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明台三十二年冬(续)

类别:玄幻奇幻 作者:敛生溪字数:3519更新时间:24/10/09 00:15:40
    每个地方都有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哪怕它是皇城,皇族脚下。

    天微微亮,和叶先生一样早起的人比比皆是,有些甚至更早。

    商铺伙计要早起开门,坊市管事要准备开市,小摊老板们更是天还没亮便起来准备今天要买的东西。

    天儿很冷,但是生活不会停止。

    王直和昭雪走在街道上,大的一个面无表情,小的一个则四处看,目光所及之处虽然只是微微一扫,却能看得清楚并记下来,所以在别人看来,他似乎对这些感兴趣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忙着开门的人们看到王直都笑着点头,以示招呼,昭雪看在眼里,不禁好奇王直是什么人,似乎好多人跟他关系都不错。

    说书先生的故事里说过这样的人,那些人叫做人脉,而王直这样的人就很厉害。

    王直微微一瞥,道:“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他们很尊敬我?”

    昭雪点点头。

    王直没有回答,只是随口道:“饿不饿?”

    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猛摇头。

    王直嘴角微微上扬,加快了步伐,同时道:“因为他们的铺位是我的,我每个月都要收租。”

    昭雪不是太懂,便似懂非懂地点头,跟上王直的步伐,道:“我们去哪儿?不是要采买吗?”

    王直在一家烧饼铺子停了下来,道:“老板,来两个烧饼。”

    正在揉面团的中年大叔和中年妇女一看是王直,随即那妇女欣喜道:“东家回来了?”

    那大叔连忙从铺子里取出两个刚出炉的烧饼,道:“东家来的正好,刚刚出炉,热乎的。”

    王直接过,然后递给昭雪。

    昭雪一愣,连忙道:“王大哥,我不饿。”

    “吃吧,没多大事儿,就当欠我的,以后有钱了还我。”王直没有看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闻言,昭雪才犹豫着接过其中一个,王直笑了笑,收好另外一个,从怀里掏钱,同时说道:“去了一趟南方,还别说,挺热的。”

    那大叔见王直要掏钱,连忙上前阻止王直,道:“东家,这可使不得。”

    王直闻言看了它一眼,略带疑问。

    大叔连忙收回手,像一个受气却不敢说话的小媳妇儿,站在原地,两只手在着前的围裙搓了记下,似乎是想擦干净自己手上的油渍。

    刚才真是不小心,身上本来就脏,东家一身衣服肯定不便宜,要是东家一生气涨租金咋办?

    王直把钱放到铺子前的桌子上,道:“给你钱就收着,赶明儿月底我还要正常收租呢。”

    说完,便叫着昭雪一起走了。

    老板收下钱,很高兴,今天生意一定好。

    昭雪吃着烧饼,还别说,真好吃,而且这烧饼的馅儿似乎是自己从来没吃过的一种肉。

    王直好像知道他的疑问,便解释道:“这里毕竟是皇城,烧饼能是那些普通的玩意儿吗?那肉是专门饲养的兽肉,外面好些人要雇佣猎户去深山里找呢。”

    “哦,怪不得。”昭雪恍然,继续吃,好吃就要多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儿。

    王直道:“你身体里有很多暗伤,兽肉含有一些炼化的天地之气,对你身体有好处,以后这烧饼要多吃。”

    “嗯。”

    “你初来乍到,身上又没有钱,那个院子的租金你就先欠着,先去买些必须的东西,我再借你一些,以后你有了一并还我。”

    昭雪吃着烧饼点头。

    “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谋一份差事,先稳定下来

    ,修炼固然重要,但要有条件才行,明白吗?”王直边走边说。

    昭雪只有点头,好像一切王大哥都安排好了,怪不得先生让自己找他,他对皇城不是一般的熟,厉害的不是某方面,而是方方面面。

    他们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又买了几件棉袄,还有明年开春穿的,一样不差。

    回到巷子,天已经大亮了,雪还在下,两人拎着大大小小的东西来到院子门口,之前那位还在门前站着,身上没有一片雪,干干净净的。

    王直没好气道:“过来开门,老远看见我来了,杵那儿看戏呢?”

    那人把刀抱在怀里,慢摇慢摇地走到对向院子,可走到巷子中间看到王直身后同样抱着东西的昭雪,便加快了步伐把门推开,道:“进去吧。”

    王直和昭雪抱着东西进去,进门时还抖了抖身上的雪。

    男子想走,王直的声音又从里面传过来:“反正你也闲着,进来帮忙吧!”

    男子撇撇嘴,不过还是进去了。

    王直和昭雪把东西放在屋子里,随后对昭雪道:“你应该自己能布置吧?”

