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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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轻洒在地板已经干涸的血水上。

    莫墨站在门口凝视良久，才慢慢将房门合上。

    “老莫，要不今早再找找？”

    郑天云打着哈欠从隔壁房间走出。

    看着精神有点恍惚的莫墨，觉得这家伙昨晚肯定没睡好，“昨晚视线不好嘛，难说是小莫没看见我们。”

    听着这家伙胡言乱语式的安慰，莫墨心想小莫是猫啊，再视线不好猫总能看得清的。

    不然怎么对得起夜猫子的称号呢。

    “不用找了，”看了他一眼，莫墨决定道出实情，

    “小莫昨晚就来过了，它已经离开了。”

    说完也不管他信不信，莫墨就先跑下楼去了，他估摸着老温已经起床做好早点了。

    “啧，骗谁呢，”果然，从身后传来几句郑天云的小声嘀咕，

    “这猫又不是狗，怎么可能自己找回家来，老莫出现幻觉了吧。”

    这事真要全盘告诉他，估计郑天云会直接觉得这是童话故事。

    下楼后发现女生们已经在吃着汤面，这两个小姐姐在别人家里倒是起的挺早，这会儿面都吃了一半了。

    “老温，早，”莫墨看着满桌摆好的面条，上面点缀的蔬菜比自己好看多了，“早饭还是面条啊？”

    “哈哈，我本来是想熬点肉粥的。”

    温宏海笑着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快来吃，随口说道，

    “但是你家冰箱里的肉我一闻发现不对劲，怎么是臭的，这都冰了多久了？”

    莫墨有点小尴尬的摸了下鼻子，他昨晚下面条的时候还想下点肉来着，后面被郑天云拉门进来，就给搞忘记了。

    “还好那面没有过期，我还专门看了一下，”说完，老温就坐下自顾自吃面了。

    望着已经丢进垃圾桶的包装袋，莫墨心里猜测这胖大叔到底是装的还是瞎的，这玩意儿都快过期四天了。

    他坐下来吃了一会，才看见郑天云慢悠悠的从二楼晃下来，跑到莫墨旁边开始扒面。

    咕嘟一口，郑天云咽下碗里最后的汤汁，拍拍肚皮摸了把嘴，深呼吸一下，起身对站在门口已经整装待发的四人说道，

    “我们出发，嗝！”

    ……

    “老温，往出省方向走。”

    莫墨阅览着手上的地图，这东西是车里自带的，今早刚刚才被莫墨从前面储物盒里翻出来。

    这场看起来漫无目的旅途，不过温宏海看见莫墨好像心里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也就没多问。

    今朝非比往昔，丧尸病毒爆发后，他自知那些财富权势已然离自己而去，现在只是个疲于奔命的小司机而已。

    越野车行驶在环河高速上，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最后就会上青沪高速，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地就是真正的安全区。

    “油不多了。”

    开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温宏海突然注意到油亮灯闪烁，这辆开了一天半的越野车油箱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不是后备箱里面还备着两罐汽油吗。”

    郑天云凑上来看着老温有些焦急的神色说道，“等会下车加就行了啊。”

    这个之前两人盗车的时候就发现了，越野车后备箱还存放着两罐汽油，看着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油标接近E的时候，温宏海在路边停了车。

    莫墨下车看了眼路段，他心说不太妙，这地方还在施工，那片临时搭建的砖墙铁皮房里面恐怕还是有不少工人居住过的。

    “老郑，加快速度。”

    莫墨感觉已经听见了铁皮房之间形成的小巷里传出的声声嘶吼，“这地方不太对劲。”

    听见他的顾虑，郑天云跑到后备箱里拎出两罐汽油，正准备扭开瓶子就往车的加油孔里灌。

    结果他一看，人就傻了，那里面哪里是汽油啊。

    清澈透明的色泽在告诉着郑天云，那分明就是水啊，还是质量很好的饮用水。

    “怎么办？”

    郑天云晃着两大壶水，一脸无语的看着莫墨，他突然觉得这是上天对他们盗窃行为的报应，只是这报应未免也太惨了。

    可是他还没等到莫墨回答，就突然听见一声嘶吼从深巷里传出，随后就看见一只丧尸从里面扭曲着双腿跑了出来。

    他心想还好，就一只，自己一会就秒了他。

    结果定睛一看，那只丧尸后面还密密麻麻的跟着一大群形同枯槁的腐尸。

    一只两只三只，十只一百只无数的丧尸如同被捅了马蜂窝一般，全部嘶吼着从里面涌了出来。

    一看这种架势，除非给郑天云一把加特林，不然的话就只能等着被丧尸啃成蜂窝煤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车里的人看见都没来得及反应，莫墨从郑天云手上夺过汽油桶，他用力甩起来猛地砸向铁皮门。

