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道无止境

    随着安乐的吐纳呼吸，潜藏在他体表下虚空魔铠便自然的吸收周遭虚空中的秘力。

    准确来说，再用虚空魔铠来称呼，已经不太合适，安乐体表这层神秘的物质，本质上，只是对虚空符文的一种应用方式，乃是无量虚劫的一部分。

    而这种寄托在虚空符文上的力量，被安乐称之为劫力。

    劫力既不同于安乐曾经获得的任何一种力量，也不是纯粹的虚空秘力，性质相当特殊。

    要论劫力的层次，却凌驾于众多秘力之上，几乎与先天一炁并驾齐驱，只是稍逊一丝丝。

    但先天一炁作为世间最本源的力量，本就应该更加高级才是。

    “我现在的先天一炁，仍有缺憾！”

    安乐脑海中各种念头如电光般闪过，很快幡然醒悟。

    先天一炁，万道归一，也可化为万道。

    但这里的“万道”却是指大荒世界中的大道，显然，虚空大道并不在其列。

    故而，安乐的先天一炁不能和劫力相互转换，只有补全了虚空大道，先天一炁才会变得更加完美，更加趋近本源。

    安乐心中暗道：“或许不只是虚空大道，还有其他大道，都不在现在先天一炁囊括的范畴之内。”

    毕竟，虚空是如此辽阔，还有无数文明与世界藏于深邃的黑暗中，甚至可能有比虚空大道更高等的存在。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让安乐感到失望，反而有些惊喜。

    先天一炁还没有臻至完美，这不正表明他的前方还有道路，还可以不断的前进探索下去？

    安乐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眼底燃烧着求道者的斗志，望向深不可测的虚空，竟是生出了要将它征服的渴望和冲动。

    他重新静心凝神，继续参悟着虚空符文中的奥秘，气息也在一点一滴的发生改变。

    红映雪悄悄观摩着安乐的变化，心中暗道：“虽然不知道安乐又领悟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既然他领悟了，就相当于我领悟了！”

    “我只要等着照抄就好了！”

    她之前也想过自己参悟虚空，但却始终没有收获，连门路都没摸到，但后来她转念一想，直接照搬安乐的领悟，瞬间豁然开朗，提升飞快。

    这无疑是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

    这样要得益于红映雪极为特殊的灵魂，其他人想抄还抄不来呢。

    丹青和守墓人对此都颇有同感，他们也不再直接面对虚空悟道，而是观摩安乐修行，潜心学习其中的奥妙，同样受益匪浅。

    星船上的其他炼虚修士，就没有他们这样的淡然心境，一个个满面愁容、心怀惴惴，时不时看一眼身边一天比一天黯淡的星河，只觉得自己的性命有如风中残烛，不知哪一天就要熄灭。

    他们大部分人的心情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常年苟在虚渊修行的他们，何时体验过如此富裕丰盈的虚空秘力？

    更不要说，这份秘力竟还是安全的、温顺的，任由他们攫取吸收，这种待遇，修士们之前连想都不敢想。

    虚空秘力炼化后的灵力，近乎是灌入他们体内，提升他们的修为。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仲虚等人走后，天地间天资最高的一批天才，从前因为境界的枷锁、虚空的凶险，限制了他们的成就。

    现在深入虚空后，不仅虚空秘力敞开了让他们修炼，而且那种冥冥中的境界瓶颈，也有有了松动的趋势，这几日的工夫，便胜过从前上百年的苦修！

    甚至，其中重霄宫的孟乐，已经开始冲击炼虚中期了。

    但在突飞猛进的同时，众人也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段平静的生活。

    等到天河光芒彻底消散时，他们所能依靠，便只剩下了自己！

    这一天，一众修士正在星船上潜心修行时，罗洛的视线忽然被无尽黑暗中的一个存在所吸引。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竟是有一个小小的光点，正在缓慢的向他们靠近。

