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红龙出鞘

    同一时间，在废弃码头处，沈默言一个人坐在礁石上休息，以恢复几乎耗光的体力，由于观微功在战胜朱修然的过程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他对这门功法更加重视，连续两晚都在漆黑一片的海底苦练，顺便采集一些珍珠。

    沈默言一边休息，一边想着‘就要和陆师妹对阵了，她的移动速度虽然略低于朱修然，但剑法变幻莫测，远在朱修然之上，身法更是神出鬼没，暗含北斗七星的星位，看来应该再详细研读一遍新买的身法玉简，争取对陆师妹的身法有更深入的了解，虽说是临时抱佛脚，但说不定会有帮助。’自从赛程表出来后，他一直不愿意与陆然佳对阵，但现在事到临头，避无可避，一股少年争胜之心油然而生。

    这么想着，忽然间张纯红的妩媚容颜浮现在脑海中，自从小酒馆偶遇，虽然不愿去想，他还是会时不时记起来。‘为什么张师姐的双眸如此诱人呢！总让我想入非非。’沈默言心中呆呆想着。过了一会儿，总算回过神来，狠狠甩了甩头，重新潜入海底，他知道只有艰苦的修炼才能忘掉这些烦人的心事。

    平日里，中央峰的清晨时宁静的，可现在却被一阵喧嚣打破，络绎不绝的人流从各个方向聚集过来，今天是第一场四分之一比赛日，不少人都赶过来观看。由于是个冬日的清晨，气温略显清冷，赛场四周的树林中不时有阵阵的白气蒸腾而起。随着开赛的临近，人群越聚越多，一侧的主席台上也陆续坐下一些身影，当中一个正是大赛的主持人道正。

    道正居中而坐，同身侧一人正在聊天，赛场边上突然生出一阵躁动，他急忙看了过去，却见大师兄道纯陪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道士走了过来。道正望了那个中年道士一眼，顿时呆住了，愣了片刻之后，竟然飞身下台，跑到那人面前行跪拜大礼，同时说道：“道正参见青羽师尊。”

    青羽微笑道：“快起来，不必多礼。”道正站起身，脸上依然满是惊讶，不明白百年来从未下峰的师尊何以到此，他看了一眼道纯，却见道纯一脸的困惑，显然也不知道原因，随后两人一左一右地陪着青羽走上主席台。

    消息传得飞快，掌教莅临赛场的事情很快传得沸沸扬扬，由于绝大多数人从未见过青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主席台上。沈默言和瘦猴很早就到了，听见边上的人说青羽掌教也来观战后，一起向主席台上望去。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青羽，青羽的外表显得很年轻，甚至比边上的道纯还要年轻一些，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瘦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掌教怎么这么年轻呀，好像比他徒弟还年轻。”沈默言心中也大感奇怪，猜测青羽一定拥有非凡的驻颜之术，不过他无暇多想，马上就要上台比赛，心中又把这两天做的所有准备温习了一遍。

    终于到了开赛时刻，沈默言和陆然佳分别从两侧上了擂台。陆然佳上台时，青羽的眼光始终紧盯着她背后的那柄红色宝剑，平静的脸上竟然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诧异。

    沈默言凝视了陆然佳片刻，陆然佳依然是一袭白衣，似白莲花般静立在对面，面色一如以往般平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有微澜的心潮，向陆然佳抱了抱拳，微笑着说道：“陆师妹，请赐教。”陆然佳赶忙回礼道：“请师兄赐教。”语气依然是一贯的平淡。

    沈默言没有立刻出手，反手拔出刀后，刀尖斜斜指地，摆了个防守架势。陆然佳登时反应过来，只轻声说了句“谢谢师兄。”然后不再客气，抽出背后的青华剑，伴着一汪青色寒光，剑尖颤动，登时有十数道剑光刺向沈默言。沈默言刀锋上扬，使出十字闪光刀，将刺过来的剑光一一挡住。他见过陆然佳的身手，知道她身法变幻莫测，不敢有片刻停留，身形直接向左后方闪去。哪知脚刚一落地，立刻感到数道剑光追了过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意识到对手的速度不在自己之下，赶忙施展陆地飞腾功，踩着九宫八卦步，连换几个方位，力图甩开陆然佳的紧逼。

