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自救计划

    对于普通人来说，人类意识提取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男人半坐在驾驶台上，身边是失去了半边头颅趴在操纵杆上一动不动的司机的尸体。

    「啊……那第一个幸运儿是谁呢？」

    他伸出手去，在人群中左右晃动：「点兵点将，点到谁……」

    为了躲避他的手指，人们几乎要藏到座位下方去，但还是有个男人被强行拉了起来，即使两人身形差不多，但被拖着往车头前走去的时候，男乘客还是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鸡鸭，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地上的血迹再一次被晕开，男人被拖到了意识提取器下方，由于他腿软得厉害，根本站不起来，墨镜男只好松了手，一脚踩着男乘客的后背，一手将意识提取器压了下来，圆弧缺口处正好对着男乘客的后脖颈。

    整个机器以四十五度的倾斜角度缓缓下压，在贴近男乘客的后颈的时候，一根锋利的金属探针猛地弹了出来，毫不留情刺穿了男乘客的后颈！

    像是触电一般，男乘客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但这种颤抖只持续了非常短的时间，似乎只有两秒钟？或许更短，具体是多久现场的其他乘客们已经记不清了，痛不痛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男乘客瞳孔迅速散大，就如那个墨镜男人所说的，这台机器以非常快的速度提取了他的意识。

    男乘客趴在地上不动了，没有鲜血也没有惨叫，一切看起来那么安静又那么恐怖，车厢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死亡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而悬浮武器的枪口又令他们不敢反抗。

    「啊呀，是个普通人啊。」

    墨镜男似乎有些遗憾，但他也不嫌弃，只要是人类意识就照单全收，在他点击着意识提取器上的屏幕进行操作的时候，坐在大巴车后方的几名男子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插在口袋中的手指轻轻按压着通讯器上的紧急报警按钮。

    连按好几下，通讯器并没有传来报警成功的连续震动反馈，看来那个墨镜男说的信号反射膜应该也屏蔽了他们车厢内的信号。

    似乎看穿了他的动作，面前的悬浮武器朝他逼近，几乎挨擦着他的鼻尖，黑黝黝的枪口如同一只眼睛在审视着他。

    男人保持镇定并无动作，稍微等了一会，悬浮武器又往后退了一些，似乎是解除了对他的预警。

    他们这前后五六排人都隶属于航备站武装防卫部门，今天是公休日，大家约好一起来塔克星旅游，没想到遭遇了这种事，他们作为一阶异变体，又经受过系统专业的军事训练，在面对穷凶极恶的绑匪的时候明显比普通群众要镇定得多。

    这么多异变体，想要对付区区一个绑匪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面前的悬浮武器却不好对付，这种武器的反应时间是千分之一秒，只要他们稍微做出一点异常举动，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墨镜男调试好了机器，将刚才提取的意识储存起来，便携式意识提取器还有第二个缺点，就是不具备联网功能，他必须要把意识提取器带回去，才能将所有提取的意识都上传进电子世界中。

    「好了，刚才的意识已经保存了，让我看看下一个轮到谁了呢？」

    墨镜男将地上的尸体拖到了司机身边，他再次伸出手在走廊中比画着，亲眼看见了他人的死亡使得所有人对自己即将遭遇的事情更加恐惧，几乎没有人敢直视墨镜男，除了后排那几个异变体之外。

    男人的手指一下就落到了他们身上，他吹着泡泡糖，踱着步走过来，微微扬了扬下巴，道：「就你吧。」

    刚才试图用通讯器报警的男子被点到，他慢慢站了起来，悬浮武器的枪口跟随着他一路往前走去，直到在意识提取器前站定。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害怕啊？」墨镜男从墨镜上

    方露出他的黑色眼珠，笑问：「我能采访你一下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也是研究人工智能的，意识提取器不是你这样用的，你用错了。」

    墨镜男愣了一下，旋即失声笑道：「很有意思的骗术，连我都差点信以为真了。」

    他走过来，伸手调整着意识提取器的高度：「好了，你的遗言结束了，要是还有其他什么话就留着去电子世界中说吧。」

    「你不信就算了，我保证你这样操作，一个人类意识都别想带回去。」

    即将刺穿后颈的探针停住了，墨镜男迟疑了一下，就在他迟疑的这千分之一秒内，面前的男子身影一闪原地消失，下一瞬出现在墨镜男身后，跟随着他的悬浮武器在他行动的那一瞬间就开了枪，子弹擦伤了他的肩膀，此时他正挥舞着流血不止的胳膊一拳朝墨镜男砸去！