    光点很小，亮度很暗，显得微不足道，若非周遭的虚空太黑，炼虚修士的洞察力又太敏锐，恐怕无人能发现它的存在。

    虚空虽然浩瀚无垠，且蕴藏着晦涩难懂的玄奥，但这些天以来，修士们入目所见，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难免有些乏味。

    而眼下这个光点的出现，无疑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有人双目微亮，希冀说道：“莫非是虚空中的其他修士？”

    “这多半不太现实。”

    另一名修士摇了摇头，冷静说道：“如果没有，这条天河神通，我们在这虚空中只怕是寸步难行，哪里有人能在这里行动自如？”

    安乐默默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余人闻言，却深以为然，很是赞同。

    “不是修士的话，大概便是虚空中的某种异象奇景。”

    陈剑南思索后笑着说道：“总不可能是这条天河引来的虚空生物吧？”

    他笑着笑着，却发现身边死寂一片，人们没有一个笑出声的，并且一个个面色严肃，如临大敌。

    陈剑南额头上渗出冷汗，自语道：“我就随便说说的，不会这么巧吧？”

    这时，众人没有工夫理他，全都警惕的看向茫茫虚空中的小小光点。

    光点靠近的速度看似缓慢，实则异常迅速，很快就在人们眼中放大，光芒越发明亮，还有点点重影显现。

    不多时，众人才发现，那其实根本不是重影，而是那光点原来本就不只有一个！

    只是先前距离太远，众多光点重合在了一起，让人产生了误判。

    成片光点缓缓向天河、星船飘来，像是虚空中的星辰，星光点点，很是漂亮。

    光明，总是能给人们安全感，这种无害美好的景象，无疑让修士们放松了警惕。

    孟乐松了口气，说道：“看来，真的只是虚空中某种未知的异象。”

    “不，不对！”

    罗洛秀眉皱起，双眼中流过紫色的光晕，严肃说道：“那些光点……是活着的！”

    修士们心中凛然。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种事上说谎。

    他们纷纷提起精神，催动法力，准备面临一场艰难的战斗。

    就在这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守墓人却开口说道：“不必惊慌，有师祖在此，那些家伙不敢造次。”

    其余人表情古怪，他们虽也见识过安乐的实力，但也不认为他的威势大到连虚空生物都会畏惧，守墓人对安乐的信心，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说话的工夫，光点群的距离更近了，散发出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

    而人们也得以看见，光点的体型其实很庞大，每一个都比他们身下的星船要大上无数倍，宛若一颗颗星体，悠悠的向这条天河飘来，异常壮观。

    陈剑南不敢置信的喃喃道：“这些星体，是活着的？”

    等靠得更近些，修士们这才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星体，而是一种无比奇怪的生物！

    它们体态扁平，好似深海中的丑鱼，十六对眼睛分布在身躯的两侧，身上长着光洁如镜的鳞片，鳞片构成一个大得夸张的平面，镜子般反射着光芒。

    是的，这生物的光芒不是靠自己散发出的，而是倒映出天河的光华，所以越是靠近，它们的光芒就越明亮！

    星船上的修士们脸色微变，呼吸一滞。

    这无疑是一种虚空生物，在那些光洁鳞片下隐藏的阴影，慢慢流淌，阴冷诡异，令人惊心动魄。

    比起虚空表层那些巨兽，它的相貌虽好看了一些，但气息上的恐怖，却碾压了数倍不止。

    二者几乎不可相提并论。

    单对单对上其中的一条虚空怪鱼，在场的这些修士都没有把握。

    更不要说，这是整整一个虚空鱼群！

    陈剑南粗粗扫去，入目所见的怪鱼就不下数百！

    他脸色煞白，嘴唇直哆嗦，心道：“这下完了，连无虚道祖都不是这鱼群的对手吧？”