    陆然佳的一双妙目始终紧盯着对手，但沈默言忽左忽右，毫无规律可言，不禁暗暗心惊，意识到手实力非凡，赶忙紧了紧手中的青华宝剑，道道剑光便如雪片般落向沈默言。双方脚下都是毫不停留，好似雨燕掠过水面一般，身形在擂台上四处闪动，手上更是无比迅捷，无数刀光和剑光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看着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坐在主席台的道正不禁脸露微笑，向青羽说道：“师尊，这两个弟子如此年轻，便有这般造诣，将来一定能大放光彩，看来天涯派不愁后继无人。”青羽微微点了点头，目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淡淡问道：“那个女娃娃是谁？怎么会背着红龙魔焰？”听了青羽的问话，道正倒是没什么反应，道纯脸上却露出惊骇表情，惊问道：“师尊，难道那把剑是红鸢师叔的红龙魔焰么？”青羽点了点头，目光始终不离陆然佳。

    显然是听出了道纯语气中的惊诧之意，道正扭头问道：“大师兄，那把剑有什么特异之处么？”道纯答道：“非同小可，那把宝剑叫红龙魔焰，是天下罕见的封印物，听说是红鸢师叔年轻时偶然所得，没想到现在竟然背在这位师妹身上，不知道她有什么来头？竟然得到红鸢师叔的如此青睐。”

    道正的记忆力奇高，稍稍想了想，说道：“抽签时这位师妹也来了，记得她叫陆然佳，是灵竹峰的弟子，想必红鸢师叔非常看好她。”他稍稍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陆师妹的灵竹花雨剑法已深得红鸢师叔真传，脚下的七星幻蝶步更是灵动无比，年纪轻轻便能达到如此境界，称得上天赋异禀。那少年也不一般，没想到年轻一代中竟能同时出现两个天才弟子，实是罕见。”听他这么说，边上的道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擂台上两人则是越斗越快，沈默言踩着九宫八卦步，脚下没有片刻的停留，目光中更是银芒闪动，片刻不离陆然佳的身影，可惜陆然佳的身法神鬼莫测，很难猜到下一刻出现在哪里，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良策，只好不停劈出无数十字闪光，与陆然佳四处游斗，好在他的九宫八卦步纯熟无比，加上凌厉的十字闪光刀，在游斗中倒也不落下风。

    斗了良久以后，陆然佳见始终无法突破，心中稍感不耐，不愿意长此僵持，素手轻挥，青华剑登时划出一朵闪着青色光芒的巨大剑花，同时一股异能细丝从中冲穴发出，操纵着那朵硕大的青色花朵飞向沈默言，正是灵竹花雨剑法中的一记绝招“昙花突现”。

    陆然佳的巨大剑花刚一出现，主席台上立刻响起一声惊叫“咦”，道正转头望去，却是一个身着灵竹峰服饰的中年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那女子发现不少人都在看她，脸上微微一红，赶忙解释一句“这一招昙花突现非常难掌握，一般要有阶梯一的修为才行，没想到陆师侄年级轻轻，不过是阶梯零的修为，就能使出这一绝技，真是天资卓越。”

    沈默言也吃了一惊，看着迎面飞来的巨大剑花，急忙闪动身形，由坤位到巽位，再到离位，连续变换了数个方位，但那朵巨大剑花在异能的控制下，如长了眼睛一般，始终无法避开。他不禁皱了皱眉，知道不能再藏拙，发动商阳驭能功，一道道异能细丝从商阳穴射出，全力发动分合随心，操纵着数十个十字闪光忽分忽合，竟然重构成一颗银色的五角星，冲着青色剑花飞了过去。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青色剑花和银色五角星狠狠撞在一起，双双碎成了无数细小的光芒，四散飞溅开来，沈默言和陆然佳都觉得手上一震，感受到对方异能的强大冲击，身形同时向后方退去。

    两人各自退了很远，不约而同停下手来，隔着一段距离互相盯着对方。沈默言心中暗惊，料想对手既然能随心所欲操控剑光，想必也会商阳驭能功一类的功法。陆然佳略微停了一停，一贯平静的脸上多了一分凝重，片刻后飘身上前，无数道剑光再次削向沈默言。沈默言有着遇强更强的性格，现在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一股少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思油然而生，他低低清啸了一声，伴随着这道啸声，成群的十字闪光再度亮起，迎向了对面的青色剑光。

