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二十年后，重返人间

    作为为九重炼狱服务的血战雇佣兵，是拥有与人间家人免费通讯的权限的，这漫漫时光当中，石应虎与人间的书信、影石联络一直都未断过，他很清楚的知道，暗黑世界被深渊侵蚀得越加黑暗了。

    在与阿蕾塔、菲尼的交谈中，在字里行间里，石应虎就可以感受到凡间战事的惨烈。

    菲尼还好，她托庇于生命骷髅会，根本就不再上前线了，而阿蕾塔在晋升传奇之后，跟随自己的父亲南征北战，对于恶魔的讨伐战争一直就没有断过。

    石应虎也担心，但即便是担心也只能先将心底里的担心压下来，因为自己不在血战战场的话，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获得足够的力量，挽回暗黑世界几乎必然的毁灭。

    一个三阶文明世界，被三位深渊领主盯上了，并且已经锁定了时空座标，这样的条件，任何一个有见识的人都会摇头，觉得已经无从挽救了。

    因此越是担心，石应虎就越是需要在血战战场上呆着，在人间，在大崩盘世界毁灭之前，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恶魔供自己杀，二十年时间若是在人间的话，别说万魔之体，石应虎千魔之体都够呛能够修炼有成。

    在人间主物质世界，猎魔人是到处追着恶魔猎杀，寻找与追踪的时间要远远超过真正的猎魔时间，有时候还会扑空或者携手，让猎物跑掉了，在血战战场，是汹涌无尽的魔潮涌上来让你杀，杀得慢了会被干掉。

    阿蕾塔与菲尼也了解自己男人心中的想法与骄傲，因此信里，影像里，尽是温柔得安慰。

    除此之外，石应虎也知道随着黑暗侵蚀的不断加剧，暗黑大陆对光明之主的信仰也浓烈到最顶峰。

    人类这种生物啊，在面对自身无法承载之苦难的时候，难免会将希望寄托于神灵，因此，越来越多的人信仰光明之主，并且其状态渐渐几近癫狂：仪轨、血祭、火刑架，越是绝望，宗教的力量就越是庞大，在这个角度而言，神灵也许是期待人类遭受苦难的。

    神爱世人……神，真的怜爱世人吗？

    这种宗教性的哲学思辨，石应虎没什么兴趣深入的思考，虽然身处深渊炼狱的交际，但他很清楚，自己是唯一靠近希望的人。

    除专职飞行的骨龙以外，五大变异召唤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来到血战战场十五年后，石应虎肉身成圣血肉衍生境界就在万魔之血的灌溉下修到了相对巅峰，攻防魔抗不逊色于半神大恶魔，而恢复能力更犹有超出，并且结合万魔之力，拥有着万花筒一般的恶魔能力，只是对于这些能力石应虎大多选择将之加持在自身的原有能力上，选择深度挖掘潜力，而并不是广博挖掘宽度。

    来到血战战场十五年后，石应虎感到自身四阶人仙武道已经渐渐打磨完美后，他开始把主要的精力投入到对死亡法则的领悟，对五大变异召唤的培养上，同样是以大量的恶魔血魂血祭它们，将五大变异召唤强化到自身阶位承载上限。

    二十年之后，九重炼狱，魔鬼城。

    魔鬼总管瑟泽纳尔以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注视着石应虎一行人，然后拿出奖励文书。

    参加血战二十年，再加上惊人的战功，传奇小队的六个人除了有大量的财货可拿外，更获得了永久通告权限，并且未来一千年里，都不再需要响应九重炼狱的征召。

    “我想过，你有可能活着回来，但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有本事把他们几个也活着带回来。”

