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向上阶梯

    于未尽之暗与薪火之域之间，存在一个难以形容的空间夹层。这个空间夹层是一个近乎没有物质、如梦似幻、光怪陆离的界域,更是一个【不存在短时间跨度】的诡异之处。

    正常情况下，这个特异空间没有任何可以进入的入口。唯有众生的意识海，并非真实存在，倒是能够与之相连。

    这个诡异的界域，被诸多存在称之为【意识深渊之底】、【燃尽的虚幻之影】、【扭曲的无真之地】。

    又或者称之为——【无真大封印】！凡是被封印进此层空间，除了从众生意识海脱出之外，就再无它路。

    只是在人类社会,这层空间多数情况下,还是被称之为【无真之地】，并将其划为三份。

    【无真之地】因其特殊性，往往会莫名其妙的诞生出，某些难以形容的生命体。

    越是接近薪火之域，因为各种不知名原因影响诞生的璀璨生命存活的时间越长，相应的潜力也越弱，被暗觉的可能就越低下；相反越是接近未尽之暗，生命存在的时间越短，但相应的潜力也越强,但被暗觉的可能也越高。

    所谓暗觉，其实就是被未尽之暗中极为特殊的混沌之力沾染——被动的不断纯化、最终失去自我，成为未尽之暗中混沌力量的一部分。

    至于什么是【不存在短时间跨度】雷森勉勉强强理解了一些皮毛，却又很难表述。

    雷森不能完全理解，韦德却是毫无问题。神孽毕竟是神阶,哪怕受到层层压制,不能拥有实体，只能是精神魂体的聚合，最终被【净世魔焰】烧出来的珠子,依然蕴含了难以计量的无数信息。

    雷森无法窥到其中最大的秘密,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太弱，难以承受信息带来的重量。

    但对韦德来说，所谓的信息之重，却是毫无压力，在吞下魔焰之珠的瞬间，他就拨开重重迷雾，知道此界诸多秘密。

    -------------------------------------造物主，世界的创造者，全知全能，永恒而唯一的无上者。

    造物者，近全知非全能，只能存在一瞬的璀璨者。造物者之心，便是造物者在无真之地中最后的遗骸，也是自己给予自己超脱的一线希望。

    要想解释清楚这一切，那就不得不提到三元壁。对于三元壁，雷森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毕竟他所生活的地方是薪火之塔辐射之地，知识有序而又广泛的传播，诸多古时的秘密已并不是秘密——三元壁又被细分为，内元壁，次元壁，以及外元壁。

    内元壁是【无真之地】的内部。外元壁则是【无真之地】靠向未尽之暗的最底层，具有极黑之力，教科书上基本上是这么一带而过。

    次元壁是【无真之地】的最上层，几乎贴合在薪火界域的边上，各种信息资讯自然最为详细。

    过去，雷森并不太了解，所谓的【外元壁】，会引动的极致黑暗代指的是什么。

    甚至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所谓极黑大概就是邪恶力量的一种，毕竟这个世界可是存在着不少邪神。

    但此时的他却已明白，极黑所指，其实就是未尽之暗所衍生的至黑之力！

    雷森对于【外元壁】的理解，到此为止。再往下去，就不是这个时候的他，可以理解的信息了。

    寄宿在雷森身上的韦德，则毫无顾虑的继续向下了解、思索。吞下魔焰之珠后所获得的诸多信息，对他毫无阻拦。

    虽然名为【至黑】，但实则为【浸染】、【湮灭】、【纯化】、【静置】、【转换】。

    将一切存在，浸染湮灭，纯化为至黑，让至黑之力沉淀静置，最终将最纯净度部分，转化为可以燃烧的薪柴。

    无数小圆环世界堆叠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大圆环世界……就大小来说，无垠世界可能都不比星空世界小。

    如此浩大的世界，必然存在着该世界特有的循环转化系统。未尽之暗，或许就是无垠世界的……归墟！

    当归墟这个念头从韦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韦德怔了怔。归墟……归墟是什么？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名词，让韦德沉默了半晌。对于自身的某种猜测，越发肯定。

    虽然想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到底什么是归墟。韦德也大致能推断出，未尽之暗在无垠世界中占据了什么样的位置。

