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三章、死神近在咫尺

    哈尔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降落到地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双黑色的膜翼收回体内的。

    他打了一通通讯，把刚离去没多久的梭车叫了回来，上车之后他焦急地催促着司机快点返回星都。

    一个小时之后，他穿着带着大洞的外套站在病房门口，听着医生给他分析着菲尔娜的病情，面沉似水。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哪怕是吊住一段时间？我已经快要找到救她的办法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阁下，如果你确定你的办法有效，那你最好在这两天之内去使用，现代医学已经……」

    医生看着不住摇头颤抖着的哈尔博叹了口气，他已经尽量说得客气些了，他不想毁掉眼前这个男人的希望。

    哈尔博不知道医生是何时离开的，他猛拍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吐出几口气，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虚弱的菲尔娜正闭着眼睛轻抚着已经睡着了的哈莉的头发。

    她睁开眼睛，看到哈尔博正朝自己走来，她微微笑着，把头转向一旁的女仆。

    「你带哈莉回家去吧，明天再来，今天已经很晚了。」

    那名女仆点了点头，将哈莉抱在怀里，走出了病房。

    「好些了吗？」

    哈尔博坐在床沿上一边问，一边将菲尔娜那只连接着各种仪器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摩挲着。

    菲尔娜上下打量着哈尔博，说：「你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这次又怎么了呢？」

    哈尔博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划开的衣服和带着土的膝盖，微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去了趟郊外军区，摔了个跟头。」

    「扯谎……」

    菲尔娜说着，试图坐起身来，哈尔博赶紧从旁边柜子里拿出几个枕头垫在菲尔娜的背后。

    「你啊，总是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要是没有我，你跟哈莉要怎么办啊。」

    哈尔博强忍着心中泛起的酸楚，将菲尔娜的手背在自己的脸上蹭来蹭去。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有什么不吉利的，是人就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只不过是要提前去帮你探探路。」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就算是死亡也不行，你再坚持坚持，我这边马上就有眉目了。」

    哈尔博说着，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菲尔娜那轻柔的声音唤住，哈尔博那刚刚下定的决心被如柔丝一般的细语给拽了回来。

    「也不差这一晚了吧，陪陪我吧。」

    哈尔博再转过身来之时，已是泪眼婆娑。

    他凑到菲尔娜身旁，任由爱人那冰冷的小手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哈莉也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们俩，但我可能真的得走了。」

    她说着，将一只食指放在哈尔博蠕动的嘴唇上，接着说：「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跟哈莉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已经有办法了。」

    菲尔娜摇着头，说：「我们不聊那些了，好吗？」

    哈尔博点着头，握住菲尔娜的手，不停地摩挲着。

    菲尔娜从床头拿来纸笔，轻声地问道：「你的袜子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哈尔博皱着眉头想着，说出了一个位置，菲尔娜笑着摇头，在纸上写下了存放袜子的位置。

    「你的领带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哈尔博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

    菲尔娜笑着，再次在纸上写下了领带存放的位置。

    一连几个问题下来，哈尔博尴尬地发现，他连自己的内裤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都不是什么问题，我的工作就是照顾好你和哈莉的一切，我把它们都写下来，你以后要靠你自己了哦。」

    哈尔博叹了口气，菲尔娜看得出他的沮丧，安慰道：「别担心，我们现在生活比以前可是好得多了，你要是实在不记得就让仆人给你找。」

    哈尔博点着头，说：「别这么讲，我根本不用记住这些，你会活下来的。」

    菲尔娜笑了笑，将那张纸翻了个面，问道：「哈莉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

    菲尔娜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问：「哈莉过敏的几种食物是什么？」

    「桃子、虾、花生酱。」

    「不错不错，你竟然全记得……那么，哈莉最喜欢的卡通角色是哪个？」

    「小蛇布琼尼。」

    「哈莉最喜欢吃的水果？」

    「西瓜！」

    「哈莉最想养的宠物？」

    「一匹小马。」

    十分钟后，菲尔娜笑着，哈尔博也笑着，他们似乎暂时忘却了近在咫尺的死神。

    「那我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哈尔博沉思了一会，笃定地说道：「蒲公英。」

    菲尔娜笑着，用那张纸挡住了自己半张脸，但未能遮住那浮上脸颊的娇羞与红晕。

    「哎呀呀，你竟然还记得。」

    「那当然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夕阳下，吹散蒲公英的那个姑娘。」

    菲尔娜张开双臂，哈尔博俯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爱人。

    时间在这种简单的你问我答中度过。

    这简单的问题问过之后，哈尔博越发的发现自己对面前这个女人是了解的，是深爱着的，他越发的无法放手。

    慢慢地，他的回答开始心不在焉，因为他的脑子里想着的是如何释放巴拉扎诺，获得拯救爱人的方法。

    聪慧的菲尔娜自然是看得出自己的爱人心里是装着心事的，她没有去责怪他，而是疲惫地闭上了眼，装作睡着。

    哈尔博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菲尔娜，俯下身轻轻地将自己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为她拉好毯子，调暗灯光。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小声地说：「我怎么舍得让你走呢，等着我，菲尔娜，我下次回来的时刻就是你摆脱病魔的时刻。」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

    在他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菲尔娜缓缓睁开了眼，她再也没有忍耐下去的理由，也没了忍耐下去的动力，她发出了剧烈的咳嗽，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里落下来，在毯子上印出点点猩红。

    这剧烈的咳嗽持续了很久才停下，菲尔娜看着自己双手之中那夹杂着血块的鲜血，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亲爱的，我也想等你回来，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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