第十章 斯皮尔奥

    苏格率先回到酒吧当中，来到吧台前端起那杯猩红之泉。

    罗曼和博特跟着进来，一番犹豫后，拉着苏格去到一旁的圆桌坐下，试探着问道：

    “刚刚的事情，是你……”

    苏格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借着手中的酒杯掩饰。

    说实话，他不想骗罗曼和博特，一路过来，这两位有经验的前辈给了他很多指导，也照顾了他很多，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也不想把事情弄成一个这样的局面。

    不过看罗曼和博特的表情，在疑惑之中还掺杂了一些畏惧，苏格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之后的旅程，恐怕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和谐。

    正纠结着，苏格突然看到了罗曼后方的位置，一张圆桌旁坐了一个男人，正在百无聊赖地喝着酒。

    男人穿了一件棕色的皮夹克，一条黑色的工装裤，下面一双长筒皮靴，手上一副磨损痕迹明显的露指手套，一身装扮看似闲散，其实十分适合长时间的野外行动。

    似乎是注意到了苏格的目光，男人看过来，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对苏格扬扬手中的酒杯，嘴角露出一个慵懒的微笑。

    苏格这才有机会看清男人的容貌。

    男人有一双大海一般的冰蓝色眼睛，清澈透明，五官没有特别明显的地方，凑在一起却恰到好处，看上去让人觉得很舒服。

    一头散漫的碎发如海草，用漆黑的头带绑起来，显得格外干练，其中有一缕调皮的头发从头带中跑出来，挡住了半只眼睛，在额前飘啊飘的，给男人英俊的脸上，增添了一丝顽皮的味道。

    罗曼和博特注意到了苏格的动作，顺着看过去，发现男人的存在后，互相点头致意，这才回头问向苏格，道：“是那个人出的手？”

    “我只能这样猜测了，”苏格借坡下驴，“刚刚我进来之后打算寻求帮助，可是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只有这么点人，如果不是他，我很难想出其他的答案。”

    “那我们该去道谢的。”

    罗曼说完，就带着博特过去道谢，完全没有给苏格留下半点的缓冲空间。

    苏格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

    然而，面多罗曼和博特的道谢，男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对两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看上去，还是个超凡者，”博特返回之后给出结论，“但是深藏不露，从外表来看，找不到任何破绽。”

    “或许只是过路的人，看到这种事，顺便施以援手，”罗曼道，“不管怎样，没有对我们展露敌意，就是最好的结果，一会儿我去把他的酒单结了，算是表明我们的态度吧。”

    苏格在一旁听着，也没有多话，虽然他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何帮自己隐瞒，但他还是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的。

    一方面罗曼和博特的货物没事，另一方面他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暴露。

    “那就先这样，我们去准备一下，防止那几个年轻人再来捣乱。”罗曼留下这样一句话，就带着博特去了外面。

    苏格眨眨眼，喝了一口猩红之泉，独自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傍晚。

    原本已经停止的小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来，噼里啪啦的，但是这种无止境的白噪音，却给酒吧增添了一丝温度。

    所有的烛火都被点亮，身为店主的壮汉也燃起了壁炉，铁锅里炖煮着新鲜的豌豆和小羊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香气四溢。

    晚饭的时间到来，原本在房间中休息的人也全都下到了一层，数十号人围在一起举杯畅饮，让原本冷清的酒吧也变得热闹起来。

    酒吧外一片昏暗，酒吧内热火朝天。

    苏格坐在人群之外，对着面前的豌豆炖小羊肉开动刀叉，吃得十分满足。

    “嗨，我刚刚尝试了一份新的菜品，有没有兴趣试一下？”

    苏格听到声音，从餐盘中抬头，发现是下午的那个男人。

    男人面带温和的微笑，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子上，略带忧愁地说道：

    “没办法，其他人都拒绝了我的邀请，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斯皮尔奥，是个赏金猎人，兴趣是安全的冒险和料理，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尝一尝？”

    说着，斯皮尔奥将餐盘推向苏格，一脸期待。

    苏格将嘴中的小羊肉咽下肚，向餐盘看去，发现里面是一堆浓密的白色泡沫，下面是一块黑色的仿佛焦炭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苏格没看明白。

    “我特制的料理，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利用新鲜的羊奶和羊肉做出的羊料理，我称之为黑色大地上的泡沫，”斯皮尔奥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境？”