    众人心神巨震，有人在这强大的威压下难以自持，都想要率先对鱼群出手。

    就在这时，安乐淡淡说道：“放心，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带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星船上修士们听到这话，心中没来由的安定下来，不再慌乱。

    安乐站起身，立于星船的船头，望着已经渐渐和天河交汇在一起的虚空鱼群，神色淡然，眼中甚至还闪过惊叹之色，在为眼前这幅奇异的景象赞叹。

    只见数不清的虚空怪鱼游入了天河中，每条怪鱼的镜鳞都映照出星辰、天河、星船的画面，众多镜面中倒映出的景象略有不同。

    一时间，好似有条条天河在虚空中奔流，星光灿烂，美轮美奂。

    看到这一幕，其他修士同样目眩神迷，震撼不已。

    但他们知道，在这绝美的景象背后，潜藏的是莫大的危险，如果被虚空怪鱼们发现这一叶小小的星船，多半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修士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一条虚空怪鱼缓慢的游到了星船边上，单侧十六只眼睛中的一颗，渐渐锁定了星船。

    在这个距离，人们才更能看出怪鱼的庞大，仅是一颗眼球都比星船要大，整个身躯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察觉到它的视线，众人心情沉入谷底，都做好拼死相搏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站在船头的安乐，向怪鱼招了招手。

    炼虚修士们怔然，不解其意。

    虚空怪鱼向星船靠近，越来越近，硕大的眼珠中流露出奇怪的情绪，但却没有敌意。

    在它看来，这条星船有着同类的气息，只是长得有些渺小，像是发育不良。

    它投去了些许同情的目光。

    可突然，怪鱼又觉得这同类散发出一股好闻的气味，令它不自觉想要靠近。

    安乐伸出手，手掌中有神秘的漆黑纹理亮起，散发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像是在与虚空的气息共鸣。

    而在这波动旁，怪鱼觉得很是惬意，说不出的舒畅，只想呆得更久一些。

    虚空生物们诞生于虚空，天然便能动用虚空的力量，但能动用，不代表它们对虚空大道就有足够的领悟，安乐展现出的虚空符文，明显对它们有极大的吸引力。

    陈剑南等修士自然不知道其中内情，只是看到，在安乐伸出手后，巨大无匹的虚空怪鱼轻盈的将身躯贴了上来，眼珠子半睁半闭，一副很是享受的姿态。

    众人愕然失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狂乱残暴的虚空生物吗？

    还是说，这类虚空怪鱼的性情格外温顺？

    万妖宫的罗洛忍不住嘀咕道：“它怎么和我以前养的二黄这么像？一伸手就过来了。”

    二黄是她养过的一只犬妖，忠心耿耿。

    还没等人们想明白这背后的缘由，无形的压力突然增大，他们偏头看去，众多虚空怪鱼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围在了星船四周，每一颗眼睛中都浮现出向往和憧憬。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只有安乐和他身边的红映雪、丹青、守墓人神色如常，三人对此丝毫不感到惊讶。

    在人们的注视中，安乐不仅轻轻抚摸怪鱼的表皮，甚至还敢掀起它的鳞片，仔细观摩下方的构造，体悟虚空大道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看得众修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开口提醒。

    观摩完这一只后，安乐拍了拍它的身子，又去招来另一只怪鱼，细细打量它体内的虚空纹路。

    这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顺从依赖的姿态，彻底颠覆了修士对虚空生物的认知。

    而在几日后，他们又偶遇了一小批虫群状的虚空生物。

    在面对它们时，怪鱼们终于露出狰狞的一面，晦暗的虚空阴影从鳞片下蔓延开来，几个呼吸间就将虚空虫群吞噬殆尽，连一点渣子都没留下。

    人们这才明白，虚空鱼群绝不温顺，只是在安乐面前，它们才表现出这种姿态。

    众修对安乐的敬畏，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随后数日，虚空鱼群就像是护道者一般守护在星船周围，与天河一起奔涌向前。

    直到这一日，天河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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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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