    嘭的一声巨响。

    所有丧尸都呆了一下，后面有几只没来得及刹车，直接把前面的丧尸撂倒在地。

    它们似乎在判断，眼前的人类到底位于哪里，究竟是正前方还是在响起声音的铁皮门上。

    不过莫墨相信只要自己从它们眼前消失，这群被本能支配的怪物只会扑向铁皮门。

    “别动。”

    莫墨连忙一把拉住想要撒腿丫子狂奔的郑天云，同时小声在他后面低语。

    让自己在丧尸眼里消失只有唯一的办法，郑天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互相拉着手，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凝固在丧尸面前。

    丧尸看不见两人，但是它们看清了车里好像有人影晃动，因此依旧有不少丧尸在往这边聚集。

    令人作呕的腥臭在郑天云和莫墨的鼻尖萦绕，哪怕这种味道非常刺鼻，他们也不能皱一下眉头。

    因为动了，就意味着死。

    ……

    “温叔，你冷静，”看着外面已经逐渐聚集过来的丧尸群。

    坐在车里的蔡依依用力握住温婉儿发颤的双手，“你仔细听我说。”

    趁着车外的怪物们还没有靠近，蔡依依加快语速解释道，

    “只要不动，那些东西就看不见我们。”

    听到还有机会活命，浑身颤抖的温宏海深呼一口气，把眼睛紧闭不去看外面一张张腐烂的可怕面孔。

    他强行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尽量不去思考现在的处境。

    可是，他的身体依旧无法避免的颤抖，在这种压力之下，温宏海真的抑制不住不让自己害怕。

    车外的丧尸已经要接近了车窗，坐在第二排的温婉儿突然对着自己父亲发话了。

    “爸，你想想我，”她有些空灵的声线此刻却微微颤动，小声对着温宏海说道，“想想我妈。”

    她的话音刚落，一只布满血迹的手印立刻在他旁边的玻璃上拍下，随后温宏海身后传来了刺鼻的腥臭味。

    但是，温宏海没有再颤抖，他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害怕了，自己晃动了，赔上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性命。

    而是所有人，包括他的亲生女儿。

    他此刻脑海里想的都是曾经女儿可爱的笑容，想着老婆看着他们父女两的微笑。

    以及女儿第一次考满分时，和自己分享的喜悦，等等等等美好的点点滴滴。

    他甚至在想，倘若真的被发现了，自己有过这么幸福的一段人生，或许已经无憾了。

    温宏海的想法没能实现，越野车里的三个人如同雕塑一般。

    丧尸群看不清车里的状况，已经渐渐向深巷外的道路消散开来，那些本来撞向铁皮门的丧尸发觉毫无收获后也是如此。

    在高度紧张之下，车里的三人好像已经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窗就被人敲了几下。

    温宏海刚想继续装作不动，但是越听越觉得奇怪，就听见这敲击声虽然很小，但是很有规律，这是人为敲出来的。

    身体僵硬的老温刚想回头看看，就听见身后那排座位的玻璃窗外穿来了那个熟悉而又沉稳的声音。

    “老温，你先听我说。”

    莫墨前倾身体，用一种极为细小的声音说着话，温宏海只有死死地用头贴着靠枕才能听清。

    “现在我们身后还有一两只不肯放弃，怕被发现，我俩也没法移动，

    我和老郑打算等你们离开后直接把他们引开，直行两公里左右有个汽车修理店，油，能撑得到不？”

    就算知道现在外面已经没有多少丧尸了，温宏海还是不敢放声说话，他怕极度恐惧之后自己会控制不住音量，把车后那两只怪物吸引过来。

    他快速低头扫了油量表，贴着座位靠枕的头微微上下摆动，表示油，OK，可以撑到。

    随即他就听见了重物掉落在车底的声音，按照响度来看应该就是莫墨手上拿着的那本地图册了。

    不过这店上面可没有，这地方莫墨原先就知道，就是希望里面有汽油。

    “开车，老温。”

    听到莫墨的指令后，温宏海没有过多矫情，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如果想活命就只能靠车跑路。

