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四叔在渡船上过夜不老实

    二婶子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渔船没有二叔的份，也就没有四叔的份，要开渡船一起开，要不都甭开，还债老四还我也还大家一起还，敢情渔船还是我家脑膜炎先行起的，大哥，你说是不？这船的得来最先还得我家脑膜炎的功劳……

    二婶子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不知渡船二叔参进来，以后又会如何？

    父亲实在不愿看见弟兄里头伤和气，打断骨头连着筋，上下都是兄弟。父亲也不想看见二婶子对二叔整天骂骂嘀嘀，更不想看见自己赚钱了，弟兄还在受穷。再想起自己当初在二婶子娘家的承诺，也不计较了。有自己一口饭吃，决不能饿着他亲弟兄，赚钱就一起赚。这不，我家的渡船，再次分做四股，原还渔船的老路上去了。

    至于二叔往后还不还渡船钱，都不在议下。只要渡船能赚钱，就是大家的，有钱了大家都好过。只要能将渡船传承下去，也算为子孙后代造了福，不枉他们弟兄的一份心。从前故河口的郭大少，不也从这样一只渡船开始发家的么？发展到故河口街的半条街都是郭氏家族的，故河口码头也是郭家的，只可惜天不顺，故河口街连失两次火，故河口又大奔岸，全没了。那样富贵的一户人家都不知道奔哪里去了？郭大少的家业早已葬入长江之底。但人们对故河口街曾经的辉煌历史乃至辉煌人家，记忆犹新。时常被父亲拿来作为家族发展的典范学习。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我家渡船在乡亲们的热烈庆贺中，下水了。

    渡船简单，没打鱼复杂，收入现得，每天至少五六十块不等，多则上百元。四叔的预测一点都不错，照这个收入算下，渡船的成本不出三个月就可全盘收回，可是赚钱发财的好营生。渔船改成渡船是正确的。四叔的远见卓识有目共睹。

    一天五六十上百块的收入，在当时是很不错的收入，渡一个人收两角钱过渡费。每天上百人从渡口过渡往返，很多人到河那边的横式镇，新码头，苑子口去买东卖西。

    当初，新故河口在行政地理上属小河口镇，小河口镇很偏，与青苔镇隔着长江，与故河口隔条小河。小河冬天是条小河，到夏天进入防汛期间，便成了大河，新故河口是小河口镇最边梢的一座村庄，交通十分不便，是为巴垸。

    所谓巴垸，就是巴掌大的院落，不受国家保护的泄洪区。在洪水小的年份，那里人还有得一口饭吃，而在洪水大的年份，就被炸口了。是舍小家保大家的那种。当然，没涨大水的年份，巴垸人生活也是活色生香。毕竟新故河口（巴垸）的土地肥沃，田亩广阔，靠近长江故道，风景优美，自然资源丰富，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新故河口人就是靠水吃水。打鱼种地不愁有口饱饭吃。自一九七九年，分田到户，实行生产责任制之后，河口乡（新故河口）可谓全市有名的鱼米之乡，历经多年发展，已享有小小宝岛之美誉。能在这个小宝岛上拥有一只渡船，确实是富贵上好之家族。

    我家的渡船，每天早晨六点开渡，晚上七点收渡。

    故江江面，冬季窄时，一个来回一个小时不到，一天可摆十几渡！夏季涨水，江面比较宽大，渡船次数减半，收入也要减半！夏季渡船费也是每个人两角五，并没有水涨船高，乱收费！我家的渡船生意，从一开张就十分火红！一直延续！白银可谓跟二叔当初梦想渔船时的一样，自从水里源源不断地来。

    每天中午，四叔回家吃餐午饭，过渡人还会叫到家里来。因为二叔不会开船嘛！生意好得不得了，收入也一日日地丰厚。

    渡船四叔掌舵，二叔撑篙收过渡费，二婶子看管经济。四叔与二叔两人轮流在船上过夜。因为怕人家把渡船开跑。再则怕人家把船上的挂机偷跑。曾经胡老板的渡船的挂机，就被偷跑了。偷跑了挂机，等于偷跑了舵把子，船怎么还好开？一个挂机就是渡船上的主打部件，最值钱的东西，千把块。

