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杯浮鸩 8

    “看起来，你能做的反抗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得不表扬一下你，让我玩得很尽兴。”就在北腾再度将枪口对准易彬时，他却如恍然觉悟一般顿了一下：“不过，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在我杀了你之前，还可以让你再受点折磨。”这时，北腾将枪口抬起，指向了易彬身后那些负伤的战斗员。

    “你，你想干什么！”北腾的举动，自然也被易彬看在眼里，虽然气息已有些许衰微，但他还是立刻质问道。“你刚才，之所以这么执着地和我拼命，就是为了保护身后这些没用的废物对吧。”北腾一边缓步走去，一边奸邪地讪笑着：“那如果，我先把他们一个个杀死，你所做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呢？”

    “混蛋，给我住手！”惶惧攫心，易彬只想立刻起身，阻止这场屠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力竭之下皆是徒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自己惯用的配枪，对准了那些手无寸铁的伤员。“对了，你刚刚问过我，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对吧。”北腾桀骜地冷哼一声：“这就是五年前发生的事哦。”

    “你说什么！”易彬的瞳仁骤然一缩，眼前再度浮现出方才亦真亦幻的一幕，而现在，刚才的画面有了后续，身负重伤的自己，无力地匍匐在地，而在自己的眼前，身着Delta的北腾，正举起配枪，将周遭的伤员逐一射杀。每一道光束飞驰而出，都如同一支利箭刺中易彬的内心，但是，他无能为力。

    终于，在最后一个伤员毙命之时，北腾来到了易彬的面前，一脚踩踏在他的眼前。画面，就此沦为黑暗，但就在这个瞬间，易彬好像感觉，有什么人正从自己的身后赶来，但来者是谁，他无从辨认。须臾，易彬的面前，又一次复归于这一幕绝望的实景。“住手！”意识到眼前的敌人，正要重演自己脑海中的悲剧，易彬拼尽全力，却也只能喊出一阵悲戚的怒吼。

    然而，就在北腾锁住扳机的指节即将扣动时，一阵莫名的心悸却也突然侵袭了他。猝然间，他眼前的景象竟也开始变得迷蒙，随后，一股冲击如同涌浪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奔腾，在这意识的朦胧时分，他竟也看到了一些模糊的黑白画面。

    在这些画面中，自己正身着Delta，挥拳打向面前一个难辨形体的紫色怪物；下一幕，是自己如濒死般缓缓倒下，而面前的不明之人，变成了两个；接下来，自己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复苏，却再也难以回忆起往昔的一切。就在这时，异样戛然而止，但此时的北腾，已然无暇追杀。踉跄一步，他不由得举手扶住头盔，身躯也有几分颤抖：“这是，什么东西……”

    “他的样子不太对，就趁现在！”虽然不知北腾为何中止进攻，但直觉使然，易彬深谙这是唯一的机会。随后，他迅速抛出手中短刀，钝刃击中了北腾手中配枪，虽然难以令他负伤，突如其来的袭击也将其从北腾的掌心击落。眼见攻击奏效，易彬强忍周身剧痛，拼尽全力站起身来，随后便向着北腾迎去。

    而就在枪支被打落的瞬间，北腾亦迅速回过神来。显然，对他而言，屠灭眼前的对手，要比刚才那些虚无缥缈的画面更有意思：“胆子不小嘛，你这个垂死挣扎的玩具！”“我，不是你的玩具！”易彬朗声宣斥，随后紧攥右拳，向着北腾打去，但只在弹指间，北腾伸手一挥，便擒住易彬的拳击。

    随后，北腾一击侧拳，正中易彬的头盔，碎响铮然，一片形似蛛网的裂缝已然在易彬的盔面之上显现，隐痛和眩晕，令易彬丧尽防备。紧随其后，北腾连出三拳，正中在易彬腹脘，薄弱之处接连受创，易彬的身形只能在重拳的擂打下无力地颤动着，继而，北腾转过身，双手拉住易彬的臂膀，便将他从自己的肩膀一把甩过，以至将他重重地砸落在地。