    两人重新缠斗起来，一紫一白两条身影在擂台上四处闪动，忽分忽合，忽聚忽散。伴着无数的刀光剑影，不时有硕大的青色花朵和银色五角星碰撞在一起，然后爆炸成一缕缕耀眼的光芒，四散飞溅。随着两人的身形和出手越来越快，除了阶梯一以上的高手，所有阶梯零弟子已经分不出哪个是沈默言，哪个是陆然佳了，只觉得两人就像一紫一白两只缤纷的蝴蝶一般，在擂台上翩翩起舞、上下翻飞。

    沈默言的九宫八卦步越转越快，十字闪光也是越劈越急，眼中更是精光爆射，全力施展观微功，不离陆然佳片刻，斗到极致时，心中只存一点灵明，见招拆招完全无需思考。沈默言一边与陆然佳激斗，一边仔细观察着陆然佳的走位，他前两天在藏经阁买了一块讲解身法的玉简，里面有一部分内容详细介绍了北斗七星的星位，读了后牢牢记在了心里，现在将陆然佳的走位与玉简中的内容相互映照，发现她的步法果然与玉简中讲述的原理吻合，天权星位出现的概率略微高一些。

    陆然佳则是脸色凝重，九宫八卦步并不罕见，很多灵竹峰弟子都会，但没有一个人能像沈默言这样收发随心，迈向哪里与何时迈出仿佛不经思考一般，而且总能迈到最令自己难受的位置，自己的七星幻蝶步已施展到极致，也不过与其在伯仲之间，无法取得半分优势。她知道自己毕竟是个女孩子，气力上不如男子，不愿意长时间与沈默言如此僵持。这么想着，陆然佳发出一声低低的长啸，身形轻轻一纵，跃到半空后凌空一个倒翻，成头下脚上的姿势，青华剑随即四面挥动，无数的青色花朵如纷纷飘落的雪花一般从天而降，却是灵竹花雨剑法的另一绝招“天女散花”。

    沈默言抬头看去，只见漫天的青色花朵纷纷落下，将整个擂台笼罩起来，已是无处可避。他皱了皱眉，急速劈出十字闪光的同时，全力发动商阳驭能功，无数道异能细丝从商阳穴喷涌而出，然后使出三分三合生无穷的绝技，操控着十字闪光分分合合，形成了无数的银色五角星，蜂拥着迎向从天而降的青色花朵，犹如一棵怒放的火树银花。

    青羽一直看着陆然佳背后的红龙魔焰，眼中始终若有所思，现在看到无数的银色五角星由下而上，将空中落下的青色花朵一一挡住，不禁略感惊异，心中暗想‘这少年如此年轻，竟然到了三分三合生无穷的境界，实在是难得，自己当年也不过如此，难道影响我运数之人便是他么？’

    陆然佳落地后，连续变换了几个星位，躲开了沈默言的追击，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将剑法和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可依然无法突破对手的防线，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脚踩七星星位，继续游斗，以静观其变。两人又缠斗了良久，沈默言始终紧盯着陆然佳的步法，慢慢地他发现七星步法确如玉简所说，踩在天权星位的次数多了几次，尤其是陆然佳从开阳或玉衡向天璇移动时，都要经过天权。

    沈默言脑中念头急转，看准一个机会，恰逢他在天权而陆然佳在玉衡，将左手转到身后，悄无声息往地上甩了一张冰霜结界符文，同时施展九宫八卦步，瞬间绕到了陆然佳的身后。陆然佳没有察觉到算计，发现沈默言转到自己身后，本能地向前一跃，企图从玉衡移行换位到天璇。就在她的身形掠过天权星位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事出突然，不由得吓了一跳，一阵白雾随即在四周升起，陆然佳顿时觉得如坠冰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速度瞬间一落千丈。

    沈默言如何肯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看陆然佳中了冰霜结界，立刻欺身上前，绕着陆然佳疯狂施展十字闪光刀，他心中略有不忍，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这样的机会抓不住的话，这场比赛别想再赢。

    陆然佳只觉得四肢麻木不堪，免强招架了两下，再也挡不住潮水般的攻势，只好一咬银牙，调动所有异能，使出吃奶力气，曲膝全力一跃，向斜后方飞去。可是她的曲膝动作实在太过明显，被观微功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陆然佳飞起的一瞬间，沈默言足尖轻点擂台，也跃在半空，紧追着陆然佳劈出一个巨大的银色五角星。陆然佳身在空中，再也无法闪避，看着迎面飞来银色五角星，意识到成败在此一举，不禁清啸一声，力贯右臂，全力一挥，青华剑化成一道光芒四射的青色长虹脱手而出，正是灵竹花雨剑法的最后绝招“长虹经天”。