    二叔在船上过夜，二婶子当没意见，因为她每天见得到现钱，心中觉得值。二婶子把渡船每天得来的钱藏在哪里，大家不晓得！

    再则，二叔老实本分，一到船上收拾好了就睡觉，从来不出去打牌和玩乐。甚至连船外面美丽的江景，都没看过一次，也不知江景有啥好看。乡下人每天都生活在如花似玉的画中，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

    而轮到四叔到渡船上过夜，大不同。四叔每次去，就将渡船泊在江边远点的江上，离岸七八米。一防止有人上船偷东西，二为什么，也没人知。四叔不在船上过夜，不知跑到哪里风流快活去了。就是在船上过夜，月亮升上来，照在江边夜景一片欣喜活泼时，四叔更是耐不住，总要跑上岸去，在江岸边的杨柳树下与别个女子暧昧缠绵一会，才回船睡觉。至于四叔敢不敢把暧昧缠绵的女子带到船上过夜，我就不晓得了。

    尽管祖母私下一再喊音四叔，不要再与戴家姐妹纠缠不清，不要毁了自个家庭，收敛些，自个也是两个儿子的父亲，快三十的人，所谓三十而立，你大哥三哥为你这么那么的争取，终于有了一艘来钱的渡船，你就本分点，立起来……

    但四叔本性难改，接真了我幺舅爹的代。也许不是四叔风流成性，招蜂引蝶，而是四叔具有天然的吸引力，女子自个扑上来的吧。

    渡船下河不久，乡亲们就传，四叔有不检点行为，带女人在船上过夜。因为有次天黑，有人去江边担水，四叔泊在离岸七八米远的渡船在摇晃，似乎船上有人嘤嘤歌唱，可是奇怪！人起初还不明白，以为江上出水鬼跑上了四叔的渡船，吓得连忙回家了，水都没担满。人的老婆就奇怪了，顶好的一个劳力，好不容易天黑去大河里担水，就担个半桶水回来，为何？

    人就将自己所见奇怪情景跟自个老婆一说，那女人就鼻子一哼，笑将起来。不知为自己男人的笨拙本分好笑，还是为四叔这个风流胚子的色胆包天好笑。

    但不知四叔带到船上过夜的女子是谁？

    四叔极喜欢这种自由快活的渡船时光，夹着皮包，跑到岸上某户人家去打牌玩了，一通宵一通宵的不回家，不上船，也没人查问。就是在船上过夜，也并非独自一人。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真不知那些奇女子不怕鬼，跑到船上与四叔过夜？

    有时二叔农活忙，不上船，就让四叔去！四叔一个人在船上，更是无管无束。从搞了渡船，四叔完全不下地干活，有时间也不去地里看看，完全就是四婶子一个人在家里里外外打理。四叔还将渡船上的钱不交公，自己打牌输掉。总归，四叔这人骨子不坏，只是性情太过豪爽，把钱不当回事。或是钱来得比较容易，没有遭受如父亲一样的艰辛痛苦？开口闭口就一句，天下的钱又不是老子造的？

    但四叔对我等小字辈的侄儿侄女们，好得没话说，只要我们要钱，找到四叔，没有不给的。四叔出手可是阔绰，多则三五块，少则不下两块。那时跟孩子们这样给钱的人家很少，多是给个五角。由此，我们小字辈的也还有过一段非常快乐的渡船时光。起码去幺婆婆家，我们不用出过河钱，想什么时候去，就乘自家的船。那船直开到幺婆婆的屋山头的河岸边，上岸翻过堤去，就是了。

    四婶子也乐得一个人在家干活，里里外外的忙碌。在四婶子心中，四叔挣的钱就是她的钱，他们是一家人，那些钱都用来今后他们盖新房子，养儿子的。

    但四婶子一个人在家，总觉得寂寞，人还年轻，一个人睡在床上也想得慌。有天，四婶子实在憋不住，就跑到渡船码头去看四叔。四叔今夜若不能回家睡，她自个就留在船上过一夜。这些天不在一起，他也是蛮想那个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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