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存亡的边缘

    艾伦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哭了多久，只记得哭到最后连泪都流不出来了。伤心过度再加上将近一天没吃饭，把他整个人都弄虚脱了，彻底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了。他已经被挪进了房间里，躺在床上。

    借着桌上魔法灯不太明亮的光线，艾伦看到他们这个房间挤了八个人。除了他之外，辛西娅、塞西丽丝和芙蕾雅睡在床上，瑞尔、弗雷和伊恩和衣睡在小沙发上，阿丽莎则趴在他床边轻轻打着盹。

    狼人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好像从未停息。

    艾伦坐起身，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又酸又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窗外灯火通明，不停有人高举火把在四季花园里巡视，像是彻夜未眠。

    想必城墙上也是如此。

    “你醒了？”阿丽莎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艾伦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没想到他只是稍微动了动阿丽莎便醒了。

    “嗯……”艾伦轻声应到。

    也许是阿丽莎一直这么守着他让他心里感到温暖和感动，本来泪水又涌进了眼眶的，但这次他忍住了。

    为了不让阿丽莎担心，他甩甩头尽量不去想那件事。

    “那就吃点东西吧。”阿丽莎说着便起身去桌上给他拿了两片面包过来，还倒了一杯热牛奶，“你已经超过一天没吃东西了。”

    光影在阿丽莎脸上交错，让她的表情显得不太真切，但尽管只有短短一瞬间，艾伦还是看清了她脸上的憔悴。

    “谢谢……”艾伦深呼吸了一口，“你也休息一下吧……你一定是一夜没睡。”

    说着他便起了身，把床位腾了出来。

    “没事，我不困！”阿丽莎强打精神说，“你要多休息才是。”

    “你还是老样子……”艾伦叹了口气，把她推到床边，“也不要总是逞强啊……你这个状态，比上一次还要糟糕……再这样下去身体都会吃不消的。”

    想起三重试炼时候在野外度过的那一晚，阿丽莎这才轻轻笑了一下，勉强答应了：“那……我就稍微睡一会儿，有什么情况随时叫醒我就好……”

    “嗯……你尽管放心。”艾伦轻声答应。

    阿丽莎显然是累极了，刚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丽莎这么一睡，艾伦瞬间像是失去了某种精神支柱一般，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让他心底的悲伤趁机再次跑出来作怪。

    泪水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淌，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心里的这份难过却和之前感受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的大脑清醒了很多，已经不再像昨天那样昏昏沉沉只知道哭了……

    这也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又是铺天盖地的回忆袭来……

    不知道就这么坐了多久，当他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瑞尔嘴里咕咕哝哝说着梦话，像是快要睡醒了。

    “我已经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了……”艾伦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门。

    他想出去走走，也不想让他的朋友们一醒来就看到他这个样子。

    校园里已经忙成了一片，大部分人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匆匆赶往围墙那里去换班。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昨天他昏迷时候躺着的地方。

    那个现在指挥着一切事务的长官依然没睡，粗犷的嗓音从礼堂里响亮地传出来……只是缺少了些昨天的那种力量。

    这个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身材中等，肩膀宽阔厚实，嘴唇上留着两撇浓密的八字胡，给人十分可靠的感觉。现在他正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认真听其他人发来的报告。

    艾伦站在窗外听了一会儿后，大致弄清楚了眼下的情况：

    自从昨天魔眼现身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绝大部分人都在那场灾难中丧生了，人们无力抵抗数量如此众多又异常强壮的狼人，只有很少一部分幸存者幸免于难，暂时躲到了这里。现在挤在这座城堡里的差不多有五千人。为了能让所有人都有地方过夜，包括教室在内的所有房间都被利用了起来，然后以自愿的方式大致分配了一下。成年男子被大致划分成了三组，轮流登上城墙值班，巡视校内的情况，同时还承担着维持铁壁结界的重任；妇女和老人被安排去照顾婴幼儿和伤员；学生和教授们则被吩咐在房间里休息待命，以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虽然这个所谓的长官实际上只是魔法管理协会里一个职位不高的工作人员，但不得不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样的安排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一系列安排能让避难的民众们感到暂时的安心。起码，狼人大军到现在都没能攻破这个铁壁结界，就已经是莫大的成功了。而且这个结界还有个好处就是，外部的魔法无法渗透进来，所以不必担心出现昨天那样有狼人从内部发动攻击的情况。

    这让躲在这里面的人睡得稍微安稳多了。

    只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没底，这种暂时的安全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毕竟和这些看起来不知疲倦的狼人不同，人的体力再旺盛也有消耗完的那天，魔力也是如此。

    而且最让艾伦感到揪心的还不是这个……

    “长官……有件事相当棘手……”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现在的每一秒都很宝贵！”

    “呃……是这样的……”这个声音依然有些犹豫，“这座城堡里囤积的食物……只勉强足够维持一天了……”

    这下连这个被称作长官的男人也沉默了……

    这是这座学校多年以来的习惯了……为了保证食材新鲜，向来只储存足够学生们食用三天的量，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食物的消耗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外面是漫山遍野的狼人，而城堡里的食物又即将消耗殆尽，这让艾伦的心里不由得开始蔓延起一股绝望感……

    “克里瓦里……赫普……还有人类……”艾伦头一次感觉心情竟如此压抑，“真的……已经快要走到终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