    “半是本事，半是运气。有好几次，我们差一点就全军覆没了。”在经过自己与罗斯的检查后，石应虎签署了文书。

    虽然规则残酷，但九重炼狱这边颁发奖励的时候从来都不拖泥带水，只要是契约规定的奖励，就一定会给。

    现在已经是魔龙血脉的穆拉丁，要了一大笔钱，若是正常花销的话，这笔灵魂货币足够他在魔鬼城中享受上千年，至于上千年之后的事，穆拉丁懒得想，也不觉得自己需要想。

    旅法师罗斯要了本旅法师手卷，然后打算继续自己的旅行，不过，已经在血战中见过太多太多鲜血的罗斯，这次打算去一个轻松温柔点的世界，他以自己在血战中获得的功劳换了“好色精灵世界”的通行权限，据罗斯说，打算在那个世界住到自己老死为止。

    “我希望我这一辈子应该见到的鲜血，都集中在那二十年了。凯特，你太过强大，以至于我觉得我们简直就是不同生命层次的生物，二十年的毁灭与杀戮，我们的精神负荷都已经到极限了，你还没事人一样……兄弟，我只希望不会永远沉浸在无尽的毁灭中。”言说着，罗斯上前抱了抱石应虎，然后他向穆拉丁挥挥手，穆拉丁回头看了石应虎一眼，在得到石应虎的颔首后，他跟着罗斯离开了。

    穆拉丁的忠诚，其实也已经到了极限，石应虎很清楚的知道，再让他跟自己继续混下去，两人最终的结局恐怕不会好。

    当年的感激之情，的确不是假的，但任何感激之情都是有一个上限的，没有谁，会希望一辈子面对一个债主。

    艾因、阿曼达、艾谱莉三人在魔鬼城陪了石应虎一段时间，最终，三人还是选择前往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稳定的，再没有那么多战争与杀戮的世界。艾因爱石应虎吗？

    应该是深爱的，只是她更爱阿曼达与艾谱莉，她不想再带着这两个女孩返回暗黑世界了。

    数日之后，在空间门前，阿曼达与艾谱莉先一步离开了，把最后的温存与空间留给石应虎与艾因。

    “真的不陪我们去那个世界吗？去了之后我们三个好好的伺候你，你就是想去找其它女人我们也不管……”

    “不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轻轻相拥，鬓角厮磨。

    艾因将石应虎的双手拉向自己的小腹处，然后凑到对方耳边轻轻言说了什么，这句话，让石应虎的眼睛蓦然睁大了。

    “呵呵，你是知道我在哪个世界的，若是有一天想我们了，就来吧。”挣脱男人的怀抱，艾因笑着一揽阿曼达与艾谱莉的肩膀，走入了空间传送门，她还是那般大姐大的模样。

    石应虎愣愣看着三个女孩通过的空间门，有些分不清艾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她，是真的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永远都无法忘记她。

    传奇强者，想要孕育自身的之血裔就已经比较难了，而半神则是更加如此。

    一二三阶，人类的生育繁殖能力都是比较强的，但一旦进入传奇、半神领域，生育力基本上都会暴降。

    魔法文明如此、武道文明如此，甚至连科技文明也是如此，在奴隶社会、封建社会时代，人类的生育繁殖能力都是比较强的，然而一旦进入工业化，进入现代化社会，人类的生育繁殖能力就会暴降，人口出生率就会暴跌，按理来说这是不该的，可事实上，大城市的确是最好的避孕药，哪怕其各方面条件事实上远远超过一二阶文明时期。

    诸天世界的天道法则便是如此，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但又切实得作用于诸天万界、多元宇宙。

    你拥有了长久的寿命，就不会再让你拥有那么多的子嗣，一个人类文明在一颗星球上已经强盛到不受任何其它族类挑战的地步，那么就让你自己成为你自己的天敌，甚至是自抑、自灭。

    如果，石应虎单纯只是凯特•布莱恩，那么，也许他就跟着艾因去那个平和安宁的世界了，然而凯特•布莱恩是石应虎，石应虎却并不是凯特•布莱恩，在艾因离去之后，石应虎站在那里良久，却终究还是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抱歉，艾因，我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去做啊。）