    而能与未尽之暗有着深层次链接的无真之地，怎么想也不是一个什么美好所在。

    事实也的确如此，无真之地是一个能量化的界域，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能量爆炸，局部空间扭曲破碎简直就是正常微风，其环境之恶劣难以言表——但就是这么恶劣的地方，却也在无止无休的诞生着超出常人想象的奇迹生命，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单纯的能量生命，只有在极少数意外的情况下才会诞生出一点点的物质，以物质为核心的，以能量为躯体，天然具备法则性质的，近乎荒谬的存在。

    说直白点，那就是——生而为神！只是因为无真之地那恶劣的环境，这些生而为神的特殊能量生命，基本上都会本能的试图离开内元壁的范畴，进入外元壁的深层空间。

    外元壁因为受到未尽之暗的影响更为明显，故而能量近乎静止，对这些能量生命体来说，算是一方净土。

    可是一旦进入外元壁深层，生而为神的外界环境骤变，她们也必然会失去物质核心，天生具备的法则力量也会因此被剥去。

    这是天生的法则神，为了活下去而付出的代价。没有了法则核心，她们自然也就不再是神，最多也只能被称为沾染了法则之力的神性生物——而换成雷森所在的薪火界域的说法，她们则变成了欧泊异兽的顶点，神性欧泊！

    欧泊为什么要与人定下共生契约？这一点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与人契约，欧泊异兽为的定然是活下去！

    无论是内元壁或是外元壁深层所在，欧泊异兽的诞生与生存状况肯定都异常的惨烈。

    欧泊异兽诞生的内元壁充满了无数种类的能量粒子，这使得欧泊异兽的种类也多姿多彩。

    恶劣的周边环境，以及内元壁诞生的不确定性……譬如会吞噬周边一切的超规格怪物，使得脱离内元壁势在必行。

    可问题就在这里！法则力量越强的欧泊异兽，越是诞生于内元壁的深处,其脱离内元壁的难度就越几何级的上升。

    故而神性欧泊,对于大多数薪火世界的人而言，仅仅是个传说，谁也没有见过。

    更有传言，真要达到神性生物的层次，考虑到欧泊异兽大都是纯能量生物，其拥有的智慧也远远的超越了凡人，这或许能使得她们有足够的能力，在混乱的外元壁深层中占下足够大的地盘。

    无需与人缔结契约共生，它们本身就存在恒久,而这恰恰就是神性欧泊另外一种难以窥见的原因。

    不过现在，无数的信息冲击之下，韦德却知道，这都不是传说，都是真的。

    而到了外元壁,越是弱小的欧泊异兽,越无神志——跨越内元壁时，被削夺自我的现象就越严重，大都只有活下去的本能。

    可以想象一下,外元壁深层充满了无数彼此互相吞噬征伐的欧泊异兽,其生存条件的恶劣，也是难以形容。

    在这种情况下，欧泊异兽将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外，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签订一个契约后，就能摆脱无真之地这个地狱，凡是有那么一点点智商的欧泊异兽，都知晓该如何选择。

    所有骑士与欧泊异兽签订的契约，都会化为一颗颗虚幻而又真实的契约之石，悬浮于次元壁。

    正因为如此，次元壁又有契约之壁的称呼。又因次元壁与薪火界域紧紧贴合在一处，薪火界域的边缘地带，受其影响，诞生【无真矿脉】。

    其中出产的【无真石】，是唯一可以提升骑士与欧泊异兽契约紧密度的宝物。

    尽管韦德知道了很多关于无真之地、外元壁深层、内元壁、次元壁的奥秘，但这些统统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些资讯点出了造物者！普通的欧泊异兽的物质核心，或许会因为外力，最终化为虚无。

    但若达到了造物者层次的欧泊异兽……其核心会不会消失，就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而到了这一步，就不得不提到【不存在短时间跨度】。亦可称之为，任何单一存在，都有着不变的时间段落。

    无真之地深受未尽之暗的影响，几乎居于时间之上，但是很显然，这混乱而又暴烈的世界并未完全脱离时间的影响，时间尽管在这里被扭曲成无数种形态，甚至以段落的方式存在，终究还是勉强存在了下来。

    这就导致无真之地中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扭曲成了难以计数的倍数，又或是扭曲成了难以计数的负数。