    随着‘啪’的一声巨响，青华剑准准击在五角星的中心，将五角星击成碎片后，继续向沈默言飞去。沈默言大吃一惊，没想到陆然佳竟然有如此绝招，急忙在空中使出铁板桥绝技，凌空一个后仰，间不容发躲开了青华剑。青华剑擦着沈默言的鼻尖飞过，远远击中了擂台边缘的一个高柱，随着‘哚’的一声，剑尖深深刺进柱子之中，只余半截剑身和剑柄在外面微微晃动。

    受此阻挡，沈默言再也无法追击，凌空翻了一个筋斗后，稳稳落在擂台之上，所有的攻势随之烟消云散。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陆然佳继续向后飞去，竟然鬼使神差般落在一根高柱的顶端，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带起陆然佳的白色裙摆飒飒飘动，犹似从天而降的九天仙女一般。

    陆然佳真的有点生气了，静静站在高柱顶端，盯着下方的沈默言，俏丽的面庞上罩着一层寒霜，一半是被刚才的冰霜陷阱冻的，另一半是生气生的，自打出娘胎以来，还没这么狼狈过，竟然连心爱的青华剑也被打得脱手而去。陆然佳喘了几息，身上的麻痹感渐渐消散，她沉吟了片刻，突然向沈默言抱了抱拳，轻声说道：“师兄，然佳本来修为低微，无力也无意参与这次大赛，只是师命难违，不得不登台献丑。刚才领教了师兄的惊世才华，深感远非师兄对手，本该识趣而退，只是然佳重任在肩，退无可退，只能全力一搏，但又恐无法把握好分寸，伤及师兄，只好斗胆恳请师兄进退有度，然佳将万分感激。”

    听了这一番话，沈默言不禁愣住了，不太明白陆然佳说的师命难违和重任在肩是怎么回事，但陆然佳让他知难而退、让出比赛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沈默言心中暗想‘在这万众瞩目的擂台之上，在众多派内高手甚至青羽掌教的注视之下，如何能因你这一番话退出比赛！否则必将沦为全派的笑柄，再也无法做人。’这么想着，便向陆然佳抱了抱拳，说道：“四峰交流大赛只是个相互交流的平台，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力以赴，公平竞争，陆师妹尽管全力发挥，勿需担心于我。”

    听沈默言这么回答，陆然佳凝视了片刻，不再说话，反手伸到背后，慢慢拔出了背在身后的红龙魔焰。随着红色剑身缓缓出鞘，那件封印物竟然发出一道轻微的龙吟之声，声音中仿佛带着一股尘封许久之后再次出世的喜悦之情。待剑身完全拔出以后，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在陆然佳手中忽吞忽吐，而陆然佳身形微侧，左腿直立，右脚尖虚点在高柱上，宝剑斜斜向下，剑尖直指下方的沈默言。

    沈默言只觉得一道红光直射双眼，红光中好像有一颗龙头，一双铜铃大的龙目狠狠瞪着自己，全身都被一道强大的威压笼罩着。感受着红龙魔焰带来的特有压力，他终于意识到一丝危险，知道接下来的攻势必将非同小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中钢刀，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略有紧张，但还是想放手一搏，毕竟手上还有一张最大的底牌没出。不久前在神秘蓝芒的刺激下，碰巧领悟了十字闪光刀的第三层绝技，现在恰逢关键时刻，心中自然把那手绝技作为最大执杖。

    看着陆然佳缓缓拔出红龙魔焰，在高柱顶端迎风而立，缕缕秀发随风飘舞，青羽的表情虽然毫无变化，但古井无波的内心却泛起一丝涟漪，思绪也像生了翅膀的鸿鹄，穿越时光，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也是个清晨，天气同样微有冷意，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站在自己对面的是个骄傲的红衣少女，容颜丝毫不在陆然佳之下。’青羽心中暗暗回想。‘听陆然佳刚才之言，好像是被师父逼着参赛的。唉，她还是那么争强好胜，即使过了几百年，也没有丝毫改变。如果当初她不那么骄傲，不那么争强好胜，又如果自己早点懂事，能让着她些，也许…还有也许，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虽同处一岛，却咫尺天涯。’青羽想着想着，眼光向灵竹峰方向瞟了一眼。

    青羽又看了看沈默言，心中继续想着‘这少年也不简单，如此年轻便能领悟三分三合意无穷，可惜没什么用，他不可能挡住那口龙息，就像当年自己那样。’