    ……………………

    暗黑世界，神秘之地。

    这里，是一片架设于虚空之上的秘银堡垒。

    秘银，是相当高阶的魔法材料，因为其超强的魔导性能与极低产量，因此价值不菲，许多施法者花费万金也难以求得，可是在这里，秘银却是最为普通的建材。

    一名长发长须的老者正坐在那座悬浮虚空，秘银堡垒的大殿中央，隐藏在法师兜帽阴影下的深眼窝里一对幽蓝色眼睛睿智中透着锐利，高高的鹰钩鼻极具威势。

    即使身穿着宽大华贵的鎏金法师长袍，老者的身材与其身后的华贵王座相比依然显得很瘦小。一柄且长且雕刻着玄奥魔纹，镶嵌了十数枚完美级宝石以及高等符文的木质手杖随意得搁在椅座之侧。

    老者身后，静静侍立着两名身高超过六米的巨型牛角恶魔奴隶，只见它们全身覆盖着岩层一样厚重的魔纹铁甲，甚至蔓延了大半个头面。

    一双几乎垂到地面的手臂足有梁柱粗细，两个布满铁刺的拳头各自握住一柄足有磨盘大小的巨斧，以及一柄攻城锤般的连枷，上面用精金秘银镶嵌着各种符文石。

    这里是神秘庇护所，以强大力量撕裂开虚空领域，事实上，神国的本质便是这个，只不过真正的神，要比这里强大无数倍罢了。

    突然之间，原本昏沉沉睡去的老者陡然睁开了眼睛，他单手一划，只见其面前的空间出现一轮镜子般的存在，只见镜中，深红血色的空间门开启，一名黑发黑瞳的法袍男子自中走出，他似乎感受到了，因此，冲自己这个方向挥挥手，笑了一下。

    （是他……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怎么能找到这里？）在上古大巫师“召唤者”赫拉森惊异之际，神秘庇护所四面的魔法陷阱都被激活了，四面虚空悬浮的魔法尖塔、迅速明亮，并且制造出毁灭性的元素洪流冲击向刚刚降临神秘庇护者的入侵者。

    同时被激活的，还有大片大片的石化恶魔仆从，这些恶魔仆从尽皆被奴役被驾驭，平常状况让它们石化，需要用到时才解除石化，这样既能降低控制者的负荷同时又能减小群体失控的风险，这也是赫拉森能够成为最强召唤者的宝贵经验。

    要知道，石应虎半神阶位的死灵法师修为，也只能驾驭五六具变异召唤，而赫拉森却可以在传奇境界时，驾驭十数甚至数十位地狱领主，不能说没有他的独道之处。

    （真是凶狠的攻势啊。）

    四面有恶魔围攻上来，虚空漂浮的奥法尖塔释放毁灭的法术洪流，普通的传奇职业者别管数量有多少，来到这里面对这种形势，很可能直接就被灭掉了，因为赫拉森的恶魔军团可是有着钢铁一般的纪律性。

    然而，在秘银堡垒的一边，透过空间之镜，赫拉森看到的却是：在一阵的轰击之后，那个男人所站立的位置上蓦然扩散开一圈强光，在强光之后，四面的恶魔军团全被蒸发，四面的奥法尖塔全部被扩散的能量洪流直接冲碎掉了。

    “真是厉害。可惜，我没打算同你打架啊。”这样言语着，赫拉森有着漆黑色指甲的枯瘦手爪一挥，石应虎脚下的秘银金属平台，蓦然崩碎，他整个人因此直接落入到了大千虚空当中。

    神灵高举神国，主要原因是为了居高临下的织就自身神力网络，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为了安全性。

    已经建好的神国固然防御力坚厚，但刚刚建立、并没有什么储备的神国也是非常危险的，因此，将神国高举于无穷无量的大千虚空，直接让绝大多数心怀恶意者找不着，这基本上就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上古大巫师赫拉森的神秘庇护所也利用了这一点，一旦被放逐于大千虚空，没有空间能力的传奇、半神，无论其战斗实力有多强，都再够不上威胁了，甚至，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和干掉对手也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