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贤臣择主

    「你说的是地下基地中那个长得很像云归的小伙子吧？」

    舒宁秋并不觉得意外，他当时在高速电梯上看见那小伙子的时候也觉得惊讶，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自己儿子了，但血脉的神奇力量还是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人，赵紫悦身为人母，看到一个长得十分像自己儿子的人自然是很上心的。

    「你也见过他？」

    赵紫悦激动道：「你不觉得他无论是年龄还是长相都跟咱们儿子一模一样吗？」

    「几天前偶然遇见过一次，说实话当时我也有些吃惊，他和我想象中的云归二十多岁时的长相简直完全相符，但那也仅仅只是长得相似罢了，蝾螈星距离霍普星域那么远，没有人能过来的。」

    虽然舒宁秋的内心也很盼望见到儿子，但事实就是事实，曙光号损坏，没有人能跨越770亿光年的距离在两个星域内来去。

    「可他会异变能力！」

    赵紫悦并不认为那只是长得像而已，在生物研究部长廊上，面对李北野亲兵的子弹，那孩子毫不犹豫保护自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旁人或许感受不到，但她是母亲，她绝对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异变能力？」

    舒宁秋一时间不太能理解妻子要表达的意思，即使那个小伙子是个异变体，也不能证明他就是舒云归吧？他们夫妇离开霍普星域的时候，舒云归才两三岁，还是个正常孩子，并没有消息说他发生了异变。

    「你忘记云归刚出生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吗？1185人虫基因融合试验的新一代融合剂对他那一代的新生儿产生了比前几代更严重的影响，当时我就做过实验，云归长大后的异变概率是非常高的！而我遇见的这个年轻人他恰好就是异变体！地下基地二十多年都没有异变体，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将两件毫无关联的事强行联系到一起了。」

    舒宁秋安抚她道：「首先咱们的儿子虽然异变概率很高，但并不代表他一定会发生异变，第二就算云归真的异变了，也没有任何研究证据表明异变体具有穿越空间的能力，你认定那个小伙子是云归，起码也要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蝾螈星的吧，最后……」

    他探了口气，道：「你觉得云归会不认识父母吗？就算不认识，至少知道名字吧，咱们都带着名牌，他遇见你难道不会认你吗？」

    赵紫悦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舒宁秋说的话不无道理，虽然她很想证明自己的猜想，但在医务室外面那孩子见到她就跑的样子似乎也说明了人家压根就不想跟她有任何交集。

    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了吗？

    她双手紧紧握着水杯，指尖被烫红了都没有感觉，仍在仔细思忖与那年轻人见面时的细枝末节，希望能从中找到证明对方就是她儿子的证据。

    舒宁秋将她手里的水杯拿了过来，宽慰她道：「云归在霍普星域上总比在蝾螈星上安全，我们应该盼望他平平安安待在莱特星，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要异变，做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才是最好的。」

    虽然有舒宁秋的安慰，但赵紫悦还是难掩失落，她坐在这简易的行军床上，低头沉思许久，期间地勘部门的人还在帐篷中开了个会，李北野想要提前抢占的那几条矿脉动工在即，地勘部接下来几个月估计都不能回地下基地了。

    蝾螈星上就是这样，看似有人管理，实则秩序混乱，地下的蓝晶矿归谁开发、怎么开发都没有一个标准和依据，这也就导致了李北野这样的人肆意抢占，只要看中了哪条矿脉，他就让地质勘测部门的人带着机器先去打个孔，挂个牌子成了他李北野的东西。

    会议结束没一会，李北野本人就出现在了帐篷外面，他坚持要请

    赵紫悦和舒宁秋吃饭，赵紫悦看了他一眼，从他那深色的军裤上能看到尚未干透的血迹。

    生物部门一定有人遇害了，以李北野的性格，他今天不杀两个人这日子可能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李北野擦着手，血渍在手帕上扩散开，他打量了一圈空荡的帐篷，笑道：「委屈你们坚持两天，我已经通知了工人来修房子。」

    如果不是满身浓重的血腥味，只怕会有人以为他是个仁善的将领，只可惜他的恶名这辈子怕是没办法改了，即使说着关心的话，也没人敢当真，地勘部门的人低着头，谁也不敢搭腔。

    「行了，都别傻站着了，刚让人从地下牧区送来了羊羔子，今年牧区肉食配给紧张，我想你们应该很久没吃到肉了吧？」

    李北野看了地勘部门的其他成员一眼，颇为大方道：「所有人都一起来吧，今天肉食管够！」

    估计在场的没有几个人想去吃这顿饭，他们宁愿在帐篷里喝凉水，也不愿意去给李北野赔笑脸，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李北野还手握真枪实弹，即使不想去，大家也还是被迫出了帐篷。