    如果换成自己留下来，一是莫墨他们也不会开车，二是自己也跑不过丧尸。

    他呼出一口浊气，立马点火猛踩油门，车子很快就提速奔跑了起来，温宏海只听见身后传来郑天云的渐行渐远的叫喊。

    “憨批，你爹在这！”

    这家伙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丧尸脑门上砸，嘴里还叫器着幼稚的挑衅。

    面对这些脏东西还能如此嚣张的，估计现在地球上的活人里也就老郑一人了。

    他砸完就开溜，向道路跑去时胳膊就被莫墨拉了一下。

    “往巷子里跑，快！”

    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巷子里已经没有丧尸了，那两只丧尸被触怒后显得异常疯狂。

    它们的位置距离两人本就不远，嘶吼着在后面狂奔，眼看着就要追上郑天云了。

    “转角，分头跑，”看见小巷尽头有两条分叉口，郑天云喊着前面的莫墨，“一人一个。”

    他的意思是一人解决一只丧尸，莫墨听见后立马右拐，他几乎是擦着墙角过去的。

    左手趴着墙面砖头的凸起处，用力一攀，身体跃起直接就沿着墙面爬上去一米多高。

    只见他在上面单脚踏着石砖，手触摸墙壁凌空旋转半圈，身体就这样背对着墙面。

    跑在左侧的郑天云看见他打算埋伏丧尸，也就学着他的样子爬上墙面，两人就这么脚踩砖石挂在了墙上。

    但是他前脚刚刚蹬上去，后脚跟在身后的那两活死人就已经追到了转角。

    莫墨眼睛死死盯着转角，等到那只丧尸腐烂的脸出现，他就从墙上纵身跳下，娴熟的高举着铁棍狠狠砸下去。

    那玩意儿转过拐角，发现眼前的目标竟然消失了，它纳闷的嘶吼着，根本没有想到过会有一个人从上面跳下来。

    随着一声闷响，它只觉得脑袋徒然炸裂。

    血色的模糊视觉中只看见一根占满尸血的棍子，从它眼前磨着地面划过，在工地泥地上刻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之后，仅剩无尽的黑暗……

    左边的丧尸转过拐角，看见个快一米八汉子趴着墙面上，它郁闷的低吼着想跳上去撕咬，然后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它转过头去就发现自己的同伴已经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给击杀了，它去没顾及上面趴着的那个，直直的冲向莫墨。

    郑天云本来姿势都摆好了，想着学莫墨来个天降神。

    结果他好不容易转过身，就发现那玩意儿居然没理他，直接冲着莫墨就奔去，只留给他一个遗弃的背影。

    它辜负了郑天云的一片苦心孤诣，老郑觉得很伤心，所以要用丧尸的命来安慰自己。

    他从墙上纵身跳下，然后发现球棒不够长碰不着，又跑了两步他才追上丧尸。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活死人刚想转过身，郑天云哪里会给它机会，直接一棒槌过去了。

    然后发现没锤死，他又是一棒槌，看见还能起来，又是一棒槌……

    果然，人类的精华就是复读机，郑天云的精华就是锤丧尸。

    一直锤到的这东西再也站不起来，他插着腰气喘吁吁，这又是攀墙又是猛敲的，着实是太折磨人的体力了。

    一抬头，就看见莫墨踩着右边那只躺着的丧尸脑袋，满脸轻松的看着他，看样子这家伙早就把丧尸解决了。

    “老莫，不是你这。”

    郑天云一时有些气急，他仿佛感觉自己和兄弟之间存在一条战力的鸿沟。

    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你这也太熟络了。”

    确实熟络，从攀墙到转身再到落地砸尸，简直是一气呵成，熟练的让人心疼。

    “呵呵，”莫墨看着满天大汗的郑天云，轻蔑的笑道，

    “无他，唯手熟尔。”

    也顾不上地上浓郁的腥臭味，郑天云靠在墙壁上不停喘气，感觉剧烈运动后自己的心脏都要爆炸了，“唉，你这都可以开宗立派了。”

    “啥玩意？”

    莫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可是知道这家伙私下里创了个什么“撞尸派”，还经常吹嘘说自己是开山老祖，年纪轻轻就收了个关门大弟子温宏海。

    “咳咳，我说，”

    郑天云咳嗽两声，缓了缓继续说道，“你干脆创个门派吧，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叫砸尸派怎么样？”

    好一个无比中二的“砸尸派”称号，愣是把莫墨搞得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至此，继“撞尸派”宗门老祖郑天云一战成名之后，乱世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传说。

    他，就是“砸尸派”的开山掌门人，莫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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