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邪客 098 参照

    风轮世界早已经停止运转。

    一座难以形容其大小的时间静庭，不知何时降临其上，硬生生将整个风轮世界都笼罩其中。

    无数的时间静庭眷属，以投影的模式，降临于这个时间被按下暂停的世界。

    像是一个浩大的旅行团，参观一所静谧的博物馆。

    被封禁空间的中心，一直处于半沉睡状态的李博阳微微睁开眼睛。

    在他的身边，神通龙灵在一旁上下起舞。

    时间静庭笼罩世界，达到如此程度，已经无需时时刻刻将魔渊之力转化为时停之珀。

    神通龙灵原本所需24*7的加班加点，此时已经变成了5*5。

    每天只需转化时停之珀五个小时，一个星期也只需转化五天，简直从苦逼的打工人，变成了人上人。

    唔，神通龙灵严格来说，其实是李博阳的神通化身。

    是李博阳力量的一部分。

    按神祇的体系来看，李博阳勉强算是神通龙灵的父神。

    不过李博阳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龙儿子”的。

    无他，纯粹是因为神通龙灵的智力水平太过低下，连七八岁的稚童都不如，更像是小狗小猫。

    神祇之子的诞生，往往都需要极为漫长的时光孕育，不到最后，究竟能不能孕育成功，依然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位格越高的存在，繁衍后代的难度就越高，这是铁律，没有任何存在可以规避。

    当年李博阳为了求活，将本该还需数千年才能孕育而出的神通龙灵，提前逼出，最终他成功了，但神通龙灵也傻了。

    大概……算是早产儿的后遗症？

    将自己切片已经形成习惯的李博阳，为了解决神通龙灵智力过于低下的问题，首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还是能不能再切片，然后把自己的分身塞进神通龙灵？

    李博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只不塞进去的不是分身，而是化身。

    分身需分魂，每一次分身，都等于将自我进行切片，这种变态事情，当真不是正经仙神能够做得出来的。

    倒是化身要求宽泛，其核心往往只需一丝本源气息，或是一丁点灵魂碎屑，要么干脆就只是一滴精血。

    李博阳降临风轮世界的时候，是魂体降临，真身沉睡不知在何处，没法弄什么精血，只能弄点灵魂碎屑，以此为核心，再加上点杂七杂八的各种材料，最终就造出了一颗影魂丹。

    然后也不管神通龙灵是不是在沉睡，就直接捅进其肚子里了。

    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李博阳没有抹去神通龙灵原本灵智。

    反而耗费极大的力气，将影魂丹中有关【我】的一切信息，抹除、遮掩、改造、诱导。

    试图让任何存在，都难猜得出神通龙灵的真正来历。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神通龙灵环绕李博阳飞来飞去，旁人也没法窥视出龙灵与他之间那种晦涩至极的隐秘联系。

    李博阳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因为神通龙灵是他隐秘后手。

    神通龙灵存在特殊，犹如真龙一般可大可小。

    即便李博阳被魔渊大君层层叠叠封印，龙灵依然能够通过因果间隙，穿梭封印而出。

    于外界洒下无尽时停之珀，促使时间静庭降临，硬生生将魔渊隔绝于外。

    倘若一开始，神通龙灵就没有完全与李博阳分割开来，导致魔渊大君能够窥视到龙灵与李博阳之间的关系，李博阳又如何能够规避魔渊封印？从而布下时间静庭？

    更重要的是，李博阳将要转生到芦生界的，是“自我核心”，哪怕他提前给了自己金手指，也依然会难以彻底放心。

    “自我核心”若是受到任何损失，他想恢复过来都千难万难。

    若真被泯灭，很有可能会导致李博阳神性暴涨，最终不得以，化为归一之神。

    真要变成那样，李博阳虽然能以神祇之姿存在，但身为李博阳的人……可就彻底消失了。

    在李博阳的角度看来，这基本上和“死”没有任何区别。

    正因为事态如此严重，“自我核心”如此重要，所以除了金手指之外，李博阳还得给自己一个最大的安全保障。

    这个保障，别人给不了，也只能自己给……自己保护自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神通龙灵在这个时候，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能够成为【李博阳】降临的躯壳，投射向芦生界。

    李博阳被封印在风轮世界，以他的体量，想通过因果线直接降临到芦生界，等同做梦。

    但若间接的，先一点点的转移力量到神通龙灵之上，而后待用的时候再爆发出来，以类似神降的方式降于神通龙灵之躯……即便这样所做的后果，会导致降临时间受到苛刻限制——转移的力量一旦用完，降临就会强行结束，但也依然算是后手中的后手。

    结果证明，李博阳的准备没有白费。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自我降临芦生界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之后。