    西山矿场的占地面积是蝾螈星上所有矿场中最大的，即使地面建筑群被毁，但地下矿脉完好无损，此时正值矿工们的换班时间，工作了一上午的矿工们从地下深处出来，跨过满地废墟去到临时就餐点吃饭。

    干苦力活的人饭量大，可蝾螈星上粮食产量有限，两个大馒头和一点泡水蔬菜干就是一顿饭，而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人们早已对吃饭这件事失去了兴趣，有些人甚至拿着馒头，嚼着嚼着就靠在废墟上睡着了。

    李北野他们吃的自然不是这种东西，地下基地中专门有一个牧场，为高级官员们提供平民矿工们几十年都见不到的肉食。

    此时肉的香味已经从战地餐车上飘了出来，离得近的矿工们吸着鼻子驻足观望，他们的眼神令参与这场宴会的人更加迈不动腿。

    或许是上天也感受到了这群人的尴尬，一股强烈的飓风从远处袭来，漫天沙土顿时迷人眼目。

    蝾螈星上大气稀薄，恶劣天气常有，飓风还算不得是最坏的情况，矿场上的所有人都立刻背对飓风袭来的方向蹲下，用制服的帽子将自己的脑袋紧紧裹住，然后迅速寻找避风的地方藏好，以防飞沙走石伤人。

    马萨派来的人就是跟着这场飓风一起来袭的，风声掩盖了机甲机械翼转动的声音，矿场上的预警雷达也早被舒云归弄来的克里虫给摧毁了，等人们发现机甲的时候，那庞然大物已经从他们头顶上落了下来。

    人群惊慌逃窜，将领之间的火拼常有，那些矿工不知道这些机甲是谁派来的，但他们已经练就了非常熟练的躲避技巧，一看见机甲冲过来，他们立刻整齐划一地朝矿洞跑去。

    马萨的目的不在于打击李北野，而是要把生物部门的人救回去，如舒云归猜测的那样，他急于进行下一次实验，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精神网稳定程度就会下降得越多，控制克里虫的目的也就迟迟无法实现。

    但李北野可是当了一辈子兵的人，他可以被人袭击一次两次，但绝不可能有第三次，当马萨派来的机甲出现在西山矿场上空的时候，那连成一片的绿色行军帐篷被掀开，早就埋伏好的机甲兵一跃而上，双方登时打得不可开交。看書菈

    「别愣着啊，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我都闻到炖羊肉的味道了，工作一上午，难道你们不饿吗？」

    在这种枪炮飞舞的情况下估计也就只有李北野能吃的进去东西，他悠闲地走到战地餐车旁边，掀开锅盖闻了闻，浓烈的肉香成为未来很多年之后，大家提起这场战斗时第一时间想起的东西。

    在李北野的逼迫下，众人不得不冒着枪

    林弹雨站了起来，他们聚集在餐车旁，飞弹落下溅起的石块几次差点砸进锅里，这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成了人生的最后一顿饭。

    而在距离西山矿场不远处的岩壁阴影中，于帅绮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一边看，一边感慨：「你这异变能力真不错，实用的很，我刚跟你说马萨动手了，你下一秒就带我到了这里，这速度比机甲飞得都快。」

    「任何能力都是有局限性的，你藏好，别被人发现了。」

    舒云归夺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朝战场看去，双方机甲势均力敌，怕是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而马萨的目的也很明显，那些机甲并不恋战，他们锁定了李北野的办公楼，冲过去就想救人。

    「要不干脆你把所有生物部门的人都带回去算了。」

    于帅绮道：「反正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李北野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只能‘坐标改写到视线所及或曾经见过的地方，李北野的办公室我没去过，改写不过去。」

    于帅绮「啊」了一声，他低头摆弄着通讯仪，他还有另一支队伍在监视马萨本人的行动，就进攻西山矿场的队伍出发的同时，另一只队伍也从地下基地中出发，保护着马萨去了那座隐蔽的地下实验室。

    马萨那边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于帅绮也暂时没有收到坐标定位，西山矿场的这出好戏还能继续再看一会。

    「或者你去把你父母救出来？现场那么混乱，你带走两个人应该没人注意吧？」

    「只带走两个人才是最引人注目的，我父母的关系不是秘密，我要是单独带走他们，李北野稍微一想就能发现问题，救走人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应对李北野接下来的行动，他可以来抓一万次人，而我不能随时守在我父母身边。」

    于帅绮耸了耸肩，问道：「那你跑过来是做什么的？就为了看他们狗咬狗？可李北野这次早有准备，马萨不一定能把人抢回去。」

    「就是因为马萨不一定能成功，所以我才要来。」

    舒云归将望远镜扔给了于帅绮，他将作战服的拉链一路拉到顶，遮住了自己半张脸，然后取出从甘庆森那里弄来的棒球帽带上，整个人包裹地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要去干嘛？」于帅绮问道。