    墨镜男动也没动，他的身体如分子细胞一般哗然散开，男人的拳头从他身体中挥舞而过，因为力道太重，自己甚至收不住身势，踉跄着摔倒在地。

    「哎呀，终于让我找到异变体了，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速度类一阶异变体而已。」

    分散成无数小分子的身子重新聚合，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悬浮武器抵住了后脑。

    「你竟然也是异变体？！」男子愤怒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要带着你们的意识回去交差吗？这是我的任务，你们要是反抗的话，我会很难办的。」

    墨镜男揪着他的头发将人扯了过来，他一把拉过意识提取器，满脸无辜却神色疯狂地朝男人后颈扎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大巴车突然猛地一晃，前挡风玻璃骤然爆裂，一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迎着飞溅的碎玻璃跳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朝墨镜男开了枪！

    子弹从墨镜男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再聚合时他已经带着意识提取器出现在了车厢最后方。

    「iafa的队标？」墨镜男上下打量了闯进来的那个人一眼，冷笑：「现在iafa招人都没有条件限制了吗？一阶力量类异变体也敢出外勤？是来给我送人头的吗？」

    闯进来的人弹开面罩，俨然是一副清秀的男大学生的模样，那是一直在塔克星执行护卫任务的蒋如舟。

    他将受伤的男人拉了起来，并没有回应墨镜男的话，感觉自己被无视，墨镜男刚想再开口嘲讽两句，却听见破损的车窗外响起一道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见的声音。

    「谁说他是一个人来出外勤的？」

    覆盖着车厢的信号反射膜被骤然掀开，头顶日光灯的光芒倾洒下来，墨镜男眯着眼睛盯着窗外，寒声喊出了那个名字——

    「程、思、空……」

    被叫到名字的程思空正在往自己手上带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这是刚定做好送到他办公室中的，他连包装盒都没来得及拆，就接到了警察署的电话，将事情发展粗略一听，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师哲，这么多年不见，你好像越混越差劲了，现在都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了吗？」

    程思空不紧不慢地戴好手套，甚至还非常自恋地举着手欣赏了一下，然后才分出那么一丝不屑一顾的目光朝墨镜男看去，嗤笑道：「当初你要是没从iafa叛逃的话，现在大小也能是个官了吧？」

    骤然听见程思空提起过去的事，师哲脸上的笑意哗然一收，他还没开口，又听程思空气死人不偿命的嘴继续道：「蒋如舟，别离他那么近，他那种分子细胞类的异变能力可以随意伪造他人的生物信息，他自己的身份早在叛逃出iafa的时候就被注销了，现在的他就是个黑户，小心他篡夺你的身份。」

    蒋如舟

    闻言后退了两步，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看着师哲，那表情和程思空如出一辙，都像是看见了什么瘟疫害虫一样，眼里的鄙夷都快实质化了。

    本来叛逃者就不能指望获得什么好脸色，师哲在意的倒不是他们的态度，而是正如程思空所说，他现在过得确实不如以前在iafa的时候了。

    六年前，他受到修道院蛊惑从iafa叛逃，那时候程思空还是iafa中不大不小的中层干部，也算和师哲搭档过几次，师哲的能力强，很受重用，要是他没叛逃的话，现在iafa会长的位置可能就是他来坐了。

    本来按照和修道院说好的条件，他应该转进修道院中成为高级干部，但谁知修道院的目的只在策反，他们并不会接受一个真正叛逃出来的人，师哲就这样流落在外，成为了被注销身份信息，连最低级的小旅馆都住不了的黑户。

    直到被十二智脑团找到之前，他都混迹在贫民窟环境最差的阴暗角落，曾经的天之骄子成为了阴沟的蛆虫，靠接一些暗杀任务过活，就当师哲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腐烂的时候，上天给了他一次新生的机会。

    他被十二智脑团派来的人找到，成为了他们旗下私人雇佣兵团中的一员，而今天他来到塔克星，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老板弄到足够数量的异变体人类意识。

    他当然得好好干活了，因为要是不能带回去足数的异变体意识的话，他那位腰缠万贯、呼风唤雨的老板一定会拿自己开刀。

    师哲按着自己的后颈骨转了转脖子，他知道现在程思空已经是三阶异变体了，也成为了iafa的会长，但常年刀尖舔血的日子让师哲养成了不畏强敌的习惯，他不在乎与程思空之间的阶级差异，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完成任务，因为他绝对不想再回到贫民窟中去了。

    「看来你对自己的战力相当自信啊。」

    师哲唇角一勾：「那真刀真枪地来比试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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