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鲛人的眼泪

    赫伦西娅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很认真，语气里完全没了之前想要尽快赶走他们的味道。

    “可是，听说不是元素灵都很暴躁吗？”艾伦问，“因为无法安定。”

    “那只是一部分……凡事无绝对啊。”赫伦西娅说，“附着在火焰，狂风等这种东西身上确实会很不安定，也很不幸，但相比之下水滴和石块这种就好多了……比如催生出我的这片湖泊，一年四季都是如此平静，所以我才能得以安定。”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把虚之杖交给我们吧。”辛西娅打断了她，“既然你是精灵，那应该已经知道了发生在这块大陆上的事了吧？要是等魔眼发怒，这一切都完了。”

    “魔眼……那个大家伙果然又跑出来了……”赫伦西娅听到后若有所思，“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果然？”艾伦问，“你好像一早就知道它会跑出来？”

    “我曾从最初的守护者四人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魔眼的交谈，例如，它总有一天还会跑出来兴风作浪之类的……”赫伦西娅说。

    “你见过他们？”艾伦又问。

    “不止见过，还被他们托付守护这片湖泊，帮助鲛人守护它们最后的领地。”赫伦西娅说。

    “哇，那看来你们的交情还挺深喽？”瑞尔忍不住插嘴道，“只是简单地托付了一下你就在这里守了上千年！”

    “你这个人，还真是俗不可耐……这跟你嘴里的什么交情可无关。精灵眼中只有敬仰，以及该或不该。”赫伦西娅说，“阿尔瓦奥纳是如此的仁慈和诚恳，我实在无法拒绝他的请求……而且只要是精灵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果然，守护这片湖泊的不是魔法，是你的灵力……”艾伦看了一眼辛西娅说，“难怪她的虚不起作用。”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见到这种东西……上一个能制造出它的人是雪琳。”赫伦西娅说着又看向了辛西娅，“拥有这份力量，又与赫普勒斯相识……这个小姑娘好像并不是等闲之辈。”

    “那这个你认识吗？”辛西娅见状掏出了魔杖，在顶端聚集起一道红光。

    “这耀眼的红色……果然……”赫伦西娅稍微吃了一惊，“没想到时隔这么久，雪琳的血脉竟然幸运地保留了下来……这是天意。”

    “那么，你应该知道虚之杖对于我们的意义了吧。”辛西娅说，“为了消灭魔眼，我们需要它。”

    “可我无权触碰它。那根魔杖是鲛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是属于它们的东西。”赫伦西娅说，“我守护这片湖泊，而它们守护它。”

    “果然还是要杀死它们才行吗……”眼看是徒劳一场，辛西娅不免又有些生气。

    “力量虽然重要，但也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赫伦西娅盯着辛西娅说，“起码，它不会改变现状。”

    “什么意思？”艾伦有点不太懂，“请你说得再明白点。”

    “你们以为，它们是凭什么守护了这根魔杖这么久呢？”赫伦西娅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亘久不变的信念吗？还是手里的武器？”

    艾伦若有所思，然后摇了摇头。

    “是它们的意志啊……”赫伦西娅说，“那两只死灵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很多年了，也曾越过鲛人的守卫摸到过那根魔杖，可它们却始终无法把它带走……”

    “为什么？”艾伦问。

    “因为，紧紧覆盖在虚之杖上的、那看似与水无异的东西，是鲛人的眼泪啊……”赫伦西娅说。

    “啊……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传说……”艾伦豁然开朗，“好像是说，鲛人的眼泪与人类的不同，不易溶于水也不易被蒸发，每一滴都相当重，而且易附着于物体表面，除了它们自己谁也无法取下。”

    “没错，确实很重……”赫伦西娅点点头，“因为，那是包含了它们心里最深沉的情绪的东西啊……”

    “包含了……它们的情绪？”

    “鲛人是极少数在拥有高智商的同时还拥有丰富情感的生物……它们从不会因为痛苦而流泪，只会在感动、或者发自内心想表示感谢的时候才会如此。”赫伦西娅说，“而长期日积月累在那根魔杖上的眼泪，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了……”

    “这根魔杖对它们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瑞尔问。

    “看来你得好好学习一下历史才行啊。”赫伦西娅轻笑了一声，“鲛人最初是水中的霸主，经常会和擅自下水的人类发生争斗，所以在魔眼被封印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建议驱逐、或者杀死它们，是守护者四人力排众议才总算让它们得以活命……我这么说你总该懂了吧？”

    “原来如此……它们……是在感谢和铭记……”瑞尔小声嘟囔。

    “没错，铭记。”赫伦西娅说，“铭记这份宽容与恩情。”

    “那如你所言，这根魔杖岂不是再也排不上用场了……”辛西娅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失望，“先不说它们一直躲在湖里不肯出来，就算出来了我们也根本带不走它……”

    “怎么，你还没找到正确的答案吗？”赫伦西娅面带微笑看着辛西娅，“雪琳在考虑问题时可不会像你这样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啊。”

    “啊……”艾伦听到这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忍不住喃喃道：“难道是要……”

    “要怎样？”辛西娅有点纳闷地看向艾伦。

    “看来你也并非普通人……至少这份思想与吉尔很像。”赫伦西娅冲艾伦笑了笑，又点点头，示意他的猜测没错。

    “是请求！”艾伦看了看辛西娅，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只见辛西娅听到这个回答后欲言又止，握紧了双手，像是心里有些不同的情绪涌了出来，复杂又矛盾。

    要强又好胜的她这辈子还从未求过别人，“低头”这种事是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的……

    而这第一次提出请求，竟然是要向连人类语言都听不懂的鲛人。

    艾伦有点忐忑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不过在沉默了良久之后辛西娅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艾伦听到她这句话才总算松了口气。

    “这已经不再是为了获得力量，不再是只为了我自己的战斗了……”辛西娅像是想通了，表情恢复了往昔的淡然，“而是为了根除邪恶……和这块大陆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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