    「去帮马萨一把。」

    话音未落，舒云归的身影就随着骤然亮起的蓝光一起消散，于帅绮发出一声轻笑，旋即举起望远镜，倚靠在岩壁上，看见舒云归如一把利剑杀进战场，顿时改变了这场战局。

    偌大的机甲在他面前犹如积木垒砌而成，只见他单手一挥，一条火龙骤然蹿起，两台打得难舍难分的机甲见到火光登时分开，而舒云归抬手往办公楼一指，示意马萨派来的机甲赶紧过去救人。

    机甲驾驶员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但还是没有犹豫，立刻朝着办公楼赶去，但李北野的人哪里肯轻易放过，眼看就要追上去，而舒云归站在废墟残垣上，手往上一抬，一道平地升起的岩土巨墙登时挡住了机甲的去路。

    通过望远镜密切关注战况的于帅绮挑了挑眉头，他将望远镜移到餐车这边，果不其然这突然拔地而起的高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李北野眼中凶光一闪，立刻掏出通讯仪集结地面部队，而赵紫悦则一眼看见了战场上的舒云归，她拉着舒宁秋的胳膊，指着舒云归的背影不停在跟他说着什么。

    困住了这边的机甲，舒云归也不攻击他们，他只是致力于将那些缠斗在一起的机甲们分开，帮助马萨成功救人，只要所有人都被同时救走，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舒宁秋和赵紫悦。

    然而，舒云归的行为也激怒了李北野，他认为舒云归是马萨派来的人，暴怒

    之下亲自取了武器，三两步冲进交战中心地带，朝舒云归开了枪。

    子弹并不能伤到舒云归分毫，凭空凝聚的风盾将所有子弹悉数横扫了出去，弹壳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而李北野的亲兵一眼就认出了舒云归，指着他大声喊道：「就是他！那天从生物研究部门逃出来的恶变体就是他！」

    李北野「啐」了一口，怒骂道：「蠢货！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个恶变体？！」

    亲兵莫名其妙挨了顿骂，挠着脸颊茫然地喃喃道：「不是恶变体是什么？他怎么看也不是个普通人吧？」

    其他人或许都不知道异变体的存在，但李北野被流放蝾螈星之前可是联盟政府的高级将领，虽然他离开的那一年星域内还没有出现异变体，但在两边通讯还算畅通的时候，他就从以前的旧友口中得知了发现异变体的消息。

    这可是个十分惊人的消息，李北野一直在期待蝾螈星上能出现一个异变体，但等了二十多年，等到他都忘记了这回事，异变体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不过，今日他倒是开了眼界了。

    「异变体，你是什么时候发生异变的？」

    李北野显然对舒云归十分好奇，听说异变体能力超凡，要是能把这个人弄到自己身边来，岂不是如虎添翼？

    舒云归隐匿在帽檐下的眼睛冷漠地扫了李北野一眼，他并不言语，看起来很难交流的样子，但他越是表现得生人勿近，就越能激发李北野的兴致，李北野那种人对于乖乖听话的东西向来没有兴趣，越是能折腾越是会反抗的，控制起来才越有趣。

    「是马萨让你来的？我知道异变体可以听懂人话，你不回答，我可就默认了。」

    舒云归懒得回答他，他只想速战速决，只是他一动，那些听命赶来支援的士兵们却同时扣响了扳机，即使知道异变体无惧子弹的攻击，但赵紫悦还是惊叫出声，她骤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将头埋进了舒宁秋的怀里，而舒宁秋则远远望着舒云归，眼神一动也不动。

    李北野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赵紫悦，这女人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只是他暂时没想到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漫天冰刀咻然凝结，与那些袭来的子弹相撞，舒云归的身影凭空消失，等李北野再找到他时，他已经放倒了一台机甲，而那些被关押的生物研究员们都被救了出来，正排队爬上机甲的手掌。

    「有意思，从前只听说异变体以一敌万，我还当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看来人虫基因融合试验还是有效果的啊，难怪马萨放着满地的蓝晶矿不要，非要去研究克里虫，姜还是老的辣啊，我现在才发现这克里虫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士兵：「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要活的，谁要是弄死了他，谁就跟着陪葬。」

    士兵们蜂拥而上，赵紫悦满心焦急，要不是舒宁秋紧紧拉着她，只怕她就要冲上去保护舒云归了。

    那些士兵在舒云归眼中不过蝼蚁，他毫无惧色，沉声对身后众人道：「赶紧爬上去，让机甲带你们先走！」

    「那赵老师怎么办？」

    有人急声问道，毕竟都是一起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同事，和地勘部门一样，生物部门也是一个整体，他们早已将彼此看做亲人，如今赵紫悦不能同他们一起离开，生物部门的其他成员们看起来非常着急。

