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B：副篇（银） Ex40 上别府北月（其2）

    （接续）

    可是再怎么幻想，我最终还是回归了现实，是转行打垒球，还是和别的女孩子们一起打棒球？结果我选择了后者，于是我高中去了全县唯一一个有女子棒球部的神户弥生女高。

    “你打算打棒球打到什么时候？一个女孩子成天打棒球成何体统？你又不是男孩子，以后能靠打棒球养活自己吗？你看看你姐姐多让人省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父母就在我耳边啰嗦这些，很多时候弄得我都不想回家了。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能够在一个团队里打棒球的日子打一天少一天。也许上大学后，我还能再找个棒球部打棒球，可是大学毕业后呢？也许，放弃棒球就是女孩子不可避免的宿命吧……

    “北月，你是真的对医学什么的不感兴趣吗？”有一天，姐姐忽然问我道。

    “倒也不是，只不过我没有姐姐你那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是像你那样的学霸，就算再怎么钻研这些，在长辈眼里我也是不如你的，继承家业什么的交给你就行了。”

    “我也觉得，出身医生世家不一定以后就非要干这行，即使不做医生也没什么丢人现眼的，”姐姐说道，“我在想，你要不要考虑以后去个高中当个老师？”

    “当老师？”我不解道，“我还真没想过。”

    “现在大多数学校的棒球部还是用自己学校的老师当教练的，你不是想去甲子园吗？既然如此，那就成为球儿们的教练吧，也许有一天他们就会带着你踏上那片土地也说不定。”

    ***

    我必须要感谢姐姐，我遵照她的意见去做了，我大学毕业后去乘风高中做了老师，并且在中野校长的提拔下，我成为了棒球部的教练。当然，在强豪校我也不太可能成为教练，虽说那时的乘风还是很弱小的存在，但我从未距离梦想这么近过。

    “我说上别府老师啊，不要着急说丧气话，虽然咱们的棒球部实力有限，不过底蕴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我们也一点一点慢慢来。”

    是的，正如中野校长所说，我们缺的就只有底蕴。如果有一天底蕴足够了，我想我们也会拥有冲击甲子园的实力。

    终于，我等到了那个时候，东郭和南来到了这里。

    【比赛结束！1比0！一年级的投手东郭完封完投，乘风高中首次进军决赛！王者明石超风饮恨半决赛！】

    【比赛结束！5比2！乘风高中战胜关西二高，首次进军甲子园！】

    那一瞬间，我从教练席上站了起来，望着他们在一起庆祝的样子。当然，我的心里又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我那执着已久的梦想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以至于我还没有做好半点心理准备。实际上，当我看到东郭和南两人出众的能力时，我就坚信这支球队有进军甲子园的希望。所以在夏季赛前，我花了好几天的工夫制定出了一份两年规划出来，等他们这一届升入三年级的时候就能带领乘风冲进甲子园，可这样的结果却让我的规划变得毫无意义。

    ***

    秋季近畿大赛的时候，我有意让南多投球。经历那场练习赛后，和县大赛的时候比，他确实脱胎换骨了。可在面对立成社和大阪桐阳这种怪物云集的全国级强豪时，他还是显得捉襟见肘了，于是我还是忍不住派上了东郭，结果我们还真就赢了那两个强豪。

    继进入夏甲之后，我们在秋季赛上也大放异彩，成功锁定了第二年春甲的门票，而这一切的最大功臣果然还是东郭。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支队伍其实早就已经陷入了恶性循环了——取得好成绩后就有了更高的目标，有了更高的目标就会更加依赖东郭，越是依赖东郭就越有可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我想我也早已陷入到这个循环里了，就连我自己也不禁害怕起来。如果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我该怎么办？

    ***

    那年神宫大赛结束后，我终于下定决心亲自找东郭谈谈了。

    “这一年的比赛也打完了，我终于有机会和你聊一聊了。你的实力毫无疑问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了，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连克强豪，夏春两进甲子园。不过现实总是有些残酷，想必最上医生经常提到我的名字吧？”

    他沉默了片刻后答道：“提过，她说您是她的妹妹，还说已经把我的病情转达给您了……”

    “那我想不用多说废话了，我不允许你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你好自为之！”

    “请等一下，教练！我还能继续战斗！”

    “请你也站在我的立场考虑一下问题好不好！”我大声喝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旦出了事，会给这个棒球部带来多大的困扰？你不为我们考虑，你也得为你的父母考虑啊！”

    “我求求您了，教练……现在这个队还不能没有我！”他忽然跪地道，“现在所有人都憧憬着全国冠军，所有人都期待我能为这个队带来这样的奇迹，我……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怎么可以还没有试着向全国冠军发起冲击，就让我退出呢？”

    “就算你在，我们也不能保证能拿到全国冠军！”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反问道。

    “你明明也不是日本人，为什么要对日本的一个全国冠军那么执着？”我不解地问道，“你都已经打进甲子园了，也该心满意足了吧？你的青春一定要完美无缺没有遗憾吗？”

    “没错，我是一个外国人，而且还是出生在几乎没有棒球土壤的中国，即便如此，我还是被甲子园的魔力吸引，拥有了那样的梦想……”他静静地说道，“老师，您当初又为什么想要成为我们这些男孩子的教练呢？”

    “我……”那一瞬间，我预感到这孩子已经知道我的内心在想什么了。没错，我们都是因为某种先天因素，让想象力限制了自己的梦想。

    “只是进入甲子园还不够，老师，我想帮助您成为全国第一的女教练！”

    那时，我心里只得不停呐喊：不要说出那样的话，这可是贿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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