    昭雪点头。

    王直道:“那行,我就在院子里,你自己忙。”

    昭雪嗯了一声便开始打扫、布置。

    王直从屋里拿出一个锤子,然后扔给男子,道:“来了就别闲着,辘轳冻住了,砸开。”

    男子撇撇嘴,道:“多此一举。”

    说着便想扔了锤子,王直却道:“不准用修为,就给我用力砸,这是历练。”

    男子道:“历练你个头,就算不用修为,我这一锤子下去院子就没了,你还让我砸开?脑子秀逗了。”

    说着男子还鄙视了一下王直。

    王直不在意,随口道:“关键就是别砸坏我的辘轳,别损坏我的院子,否则按双倍赔偿。”

    男子闻言,深吸一口气,道“奸商。”

    不过还是把刀立在院子里,拿着锤子去砸辘轳了。

    王直从一旁拿了一把扫帚便开始扫雪。

    院子对面,叶先生也开始扫雪,叶晟跑出来接过扫帚,笑道:“好些年没干这活儿了,让我来,让我来,兄长去休息。”

    叶先生看着他片刻,知晓他是真想扫雪,没跟他胡闹,便松开手,去做饭了,“扫干净点,我可不会给你擦屁股。”

    “知晓的,我现在可不比当年。”

    “那就好。”

    叶先生离去时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叶晟感知到了,于是也笑了起来。

    瑞华巷里,少年们入住了同一家客栈广源客栈。

    云海常红休息够了便去敲从方的门。

    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谁?”

    “木头,是我。”

    “你走,不见。”

    “诶,别啊,咱出去玩儿去,呆在屋里多无聊,闷死了,我来时着急休息拿着钥匙直接就跑了,也不知道文正和林玉还有南宫寒住哪儿,只能找住我隔壁的你了。”云海常红道。

    同时也在不停地敲门。

    然而从方只有生气,大清早的人家还在打坐冥想,这野丫头竟然全然没了前几日万里奔波的劳累,起的比谁都早,直接来敲门,还那么大声,不怕吵到别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道:“走开,我还在打坐。”

    云海常红吐了吐舌头,道:“没劲。”

    一转身,她突然笑了起来,回廊那边楼梯出现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南宫寒。

    她叫道:“南宫寒,站住。”

    南宫寒回头,见是她,便道:“干什么?大清早那么大声嚎丧呢?”

    “哼,要你管。”她快步走过来,道:“话说你住哪儿?”

    南宫寒叹了口气道:“咱们一起拿的牌子,掌柜的说的清清楚楚你没听?”

    云海常红摇摇头。

    南宫寒没好气道:“你楼上。”

    说完便要下去。

    云海常红道:“你干嘛去?”

    南宫寒道:“叫文正和林玉,去看看应天府。”

    ……

    昭雪收拾好屋子清理了垃圾,来到院子里,见和男子坐在院子里,飞雪还没落到他们身上便消失了,两人也是随意交谈。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再看,雪确实是化在了空中,两人脚下没有多少雪,倒是被扫过一次院子里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男子突然扭过头来,道:“这就是那三色重瞳?”

    王直点点头,道:“本来我也不信,但他撒没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所以由不得我不信。”

    男子感叹道:“太神奇了,从未听说过重瞳会生长,变化。”

    闻言,昭雪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王直冲他招了招手,指着男子道:“还没有跟你介绍,他叫王重,我兄长。”

    王重咧嘴一笑,全是正式打招呼了。

    “王重大哥!”昭雪执手,微微欠身说道。

    ……

    沧州皇城很大,有多大?

    人口七千万户,上亿人居住在此,毫不拥挤,上百条大道宽数十丈,数万个坊,数不清的巷子,一条水系源江,从中流过,养活这上亿人。

    它没有城墙,也不需要城墙,因为三十万雪神骑足以拱卫它,还有云端九百艘飞舟,十万天军,城内更有六十万护城军和禁军。

    它是大陆上公认的第二城,综合实力天下第一。

    皇城里面包围着好几座大山,其中就有应天府所在的白鹿山,因山中一头数百年灵鹿而得名。

    应天府依山而建,占据一整座山,分文武两府,武府又分剑阁、雪楼、丹院、阵院、兵院、器谷和百兵院。

    个个恢宏霸气之余又气质内敛,天地之气浓郁,是修炼的上佳宝地。

    冬天的武府银装素裹,执事们在安静的树林里、或演武场打坐冥想,寒冷的天气阻止不了他们修炼的恒心。

    当然,他们修为高深,并不怕天气寒冷或炎热,但总归是人,一些习惯并没有改,比如:穿棉袄……

    剑阁藏,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灰衣少年推开了藏大门。

    年老的藏管事拿着钥匙双手插袖,裹着宽大的棉袄,吐着热气道:“入冬了,学子大多都回家了,藏平时本来就人少,这人一走就是个人迹罕至。”

    王直道:“我给您带来了一个人,以后啊,打扫的事儿就直接叫他,这小子还算勤快,可以使唤。”

    老人看了看昭雪,微微一笑。

    昭雪点头微笑,以示意。

    他们走了进来,藏内竟然看上去无比宽阔,完全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小,可谓是别有洞天。

    里面分十二层,每一层都摆满了无数经卷,每一个书架高达丈二,一层有好几千个,置身其间,感觉就像在浩瀚的海洋之中,只觉自身无比渺小。

    老人见怪不怪,王直表现镇定,显然来过这里。

    只有昭雪跟没见过世面似的,惊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