    可无论是倍数还是负数，一旦形成的时间段落，这个段落是不变的——也就是说无真之地中【时间段落】，穿越可以存在，而短时间内的时间跨度，无法形成段落，故而穿越却是否定。

    这就意味着，造物者级别的存在，可以在一段恒定的时间段落内，有了存在下去的基础。

    以时间为基，铸就自身不灭。哪怕仅仅只是一闪而逝的时间段落，也能在拨动时间的伟力中，存在无数次，达到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永生永存。

    在人类常态时间来看，正常不过三秒钟的时间内，无数次陨灭又无数次诞生的造物者欧泊都在做着近乎相同的一件事，那便是将自身的信息，不断的向远离未尽之暗的无数界域洒落。

    试图以此脱离未尽之暗的影响，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存在。却又因为无真之地的时间，与外界的差异每一次都不同——有的是负数，导致信息体还没降临某一界域就陨灭了；有的是常数，三秒一过，也消失无踪；即使运气好，有了百倍的差额，也不过寥寥五分钟，即便洒落的信息体能落到时间进度适宜的界域中，但回不到薪火界域，依旧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太远，无法引导造物者的信息全态降临。

    再者，薪火界域的时间常数，在薪火辐射之地极为正常。就算信息体能极为幸运的到达薪火界域，但在时间常态的效应下，也将在三秒后烟消云散。

    更不要说薪火辐射之外，那些混乱无序的时间之渊。可是混乱的时间所代表的不仅仅只是绝望，还有希望！

    这一代的造物者并没有选择无数前代造物者洒落信息体的方式，而是十分慎重的仅仅洒落了数百份信息体——这些信息体基本上都可以称之为造物者的核心，无论是哪一个信息体顺利的回到薪火界域，并成功的进行欧泊共生仪式，这个信息体都将成为造物者的新生！

    而非前造物者们的降临体。造物者对于自我并没有苛刻的在意，她们更注重的是自我理念的存续，是攀升造物主的本能追求，而非自我中我的实现——在无数次的陨灭重生后，她们纵然每一次都是新生，可对于后来者的提醒却也能通过大时间的跨度，进行巧妙而又粗暴的安排。

    以常人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每三秒陨灭重生的怪物，安排了一下几百年以后的事情。

    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虽然无真之地混乱的时间，注定了任何存在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

    但这三秒是极尽扭曲的，每个个体的三秒都不尽相同。造物者捕获周边新诞生的欧泊，将信息叠加到这些欧泊的能量体上，只要数量足够多，时间跨度的地点足够稳定，她们定然能够为后者留下一次又一次的信息。

    比如距离未尽之暗越远，其时间的跨度就越大，信息体越集中，那么能跨越的距离就越大，造物者恒定的三秒时间也受此影响，会被极大的拉长。

    三秒还是三秒，至少在人类看来还是那样，可对于造物者来说，时间却多了数以百万千万倍！

    但就这么短短一小节信息，却累积了数万造物者最终才定下。无法与外界产生任何直接联系的造物者们，只能用她们无数次的陨灭，最终形成经验教条。

    而现在，她们成功了。韦德垂目向下，转而看向雷森，雷森依旧是雷森，他对自我的认知没有任何改变，系统不曾改变他，韦德也不曾扭曲他的思维——他仍旧记得他曾经的名字，也依旧记得他上一世说不上是失败还是成功的人生，但在他灵魂的深处，却早就打上了不断向上阶梯的烙印。

    但如果说，韦德没有降临，那么雷森作为造物者的信息体，是永远没有可能降临到薪火界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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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了？”恍恍忽忽中醒来的雷森，耳边传来清冷的声音，这是哪？四周一片白色，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勉强睁开眼睛稍显模湖的视线中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科恩老师？瞬息之间，雷森就彻底清醒了过来，但随即他左眼一阵剧烈的震动，左眼的视界扭曲破碎，那种古怪的感觉犹如无数个重影重叠在了一起，让雷森差点干呕，让他不得不将左眼闭上，那种视界无限重叠破碎扭曲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不，准确的说不是消失，而是减弱到近乎难以察觉。雷森心中对此明明白白，他从未如此时一般彻底的了解自己。