    在融合【澄净辉光晶体】与【超聚态凝金核】时，引发了【世界律】底层的波动，促使李博阳第一次降临。

    这次降临更多的还是好奇，引发的力量也不算强大，不过匆匆扫视一圈，就转身离去。

    然后又过了几十年，自我再次引动李博阳布下的后手……居然莫名其妙的直面上一尊星界虚空神祇。

    李博阳心灵悸动，直接以神通龙灵为躯壳，接引自我为因果之线，降临于芦生界。

    待到自我开启【过客之门】之后，他才显露而出，与芦生界的分身芦生少阳见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芦生界对李博阳彻底没有了任何秘密。

    芦生少阳并非是李博阳分身的第一次降临，在遥远的过去，在虚空神祇尚未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刻，李博阳的分身就已经盘旋于虚空神祇的周边。

    于虚空神祇陨落的瞬间，以自身全部的力量，浸染神格。

    李博阳的分身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成功是神格的核心，确实被李博阳的力量沾染了一丝一毫。

    失败是李博阳的分身，受到神祇伟力的反噬，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讲道理，分身湮灭，分魂应该回归自我才对。

    但分魂没有，却是因为，在神祇陨落的刹那间，不知从何处涌出了一群星界虚空食腐蠕虫。

    分魂一丝魂念，好巧不巧，挂在了某头蠕虫的身上，没有彻底挂掉。

    待到无数年的修养过去，分身才脱离蠕虫，投向因神祇陨落而诞生的世界……那个时候，世界还不叫芦生界。

    而这，才是芦生少阳后来能够轻而易举的获得世界权柄的真正原因——从一开始，李博阳的力量就已经浸染了全世界，是世界低沉【律】中的一部分。

    神骸神格对芦生少阳的抵抗近乎于无，所以他才能一次而获全功。

    不过这种过去之事，说出来也没有太大意义，故而李博阳帮助芦生少阳捏了一个护法神之后，就带着从神格获取的小半虚空神源，以及漂在星界虚空之中的另一个李博阳，返归风轮世界。

    虚空神源，是【造物律】的源头之一，位格极高。

    但对李博阳来说，并无太大作用，顶多只能给自我外挂添加点额外的能量。

    毕竟转生后的外挂，无法凭空而来，能省点当然还是能省点好。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下一个世界该去何处？

    李博阳之所以让自我进行转生，是试图让自身的人性获得一定的成长，从而抵消神性智能。

    唯有人性自我高于神性，李博阳才能肆无忌惮的施展自身之力。

    力量，李博阳不缺，他缺的是人性压制。

    转生到芦生界的李博阳，宛若一名过客，对什么都不在意，基本上是一人独行。

    这种情况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毕竟此时他的状态还是神性过剩——在神性智能的影响下，导致过于冷静理智、近乎机械智能，虽有轻微的情绪波动，但对大多人和事都毫无兴趣，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李博阳所要做的，就是在一次一次的转生当中，消减神性的影响，增强人性的自我。

    这才是他的最大目的。

    当然，如果能够在这个过程当中，获得新的力量增长点，促进真身的恢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要想获得新的力量增长点，必然就得进入巨大的世界群。

    以李博阳现在的人性情况来看，当真不合适。

    毕竟巨大化的世界群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存在，谁都说不准。

    万一要出现比他还要高位格的存在呢？

    一眼就看穿他的虚虚实实，那岂不是找死。

    反正力量增长只是附带，能不能有并不重要。

    这么来看的话，世界群并不适合此时的他，反而是一些小世界，更适宜。

    事实上，假如可以的话，李博阳甚至想转生进入完全无魔的无魔世界。

    但问题是，无魔世界的位格往往无比孱弱，以李博阳现在的体量，哪怕转生的只是他自我的一部分，世界也承受不住。

    甚至某些低魔世界，也没法承受他的自我转生。

    能够选择的余地，当真不大。

    思索了一会。

    李博阳轻轻挥手。

    他的面前顿时浮现一本虚幻的书页，正是那《内元外景观照登天律》。

    此时的李博阳，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层层的因果线，盘旋于这书页之上，他的眼神不由微微一暗。

    在他看来，景全散人创出《内元外景观照登天律》，肯定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其源头。

    是以某个世界的法，糅杂仙道思路，再贴合芦生界的实际情况，最终才创造出了《内元外景观照登天律》！

    毕竟，即便景全散人真的是仙人，要想无中生有，创造一门修法，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别说散人了，便是完美状态下的李博阳，也没法做到无中生有，凭空创道。

    创造新法，必然需要大量的知识基础，对【律法】的独特理解与思路，以及触类旁通的独特视角，才有一定可能成功。

    李博阳在芦生界创元能修法，其一便是在芦生界的社会形态下，知识获取并不困难，其二又有《基础十三形》、《内元外景观照登天律》作为完美的参照物，其三便是前世见闻提供的种种灵感，这才创出了元能之道。

    以上三者缺了任何其一，李博阳十有八九都创不出来元能修法，没准真的会困死芦生界，最后被自己投下的化身捞走。

    从这个思路来看，景全散人创出《内元外景观照登天律》，必然也有其它参照物，这点绝对没错。

    有参照就有因果，那么顺着这因果之线，李博阳自然就能够窥见，景全散人曾经去过的某个世界。

    某个……古代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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