    「你们先走，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在地面士兵袭来之前，马萨派来的机甲带走了大约十个人，剩下一些人还得等待另一台机甲过来营救，面对数不清的武器，舒云归一步未退，他反手夺过了冲到他面前的士兵手里的枪械，一手遏制着对方的脖子不让他动弹，一手将枪支中的子弹悉数打空。

    他

    开出的每一枪都没有特意瞄准过，但子弹的落点却极为精准，他打掉了那些士兵手里的枪，子弹刚好从他们的枪口中穿进去，枪支炸膛，失去武器的士兵们不敢贸然接近他，只能在距离他十几步的地方徘徊不前。

    「一群没用的东西，几百个人还抓不住一个人！」

    李北野对手下士兵的表现十分不满意，他从亲兵手中接过冲锋枪，一把推开面前碍事的士兵，子弹击发，被舒云归抓在手中的士兵后背冒出一股血花，整个人立刻失去了意识。

    曾几何时，李北野也是霍普星域军队中的射击好手，只可惜再优秀的个人能力都无法抵消坏脾气带来的后果，那些被他得罪的人才不会管他到底优不优秀，反正不能让他们满意的人都得消失。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李北野在霍普星域的尔虞我诈中战败了，但在蝾螈星上未必不可东山再起。

    当然，如果再起东山的路上有异变体的加持那就更好了。

    舒云归看了一眼手中的士兵，李北野一枪击中了他的后心，人已经死了，即使使用医疗类异变能力也没用了。

    他只能将人放下，此时救援机甲摆脱了纠缠赶到办公楼旁边，朝那些等待救援的生物部成员们伸出手来，舒云归的余光朝那边瞟了一眼，旋即听见李北野道：「只要你留下，我可以放过这些人，你放心，我一向礼遇能者，只要你以后抛弃马萨一心辅佐我，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舒云归并未作出回答，李北野眯了眯眼，恩威并施道：「马萨一把年纪了，他还能活多久？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相信你看得清形势，我和马萨之间必有一战，而胜利者非我莫属，你要是固执己见，到那时我可不会给你留活路。」

    在迎面吹来的大风中，舒云归终于开口：「或许你应该想想我会不会给你留活路。」

    身后蓝光一闪，李北野赫然回头，在餐车旁边的整个地勘部门的人包括赵紫悦在内，所有人全都被舒云归「坐标改写」到了他身后，那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听舒云归急声道：「上机甲！离开这里！」

    或许是身为最高执政官的这段时间使舒云归练就了说一不二的气势，他一开口，那些地勘部门的成员们立刻点头，在生物部成员的帮助下爬上了机甲。

    马萨要保护生物部的人不再遭受李北野的侵害，必定会将他们安排到最安全的地方去，那个地方很可能不在地下基地中，只有这些前来救援的机甲知道目的地。

    「看来你还是选择为马萨效忠啊。」

    李北野压着怒意冷笑道：「真不知道他给你们一个两个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竟如此忠心于他。」

    舒云归不做解释，李北野将他认成是马萨的人最好，省得他暴露自己的身份。

    忽然，衣袖被人拉了一下，舒云归微微侧头，只见赵紫悦拉着他的衣袖，担忧道：「别惹他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舒云归垂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在他记忆中是那么高大，他学走路的时候每次摔倒都要抱着母亲的小腿才能站起来，而如今自己已经比母亲高出两个头了，此时母亲抬头看着自己，眼中全是泪光在闪烁。

    「我……」

    他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或许是想让母亲安心，又或许是想说些别的什么，但李北野并没有给他们寒暄的机会，他带着部队冲了过来，在新一轮的枪林弹雨中，舒云归一把将赵紫悦推进了舒宁秋的怀中，他迈步上前准备唤起风盾替身后的人群遮挡子弹，但当异变能力在指尖凝结的时候，心脏却突然抽痛。

    不好！

    那一刹那，浑身冷汗都冒了出来，舒云归忘记了自己与林爱距离太远，异变能力恢复缓慢的事情，此时心脏疼痛，就

    是在警告他必须要停止使用异变能力了。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能收手，即使身体已经发出了警告，但他还是唤起了风盾，虽然异变能力恢复缓慢，但四阶异变体本身蓄积的能量还可以撑一阵子，他立刻向回跑去，将所有人都坐标改写到了机甲手掌中，巨大的机甲缓缓抬起手臂，而赵紫悦却紧紧拉着舒云归的手，坚持要他跟自己一起离开。

    舒宁秋不停劝说她放手，但没有人能说动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儿子，舒云归被她拉着手不放，他几经思索终于狠心决定掰开母亲的手，可就在这时，李北野的枪声从身后响起，而「瞬时防御」却没能激活，子弹从肋下穿入，一道血花迎面溅到了赵紫悦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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