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初入吉塔港

    汽笛响起，船将靠岸，夜幕将一切笼罩在寂静之中，被汽笛撕开的口子格外刺耳。

    此时窗外一片漆黑，徐飞航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身边站着的正是在轻拍自己的魏珅末和收拾行李的蒋小红。

    “醒醒吧，马上到了。一会儿你们赶紧走，人太多，天又黑，万一出了事情不好办。”魏珅末笑着提醒徐飞航，可徐飞航只觉得虚伪。

    有丁鹏背叛在前，这种拙劣的演技也敢拿出来走江湖吗？徐飞航面对这种人，只能同样回一个虚伪的假笑。

    待大家收拾好行李走出门去，只见大厅里人们接踵摩肩，挤成一片，登船时的景象再次重现。一会儿大家会排队通过通道离开轮船，警卫们正在骂骂咧咧地维持秩序。

    “小红，看好物品，人挤人的，别被小偷盯上。”

    蒋小红眼睛一翻，“徐大哥，就咱那点东西，小偷见了都骂娘。”

    徐飞航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还是经常把新宇宙的习惯带到这里来。记得以前随父母去车站父母就经常这么告诫自己。

    等待不算漫长，只是被人贴身挤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汗臭味儿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了浓厚的味觉盛宴。还好，随着队伍缓缓前移，这里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很快就轮到徐飞航下船了。

    蒋小红在徐飞航身前，因为徐飞航要保证她的安全，而魏珅末无论说什么都要跟在徐飞航身后，徐飞航原本不同意，但在他的坚持下也无计可施。

    来到船舱外的徐飞航感受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虽然是晚上，但皎洁的月色还是让世界分外清亮。蒋小红乖巧地走在距离徐飞航很近的地方，所有人都在有序地登上海港。

    就在这时，徐飞航猛然回头一瞧，身后的魏珅末消失了。徐飞航心中一惊，冰冷的气息再次渗透进他的内脏。

    星屑！是星屑！

    周围的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警卫们还在指挥人群下船，而那些下船的人背着大包小包慢悠悠地走着，涌向海港唯一的出口。

    “小红，找掩体！找掩体！”徐飞航大喊，然而这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蒋小红听到徐飞航的声音先是一愣，然后立即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向最近的一幢建筑物的侧面。徐飞航见蒋小红奔跑，于是也随后跟上，二人没跑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枪响。

    枪声响过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所有人都在拼命地逃窜。

    港口的警卫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警报很快被拉响，刺耳的声音响彻港口。

    不得不说，这个吉塔港的动员能力非常强大，听到警报声的军队五分钟内就抵达了现场，甚至还拉来了重火器。吉塔港被军队拉上了警戒线，全部封锁起来，为首的长官说要对所有人进行排查，直到排查结束才允许港口人员正常进出。

    看到危险消失，那群一等舱的有钱人们抗议起来，他们呼喊着要求立刻放行，否则就要动用关系处罚长官。军队的长官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带头叫嚣的小个子老头一巴掌，那老头被打蒙了，反应过来之后竟然蹲在地上狼狈地抹起了眼泪。

    这下没人再闹事了，军医们也用担架抬走了被子弹击中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徐飞航看到，那人竟然是魏珅末。他的头部碎裂，红的白的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只能凭借衣服辨认身份。

    “啊！那不是魏……”

    徐飞航一把捂住要叫出声的蒋小红的嘴，将她带到了一片人少的地方。

    “小红，我知道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但是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必须学会生存之道，不该说的一定不要说，明白了吗？”

    蒋小红眨巴着大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徐飞航知道她听进去了，这孩子很是聪明伶俐，不仅比同龄的孩子稳重，也更爱思考。

    “你还记得魏珅末临下船前说过的话吗？”

    “他说……呃……人太多，天又黑，出了事情不好办？”

    “没错，在我起床之前，他有什么异常吗？”

    蒋小红挠挠头，略微思考道：“他有点不开心，很忧愁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在下船时被杀死。”

    蒋小红似懂非懂地问：“被谁杀死？”

    此时徐飞航脑海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推断，但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推断的正确性，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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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塔港的军队和警察联合对在场的千余人进行审讯，进度出乎意料的快，那些没有被轮到的人还有充足的房间可供休息，到了早上八点四十多，审讯已经基本结束了。

    审讯内容无非就是身份调查和航行时期的船上见闻，没有什么特别奇异的问题。令人疑惑的是，徐飞航和蒋小红本来和魏珅末接触最密切，按理应当接受更多的盘问，然而这种情况并未出现。

    九点十分，广播里传来威尔逊船长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们告诉大家港口秩序恢复，可以正常通行了。

    这下子大家都很激动，纷纷拉起行李离开吉塔港，徐飞航和蒋小红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徐飞航回头张望的时候见到唐娜正心不在焉地走在后面，于是便故意拉着蒋小红放慢速度，直到撞上唐娜。唐娜见到二人淡定地打了个招呼，似乎没有过多交流的意愿。

    “优秀的赏金猎人小姐，你要去哪儿？我看看咱们顺不顺路。”

    唐娜没有说话，徐飞航略有尴尬。

    “嗯，很好，行程确实不能轻易透露给别人。不过我俩暂时还没有目的地，如果你追捕嫌犯需要帮手，我们可以帮你。”