    但是，就在北腾扬起一拳，试图将易彬毙杀之时，易彬却突然翻身滚开，避开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当北腾从铁拳砸出的一处浅坑中举起手，看向一边时，易彬已然以蹲姿起身，虽然步伐趔趄，却绝非徒然待毙。“居然还有战斗力吗？”北腾心中掠过一丝愕然，但很快，他便搓动双掌，向着易彬逼近。

    但就在他再度挥拳打去时，易彬却俯身闪避，顺势来到了他的身后，随后易彬突然上前，以臂弯紧锁北腾的咽喉。易彬的动作，近乎拼死为之，但几经折磨之下，他的力度也已颇为微弱。

    “就这么想和我以死相拼吗。”易彬的扼喉，却并未令北腾有几多惶乱：“但要多少次你才会知道，这都是没用的！”话音未落，北腾便是一击肘击，抵中易彬的胸甲，随即便是一击回身旋踢，将易彬击倒在地。

    然而，就在自己脱身的瞬间，一阵隐约的惶窘却也在北腾的心底蔓生。而就在他举目望去时，却见易彬顺势拾起了方才自己被击落的那柄配枪，将其对准了自己。“我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要近距离和你拼命！”颤颤巍巍地说完这句话，易彬便也扣下了扳机，枪中剩余的光束，刹那间一并疾驰而出，震爆于北腾的甲胄之上，不似方才莱欧骑兵的子弹，此番轰炸，将缠绕于北腾身上的腰带骤然震落，也令北腾被迫踉跄而退。

    而就在最后一枚子弹出膛之后，易彬立刻将配枪分解为两块变身道具，而这也就意味着Delta的解体。此刻，缠绕于北腾周身甲胄的光子血管，登时烁动起来，不多时，伴随一阵炫目苍光，Delta的护甲随即消散为无形。

    “你这家伙！”装甲解除的瞬间，北腾的面容登时浮现一抹狰狞的羞恼，浮现的灰白条纹，令他化为鬼面，下一瞬，他便现出了龙型奥菲以诺的真身。龙刃挥动，一道明晃的青雷骤然落下，正中易彬的甲胄。“啊！”炸裂声中，夹杂着易彬已然嘶哑的哀鸣。电光泯灭，易彬瘫倒在地时，他的身上亦是亮起一抹橙黄微光，莱欧骑兵护甲随之消散。

    而此时，他身前的腰带上，已有一道焦黑的撕裂。但是，易彬并未顾及这些，一把将损坏的腰带扯下，他连忙奔赴方才被自己击落的Delta腰带，不过数米之距，易彬却几番险些跌倒，当来到腰带边时，易彬双膝跪倒，将其一把拾起，紧紧合抱在胸前，在易彬眼中，这正是一个历尽艰辛，终于失而复得的宝物。

    而就在这时，一阵翻涌的剧痛突然侵袭了易彬，好似一只魔物栖身在自己体内，此刻正在肆意地冲撞，啃噬着自己的身躯。易彬只觉喉间一甜，身形向前一倾，一股温热的腥液涌入口腔，从遮掩在口鼻之前的指节间喷溅而出。当易彬定睛看去时，却见一团殷红的血浆，已然沾染了自己的掌心，此刻，剧痛仍在蹂躏着他的身体，令他再也没有一丝战斗的余力。

    “不出所料，即便你们的人应该做了改进，但身为人类强行使用莱欧骑兵战斗了这么久，对身体的伤害也是难免的。再说，被我攻击了这么久，你早就身负重伤了。”这时，北腾的阴影化为惨白的人形，一边举起拳刃，一边向着易彬缓步逼近：“真是遗憾，你好不容易抢回来的Delta，马上又要归我了。”而对于易彬，现在的他，连移动身体都成为了奢望，只能眼看这个残忍嗜杀的怪物，一点点靠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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