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三节 异变

    灾变是突然发生的。

    人群的哀嚎声，警笛的尖叫声，东西横七竖八倒地的声音，还有异化的尸体发出的嘶鸣声。

    浓重的血腥味已和空气彻底融为了一体，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恐怕眼中所见的事物都会染上鲜红的色彩。

    “咚！”一个落单的狱警跌坐到地上，紧握的枪械被浑身溅着鲜血的异化尸体重重击落。

    狱警被异化尸体逼到死角，退无可退，他反射性的咽了一口唾沫，想象恐惧已经随着唾沫一起被咽了下去，即使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异化尸体一步步接近吓得就剩一口气的狱警，浑浊又毫无生气的眼睛下马威似的瞪着他，危险而灼热的眼神就快要化作实质性的力波，给他的身体活生生凿出一个窟窿来。

    一脚下去，枪械被异化尸体踩得稀碎，和枪械一起碎了的，还有生还的可能。

    异化尸体又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嘶吼，嘴中散发着阵阵恶臭。噬人的本能驱使着它急不可耐地扑向面前的活人，或许在它的概念里，活人只是用以饱腹的事物。

    血管毫无意外的被狠狠地咬破，喷涌的血液混着湿哒哒的汗，流淌在地上，并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了一片。

    傍晚 市中心医院

    距离“鸣渊”小队第一次任务结束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但安乐兮的魂飞魄散，导师何一禾的舍命相救，还有“苜”对我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一幕幕的记忆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循环往复的重复。

    被算计的感觉经此事变得更加明显，自从我第一次见到“苜”，接触到“暮洛书签”，我就接二连三的被卷进各种各样奇怪的事件中，周围的人似乎都知道什么内幕，就是不肯告诉我他们的目的，谜语人一样，一步步指引我找到未知的真相。

    我很讨厌被人牵鼻子走的感觉，可现在的我掌握的情报还太少，只能暂时顺着他们规划好的路线走，再从中隐约找到零碎的信息。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滑落回地平线之下，我边思考着之前从“苜”的口中得到的信息，一边慢吞吞地走着，终于蹭到了医院对面的十字路口。

    正等着交通信号灯的间隙，只见一辆打着爆闪警示灯的救护车飞驰而过，在天色已经变暗的环境里格外的显眼。

    等我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救护车的后门四敞大开，伤者估计已经被医护人员送往抢救室，地上零零洒洒滴落一串血滴，可以想象到伤者定是受了不小的创伤。

    “又来一个交通事故导致的伤者······希望别跟前两个那样，遗体放在太平间没多长时间就凭空消失，还老是在三更半夜作妖。”一个巡逻的保安向另一个保安说道。

    “三更半夜作妖？我怎么没听说过？”另一个保安摸了摸后脑勺，一脸发懵。

    “你不知道这事？当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哦对，我忘了，那邪事发生的时候你还没入职。”

    保安掐了掐下巴，斟酌了下语句。“简单的说就是，有两个人因为不同起的交通事故没抢救过来没了，遗体放到太平间没几天的功夫，等管理员再打开铁柜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的遗体消失不见了。”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部分，又过了大概半个月左右，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通过监控发现那两个消失的遗体出现在电梯里，那时候电梯里还有人······唉，那个人也是够倒霉的。”

    “然后那两个遗体就跟僵尸一样要攻击人，马上就要碰到的时候，遗体突然就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紧接着就化成了灰，据说那灰里还扒拉出两张外形奇特的书签。”

    保安神秘兮兮的向另一个保安说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说话的那个保安似乎在悄悄观察着我，心里不由得感觉发毛，两条腿比脑子率先采取行动，飞快地跑离了医院大门的位置。