    “抱歉……科恩老师。”闭着左眼，雷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科恩老师摇了摇手，

    “这事情不能怪你，你不过是恐怖事件的幸存者。”

    “……是沉沦邪\/教？”雷森表情怪异，尽管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他是最大的获利者，但事情的发生与发展仍然让他不快。

    毕竟他只要安安稳稳的进行欧泊异兽共鸣召唤仪式，他也一样能获知他现在所知的一切，所谓的好处甚至有可能更大。

    甚至【无血之躯】也能被进一步开发，为他所用。这么来看，所谓的最大获利者，实在是幸存者的小确幸。

    “嗯，没错。”科恩深深的看了雷森一眼，

    “他们没打算炸了空间门，而是打算炸了门与门相连的空间通道，以此减弱空间的束缚力……好让沉沦之力渗透进来……”

    “炸了空间门，联盟定然会有大动作……但只是毁了空间通道……说白了，沉沦邪\/教还没打算与联盟正面开战，所以他们的动作其实非常有限的很。”

    “所以我就是他们选定的倒霉蛋？”雷森不由苦笑着说道。科恩老师沉默了片刻，他选中的这名学生运气当真是糟糕得很，

    “你有黑卡，走的通道层次足够深入，对邪\/教来说……越深入成功率越高。”

    “……”雷森无语，对此他只摇头嗤笑——尽管无力感十分明显，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沉沦邪\/教就没有任何恶感了。

    他能最终得以脱出，寄宿在他身上的那位大老功不可没。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挂掉，以及那浓烈到近乎窒息的死亡气息，依然真实不虚。

    所以，即便他最终活了下来，他也依然对邪教之流，抱有最大的憎恶。

    “你是幸运的，起码你活了下来。”科恩老师沉默了片刻说道，用一种十分惋惜的眼神看向雷森，

    “但同样你也是不幸的……”

    “生死存亡的时刻，你与某种欧泊异兽的共鸣度达到了最大化，以至于无需任何仪式，单凭彼此之间的共鸣，就足以穿越空间壁垒，从而达到欧泊共生的程度。”

    “这是你活下来的最大凭依……但同样这也是你最不幸的桎梏。”完全不明白所以然的雷森，嘴角抽抽了两下，稍显呆愣的看向科恩老师。

    唔，话说还有这么一回事吗？可记忆中压根就没这回事啊？？科恩老师显然并不明白雷森究竟在想些什么，雷森此时的表现在他眼中就是不清楚后果严重性的茫然，所以他继续解释说道，

    “你被邪\/教手段控制，走进空间门，接着邪\/教引爆了你身体中的暗手，借此冲击空间通道，在这个过程中，空间通道破碎，你理应随之死亡。”

    “但空间通道挂载于次元壁边缘，这个通道破碎，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加深人类与欧泊的共鸣度——次元壁是个极为广阔无垠的空间，又被分成了密密麻麻的层次，最高层是契约层，存在无数契约宝石，而相反的深层次元壁，毫无疑问存在着大量欧泊异兽！”

    “你身体被控制，身处空间破碎之地，理应必死无疑，但增强的共鸣度却是救了你的命。”

    “目前并不清楚与你共生的欧泊是深层次元壁中外围、边缘、浅层、中层、内圈、核心这六大范围中哪个范围中的存在……但想来可以利用共鸣度自主降临共生，哪怕是借助了次元空间通道破碎后的助力……理应不会低于中层……”

    “……外围、边缘、浅层、中层、内圈、核心？”雷森依旧面无表情，右眼瞪大左眼紧闭，看上去有点傻。

    “唔，你也可以说是虚色、流光、孤星这三大大等阶，外围与边缘是虚色，浅层与中层是流光，而内圈与核心是孤星。”科恩老师毫不隐瞒的说道。

    雷森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就是说，与我共生的欧泊最低也应该是流光阶？”

    “对……甚至有极大的可能性是孤星阶……”科恩老师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雷森，他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科恩老师没有说，但雷森却想得很清楚。在次元壁的深处，会与人共鸣的欧泊，其实生存状态都非常糟糕，不然它们也无需与人共鸣共生，为的就是找到一条活下去的路。

    所以这三大等阶的划分，不过是选出次元壁中弱者的等量。弱者中的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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