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问江湖 第二十六章：陪我下一局

    “只是运气好罢了，不足挂齿。”落无垢连忙摆了摆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因为运气好才偶然在一个山洞里遇到饕鬄心法，凭着饕鬄心法一路修炼到如今的御灵境，说是运气好其实也没有什么错。

    莫奉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落无垢的这番说辞，只是说道：“谦虚是好事，可是过于谦虚就是有些不好了。”

    “受教了。”落无垢揖礼回道。

    莫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莫轻倾却是没好气的说道：“祖父您可别被他给骗了，他哪里是一个谦虚之人，你是不知道他在北荒的时候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落无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这阿莫还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啊。

    莫奉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莫轻倾，这丫头成婚后倒是比以前更活泼一些了，以前书生气太重，不喜与旁人说话，更不喜欢笑，如今却是时常能见到她脸上洋溢的笑容。他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忧愁，她的丈夫乃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藩王，当今天下又有哪一位藩王的藩地有北荒辽阔，兵马战力有北荒军骁勇？

    可是自古异姓王都很难善终，阿莫如今已是北荒王妃，日后无论生死亦或是荣辱必定是与北荒王一起，生死相依、荣辱与共，他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许久，莫奉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几个晚辈陪我这个老头子走走吧。”

    “是！”众人纷纷揖礼应道。

    回京城已有数日，莫轻倾曾派人送去拜帖求见先生无涯先生，无涯先生却是回信说让她带上北荒王一同来学院见他，虽然不知此举是何用意，但是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有他的道理。

    莫轻倾便让落无垢陪同她一起回学院面见先生，落无垢自然是欣然应允。

    学院在大晋的地位就好像学宫在天阳的地位一般，乃是两朝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这两座求学圣堂历史久远，早在当年的大秦便已设立，不过那时学院与学宫乃是一门，大秦亡了后便分成了两脉；一脉搬迁到了天阳帝都城，号学宫；另一脉则搬迁至大晋京城，号学院。学宫与学院本就是同气连枝，出自一脉。两座求学圣堂千百年来出现了数位儒圣，凭借大学问入了天灵境，与天上仙人一般，为世人所敬仰。

    天阳的学宫，落无垢自然是去过的，林瑾冉便是学宫弟子，他与赵子楷的老师便曾是学宫的教习，后来离开学宫到乡间当了一位私塾先生。学院的布局与学宫基本相似，就连园林布局都是极为相近。

    无涯先生乃是学院数一数二的先生，是院长的亲传弟子，有着自己的独立小院，平日里便居住在自己的小院内，极少离开。

    小院外一位书童站在那儿见到莫轻倾与落无垢走来，便行礼叫道：“见过莫师姐，见过北荒王。”

    “先生可在？”莫轻倾轻声问道，不敢喧哗，生怕惊扰了先生的休息。

    “先生早就算到二位到了，让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吧。”书童伸了伸手，然后便在前面带路，落无垢跟莫轻倾立马就跟了上去。

    小院内种有一片小竹林，一个白衫男子端坐在那儿，跟前摆放着一副棋盘，棋盘上却都还未曾落子，似乎在等什么。

    书童引领着二人来到此处，向男子行礼道：“先生，他们到了。”

    “嗯。”无涯先生没有去瞧他们，只是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书童便悄悄退了出去，留下落无垢与莫轻倾二人站在那儿。

    莫轻倾冲着无涯先生行礼道：“先生！”

    “回来了。”无涯先生依旧没有去瞧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跟前这个未曾落子的棋盘，不轻不重的说道：“现在还会责怪我当初对联姻一事不闻不问吗？”

    “先生是否早已知晓？”莫轻倾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他，细细想来从她的坠崖的消息传入京城到后来的联姻一事，无涯先生似乎都未曾过问什么，似乎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可是无涯先生极少离开这个小院，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来，陪我下一局。”无涯先生轻轻笑了笑，淡淡的说了句。

    莫轻倾正要入坐，便听到无涯先生突然开口说道：“不是你，是他。”

    “我？”落无垢指着自己下意识问了句，莫轻倾也是有些不解的看着落无垢。

    “你别说你不会下棋。”无涯先生却是没有解释什么，反倒是淡淡的说了句。

    落无垢自然是会下，以前就经常与澹台先生一起手谈；只是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无涯先生怎么会想要跟自己手谈一局，不应该是与他的得意门生下吗？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是落无垢还是坐了过去，无涯先生将装有黑子的棋罐轻轻推到了落无垢跟前，似乎知道落无垢向来喜欢执黑子的习惯。

    莫轻倾则安静的站在一旁观战，虽然她也很不明白先生为什么想着要与落无垢下棋，可是也不好多问什么，先生这么做想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吧。

    下着下着落无垢便有些犹豫了起来，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走哪一步好了，这无涯先生总是在他落子后立马便落子，似乎早已经看穿他要走的每一步棋路，这人有些可怕啊。

    落无垢的老师曾对他与赵子楷说过，那些下棋没下几步就能完全看透你接下来的棋路，并准确推算出来下一步的变化之人，是非常恐怖的。落无垢此时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在这无涯先生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般，无涯先生似乎能看透他接下来要走哪一步，便在心里已经推算出应对之策，这一局棋说是手谈，其实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他不管是与老师还是与澹台坚壁手谈，都未曾遇到这般地步，这人的算计着实令人有些心惊。

    莫轻倾站在一旁瞧见落无垢居然能与先生走到这一步，不免有些吃惊，她跟着先生求学多年，时常会与先生下棋，可每次都是没走几步便已经走不下去了，落无垢居然能与先生周旋这么久，已是非常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