    陆然佳注视着下方的沈默言，脸色阴晴不定地来回变了几次，最后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轻声说道：“对不起了，沈师兄。”说罢宝剑上扬，剑尖儿指向天空，一道刺目的血红色光芒直射云霄。她不再犹豫，力贯右臂，猛地向下一斩，然而就在那一刹那，一股少女天生的柔情油然而生，不自主地卸了一半异能，那道红光的亮度随即暗淡了五成，然后直奔沈默言而去。

    沈默言立时觉得红光扑面，红光中好像有一条红龙张牙舞爪地冲向自己。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于是大喝一声，将刀举过头顶，调动所有异能，全力劈出一个巨大的十字闪光。那个巨型十字闪光刚一亮起，十字中的水平刀光便开始绕着中心快速旋转，转过九十度后与垂直刀光重叠在一起，然后形成一道十倍亮度的一字状光芒，迎着红龙魔焰的红光飞了过去，正是十字闪光刀的第三层绝技“经纬归一”。

    ‘咦！这少年竟然练成了经纬归一，这是不可能的，自己天纵奇才，也只能在阶梯一才学会这一绝技，他不过是阶梯零修为，就能使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青羽心中万分惊奇，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

    边上的道正立刻答道：“叫沈默言，是东霞峰的弟子。”他的记忆奇好，点过名后，便记得清清楚楚。

    同一时间，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已经撞在一起，沈默言顿时觉得一股炙热的火焰如狂涛怒潮般涌向自己，耳中听到‘啪’的一声，经纬归一后的一字白光竟然瞬间断成数截，那道红芒却毫不停留，继续猛冲过来，沈默言不禁大骇，急忙想移形换位，躲开那道红芒，哪知道身体周围好像有着一股无形压力，双脚好像被钉在擂台上一样，竟然不能移动半分。

    红芒霎那便至，就在被击中的一瞬间，沈默言莫名听到“啪”的一声轻响，彷佛有一道薄如蝉翼的无形晶壁出现在面前，将红芒挡了一下，但是随即被红芒击碎。

    红芒的亮度暗淡了九成，可是只剩一成亮度的红芒依然如一条红色响尾蛇一般，顽强地钻了过来，然后狠狠撞在沈默言的胸口处。保护罩的光芒随即亮起，沈默言却觉得胸口好像被攻城巨锤猛砸了一下，身体倒着飞了出去，同时咽喉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随后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那道无形晶壁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看台上的青羽诡异地皱了皱眉，心中暗想‘好家伙，这口龙息还是如此霸道，跟几百年前相比，没有丝毫的减弱。嘿、嘿、嘿。’边想边暗暗苦笑了几声。

    沈默言被击飞后，身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啪”的一声重重摔在擂台下面，附近观战的瘦猴大急，赶忙跑过来抱起沈默言的身体，不停呼唤着：“默言，你没事吧，快醒醒。”擂台上的裁判也吓了一跳，可他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以为保护符文没有生效，急忙跳下擂台，来到沈默言身边，把了把脉后，稍感安心，向瘦猴安慰道：“还好、还好，沈师弟就是受了很大的冲击，暂时昏过去而已，经脉和腑脏并没有受到伤害，这有几颗丹药，你拿回去给他吃了，过几日便能痊愈。”边说边掏出几颗药丸，递给了瘦猴。

    看着擂台下忙碌的众人，陆然佳静立在高柱之上，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一下，慢慢地一双秀目中开始闪出泪光，呆了片刻后，飞身向前，来到钉着青华剑的柱子边上，运起异能将青华剑拔了出来，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身形闪了几闪，已然飘出老远，最后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所有人都被这场一波三折的比赛吸引住了，在赛场各处议论纷纷，有几个热心的修士跑过来察看沈默言伤势，也有不少人预测陆然佳必将拔得头筹，获得冠军。主席台上，道纯和道正互相对视了一眼，道正带着些许不解问道：“师兄，没想到陆师侄凭着红龙魔焰一举获胜，可我有一点不明，沈师侄为什么不躲开红龙魔焰的一击，非要正面硬拼呢？”

    道纯微微思索了下，小心答道：“听说被红龙魔焰锁定的人无处可避，除了正面硬刚外，别无他法。师尊，对不对？”最后一句却是对青羽说的，而青羽仅仅点了点头，未发一言，随即身形一晃，顿时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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