    唐娜还是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前方，慢悠悠地踱着步。徐飞航更尴尬了，他的确没有什么搭讪的经验，之前更多的是男女间的互相吸引，然后自然而然地开启一段谈话，今日的场景他还从未经历过。

    “徐大哥，你没发现唐娜姐姐一直在盯着前面吗？”蒋小红拉住徐飞航衣袖不满道。

    前面？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前方响起了嘈杂的汽车鸣笛声，十几辆汽车同时开动，载着满车的人奔向同一个方向，只留下满天浓烟。这些车与徐飞航开过的电力车并不相同，均为蒸汽驱动的大型汽车。

    唐娜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徐飞航，“你话怎么那么多啊？被你这么一打岔，那个男人不见了。”

    徐飞航目瞪口呆，他一直盯着唐娜，根本没注意到有什么男人。

    “算了，反正本来也只是临时起意。你刚才说你们没有目的地是吗？”

    徐飞航和蒋小红连忙点头，唐娜一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推荐你们就留在吉塔港，在这里只要肯努力就能活命，就有饭吃。这里两面环海，西边有山，易守难攻，不管是星屑还是冥教徒都打不进来。而且这里有一个叫肖恩的占卜师，他的占卜很灵，小妹妹如果想找‘进化之眼’可以去问问他。”

    徐飞航听了唐娜的话连连摇头，“你是说让我们留在港口？”

    “当然不是，吉塔港除了是港口之外，还是一个小镇的名字，沿着我指的方向走一段就到了。至于我呢，我的事你们帮不上忙，后会有期吧。”

    唐娜说完也上了一辆蒸汽车，汽车很快发动，呼啸着奔向先前那些车辆驶去的方向。

    徐飞航和蒋小红掏出仅剩的几个硬币在港口买了一份阿克瓦省，也就是现在所在省份的地图，地图上可以看出唐娜所言非虚，往北走能到达吉塔港镇，而坐上等候拉客的蒸汽公车可以通过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到达其他地方。

    徐飞航心里认为应当采纳唐娜给的建议，毕竟两人身无分文，根本走不了多远，但是本着公正、民主的原则，徐飞航还是征求了蒋小红的意见。

    还好蒋小红也认为应当前去吉塔港镇，否则的话徐飞航就要动用自己的一票否决权了。

    两人一高一矮，在日光下拖着长长的影子一路向北，路边比较荒凉，都是看似无人居住的破旧瓦房。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与二人相对而行，这些人都是白肤深目高鼻梁的人，具有很明显的白种人特点，只是他们的发色并不是金色，而是褐色为主，可以推断这个国度的人种已经经历了大量的血缘融合。

    在两人行走了近半小时后，终于看到了清澈的溪流，溪流的另一边有着被数层铁丝网拦住的房屋，铁丝网上有火花闪烁，似乎连通了电路。

    徐飞航和蒋小红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唯一的进城入口，入口竟然设置在一座桥上。这桥很窄，只能容纳一辆汽车通过，桥的另一边有两扇巨大的铁门。铁门呈敞开状态，门外有长长的沙袋堆成的掩体墙，墙后面有两架机枪，全副武装的机枪手正蹲在掩体墙后瞄准徐飞航和蒋小红。

    “举起手来！”其中一名机枪手高声喊道，徐飞航和蒋小红立即照做。

    “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

    什么人倒还好说，来这儿干什么的可就难说了，直到现在徐飞航还像无头苍蝇似的打转，要是知道目标早就直奔UDCI了。

    蒋小红歪着头挤出个天真的笑容，“我们是共和国甲午城居民，逃难来这里的，想找占卜师肖恩为我们指点前路，顺便找份工作填饱肚子。”

    机枪手没再说话，但也没说让二人把手放下，二人就这么一直举着手，没过多久胳膊就又酸又痛。

    还好，城里很快走出了一个看着像军官的人，这人身披黑色轻便装甲，示意徐飞航和蒋小红依次到城门口搭建的简易板房内登记身份。

    蒋小红自告奋勇率先进入登记，而徐飞航就只能继续高举双手。

    过了一会儿蒋小红走出了板房，安然无恙，军官把她带到城门口。徐飞航这时也在军官的示意下放下双手走进小屋，刚一进小屋，一股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这个小屋的四壁呈现出一种亮银色，似乎是某种涂料，跟当年在甲午城被关禁闭的小屋内部如出一辙。徐飞航轻轻敲击墙壁，能听到清脆的金属音。

    在纸上登记了自己的姓名、年龄等信息后，徐飞航也来到了城门处，军官开始带徐飞航和蒋小红共同进入城镇。进了城镇徐飞航才发现这里虽然破败，但却别有一番生机，与当年的甲午城大大不同。

    城镇街道两旁种满了不知名树木，树木上小花朵朵绽放，芳香沁人心脾。这里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看起来破破烂烂，但路上十分整洁，看不到任何垃圾。

    军官拿过一个圆盘形状的物件，在徐飞航和蒋小红的手心按了一下，一个蓝色的印章浅浅浮现于二人手心皮肉之上。

    “这是临时身份证明，你们现在是吉塔港镇的临时居民了。一周内如果你们没有找到工作就会被驱逐出镇，如果你们做了违法乱纪的事，这个印章会自动爆炸，你们的一半身体会被炸得粉碎。当然了，一周后你们没有犯罪且有了正式工作，那么这个印章就会消失，你们会获得吉塔港镇永久居留权。”

    徐飞航听了军官的话，跟蒋小红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还是人家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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