    “那倒没有，不过，你确定这能吃吗？”

    “当然，你别看它外表是这个样子，其实只是我为了配合这道料理的名字，做出的改动，味道还是非常不错的。”

    苏格点点头，但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喜欢？”斯皮尔奥挑了挑眉，“是不喜欢羊肉吗？不要紧，这个料理的精华其实是上面的奶油。”

    “那倒不是，只是我已经吃饱了。”苏格打了个嗝，“很抱歉。”

    “那还真是可惜呢，想起来白天的时候，我还帮过你一次呢……”

    “你？”

    苏格看着对方的眼睛，发现那双如同大海一般的冰蓝之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如此。”

    苏格松了口气，重新看向面前的神秘料理，但依旧迟迟难以下手。

    “对了，刚刚我已经介绍过自己，该轮到你了，”斯皮尔奥道，“在享用这么美妙的料理的时候，也应该有点仪式感，不是吗？”

    “你叫我艾欧西格就可以了，这是我的姓氏。”

    “好的，艾欧西格，”斯皮尔奥重新换上那副温和的闲淡笑容，“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嗯，新手赏金猎人。”

    “原来如此，这么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前辈，呵呵呵，开个玩笑，不过在赏金猎人这条路上，我确实有很多经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但现在是料理的品尝时间，”斯皮尔奥怂恿道，“试一试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可是，”苏格看着那块漆黑的东西，是在是无法下口，“我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那有什么关系，不然怎么叫新的尝试呢？你就抱着被骗的心态试一试吧。”

    在斯皮尔奥的压力之下，苏格还是将刀叉伸向了那道诡异的料理。

    只见苏格取了一点上面的白色泡沫送入嘴中，脸色刷的严肃起来。

    “怎么样？”斯皮尔奥期待着。

    “嗯，怎么说，喜欢奶油和不喜欢奶油的人，都会沉默的。”苏格给出评价。

    “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十分特别，”苏格冷着一张脸看向斯皮尔奥，“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确实值得深思。”斯皮尔奥也跟着严肃起来。

    苏格盯着斯皮尔奥的脸，发现对方并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我必须解释得非常清楚吗？如果不说你就不明白是吗？”

    “大概可以明白一点。”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够很清楚地明白。”

    苏格说完，将那份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黑色大地上的泡沫”往前一推，抱着双手坐好。

    斯皮尔奥见状，只能灰溜溜地把餐盘端走。

    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对苏格的兴致产生多少影响，他看着热闹的酒吧，靠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消食。

    咕噜噜。

    一阵奇特的声音从他肚子中出现，苏格顿了一秒钟，脸色惨白。

    “不是吧……我不会这么倒霉吧？”

    咕噜噜噜。

    下一刻，苏格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夹着双腿飞速冲向洗手间。

    酒吧中的人们依旧沉浸在热闹的气氛当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苏格的异常。

    只有斯皮尔奥带着一点忧郁，端着餐盘回头看向苏格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去哪儿了？”

    斯皮尔奥看看手中几乎没动过的料理，觉得有点可惜，“唉，还得改进啊，至少也要让人真正地吃上一口，才算成功。”

    ??????

    一整夜都在洗手间度过的苏格，此时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他敲着自己的双腿，但仍然感觉软绵绵的，连续的腹泻带走了他绝大部分的体力，整个人脸色苍白，仿佛做了一晚的体力运动。

    “该死，那盘料理该不是有毒吧？是里面的某个食材变质了？还是说，是跟什么东西产生了反应，让我食物中毒了？”

    “果然，出门在外还是不能乱吃东西啊，那个家伙还说是什么新的料理尝试，根本就是毒药啊，把那些泡沫装在瓶子里卖，肯定比腹泻药的效果要好。”

    苏格颤颤巍巍地从洗手间出来，感觉小腹处凉飕飕的，于是转向吧台，跟身为店主的壮汉要了一杯温热的羊奶。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声从外面传来，苏格与壮汉对视一眼，心中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应该是昨天的那些家伙吧，”壮汉苦笑着，“年轻人，火气总是比较旺盛。”

    “我去看看。”

    “我想，应该不需要，就在你过来之前，已经有人过去了。”

    壮汉说着，递给苏格一个不要担心的微笑，“就是那位斯皮尔奥先生，说是包在他身上，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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