    这个时间母亲差不多该到查房的时间了，反正也无处可去，不如先提前去值班室等她好了。

    我快速跑进门诊楼，在靠近自动感应门的时候，我不经意的看到大门玻璃上反射出身后两个保安的影子——他们正在不约而同的盯着我。

    心中难免升起一片恶寒。怪不得那两个人说话那么大声，还“正好”在我刚刚进入医院的时候聊的天，让我听到了完整的内容。

    故意让我知道这些信息？我不明白，医院里发生这么诡异的事，居然没在外界传开吗？

    我熟门熟路地走过门诊楼与住院楼之间的长廊，在电梯厅按下了五楼的按钮。可出乎意料的，电梯按钮没亮，我又按了其他的电梯，虽然没坏，但是电梯下降的速度异常的缓慢。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等待电梯的时候，照明灯没照亮的黑暗区域传来了一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我心中不免起了疑心。按理说已经过了医院正常的接诊时间，除了有突发疾病的病患应该不会有人来医院这种阴间气息极重的地方晃悠，也不可能是探病的家属，现在的时间住院部已经禁止家属探病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听都像喝酒喝多了控制不了身体平衡的酒鬼。突然，我想到了从保安那里听到的话，再加上身处空寂的晚间医院，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不能吧？不能这么巧就让我碰到这么倒霉的事吧······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这一次我听到了——像野兽一样的嘶鸣声。

    细节特征和那保安说的“僵尸”一一对上，警铃在心里“嗡嗡”大作，双腿又一次赶在脑子反应前飞奔至步行梯。

    都说人在遇到极端情况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会爆发前所未有的潜能，事实证明了这不是个空话，我一个平时体育课跑步次次倒数第一的废柴居然跟飞了一样连爬了三层楼。

    在跑到第三层和第四层之间的楼梯转角时扭头瞥见了人影，真的是“僵尸”在追我，还不止一个，他们内八字的姿势倒腾着两条腿，胳膊有气无力的耷拉着，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我以为我跑得已经足够快了，没想到我低估了“僵尸”的速度，他们转眼间就跑到了离我还有一层楼的距离，眼看就要追上来了。

    心跳和呼吸声都在此时扩大了好几倍的音量，哪怕肺玩了命的工作也不够我挥霍的。冷汗大量的往外冒，甚至能说得上是往出流，很多汗水已经流进我的眼睛里，我不得不边跑边往外抹汗。

    不过几秒钟那些“僵尸”的嘶吼声就近在咫尺，腐臭的冲味也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变得越来越浓烈。

    “完蛋了。”我不由得心想。

    然而就在那个跑在最前面的“僵尸”差点就要抓到我的时候，书签突然浮现，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我反射性地用手挡住眼睛，只听到那些“僵尸”发出阵阵凄厉的嘶鸣声，不大多会，就彻底没了动静。

    白光消散，视野恢复正常，我看到了散乱喷溅的血迹和横七竖八倒着的彻底凉透的尸体。

    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了，是书签······可它怎么会自行启动，有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此时在我看不见的楼梯死角，一个保安正在拿着通讯装置说话。

    “我照你说的把那几个实验体放出来追姓蒲的小子了，他的暮洛书签自行启用了防御功能，实验体估计已经死了，毕竟没几个人能抗得了原初书签的威力。但是······”保安犹豫了一会开了口：“你就不怕玩脱了？要是书签没启动防御功能，或者因为这几个实验体招惹来更多的实验体该怎么办？”

    “剩余的实验体还在我们的掌控之内，而且万一真出了意外，不是还有你们这些后备力量呢吗？”另一边传出的声音表现出相当轻松的样子，像是在玩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游戏。

    “蒲邵寒是计划中的核心角色，不能让他出现任何意外。”说完这句话，通讯便单方面终止了。

    “既然和何一禾那个罗里吧嗦的婆娘约定好，出于私心，我也不能食言。”楚茂陵收起那副眷恋的眼神，重新拿起手术刀，刀身反射的寒光实质般的照在被绑在试验台的杨柳身上，像是要生生贯穿了她的胸膛一样。

    “接下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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