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噬神

    烈火燃烧的罗萨尔德城堡，不断崩溃解体。

    当然，它即便不崩溃解体，今夜过后它也无法再存在下去了，许多术士家族都一定程度上涉及禁忌的领域，但却少有像罗萨尔德家族做得这样过分的。

    石头高塔上，一场死灵法师间的对决正在进行。

    不同于世间绝大部分死灵法师的研修倾向，因达尔?赫鲁的主攻研究倾向是毒素与白骨系，更具体点说，是：白骨装甲、骨墙、骨矛、骨牢四项法术。

    因达尔的魔力供给不足以让地狱三头犬火力全开，更何况石应虎给地狱三头犬下的指令是保护因达尔的安全，因此大多数时候地狱三头犬也有一些划水的意思，因达尔也指挥不动它。

    尼森?罗萨尔德的姐姐，那个疑似吸血鬼的女人行动迅速动作鬼魅，并且掌控着火墙、火柱、魅惑人类等等法术，而尼森?罗萨尔德是一名拥有红龙之血的死灵法师，他不仅仅从地面上的尸体上召唤起一具具骷髅，更能虚握出暗红色的爆裂火球扔砸，每一颗的威力都不逊色于手雷。

    “骨墙?起！”

    左手前伸，将一面又一面骨质墙壁召唤起来，那些林立而起的骨质墙壁不仅仅可以为因达尔提供物理防护，更可以遮挡对手的视线，阻碍他们的动作，反倒在因达尔的角度讲，他的骨矛法术完全不受影响，骨矛可以威力无损的透过这些白骨墙壁攻击对手，这就等于是你有掩体而对手没有。

    “因达尔，你的打法还真是少见啊，躲避在这些终究会崩溃掉的白骨之墙里，像一只老鼠一样，这就是你的老师‘不死皇帝’教你的吗？”这两天，尼森?罗萨尔德已经与因达尔成为不错的朋友，虽然因为他自己的隐秘他不可能同任何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但那多年的寂寥终究还是因为因达尔的到来而舒展。

    尼森?罗萨尔德表面孤僻单纯，实则隐秘暗藏，因达尔?赫鲁表面热诚开朗，实则满怀机心，总的来说还是尼森?罗萨尔德更技高一筹的，但因为两人的相似性，他还是非常看得起因达尔，一个真正热诚开朗、不太聪明的人，很难获得像尼森这种人的友谊。

    当然，即便有友谊，也并不妨碍尼森对对方痛下杀手，他早就已经发誓，不再允许任何伤害他姐姐。

    轰、轰、轰、轰……

    接连的爆裂火球轰炸得一面又一面骨墙崩碎，因达尔周身白骨飞舞环绕，蜷缩在一面偏僻骨墙的狭角里，无奈瞪视着身旁的深红色胖狗。

    “喂，你吞噬了我那么多魔力，现在这样划水，不合适吧？”

    然而，回应因达尔的，却是地狱三头犬的白眼X3，他被一条狗给鄙视了。

    钢骨、白骨屠杀者、地狱三头犬、憎恶巨兽莫里亚蒂，以及最新到的死亡巨人王?尤姆，它们之间是有彼此的人际与交流的。

    地狱三头犬与白骨屠杀者的关系最好，但同莫里亚蒂的关系也不错，当年因达尔欺负过莫里亚蒂，他当时觉得没什么，然而却没想到遗祸深远，莫里亚蒂讨厌他，因达尔就同石应虎的其它死灵召唤也处不好，这一点主要是因为因达尔没想到石应虎的死灵召唤灵性这么强，他当年更多的是将莫里亚蒂当作一件工具来驾驭使用的，现在却是后悔也晚了，地狱三头犬在他身边能划水就划水，他还拿对方完全没有办法。

    若是地狱三头犬真的一心想帮因达尔的话，前天夜里他就不会受伤，今日之战也绝不会打得这样艰难，地狱三头犬仅仅只是遵照石应虎的命令，不让因达尔死掉而已。

    （我残余的魔力，可以施展的法术，以及……对手的方位！）地狱三头犬不肯帮自己，那因达尔就只能靠自己了，他不断翻滚跳跃，召唤一面面骨墙，将自己的面前几乎布置成白骨迷宫，但在这个过程中，因达尔的魔力也越来越少，他虽然吞服下一瓶蔚蓝色的魔力药剂，但魔药恢复终究还是不及自身魔力的储备，更何况药剂单位时间内的恢复是有极限性的。

    （接下来的五个法术内，定下胜负生死！）听着耳边传来的脚步声与女妖一般的狂笑声，因达尔眼光流转，他微微闭上双眼，在脑海中竭力计算着自己布下的白骨之墙迷宫与迷宫内的行进路线：尼森?罗萨尔德并没有注意到，因为白骨之墙迷宫存在，自己姐姐的行动下意识得就受到其束缚了，看似杂乱无章的白骨之墙，在事实上大大限制了魔女的灵活敏捷。

    那个疑似吸血鬼的魔女，狂笑着鬼魅般追杀因达尔，然而在路经一处狭窄的道路时，因为思维惯性她并没有多想就追上去了，本来悠然跟在其身后的尼森?罗萨尔德一看那窄道，脸色一变，然而他姐姐的速度太过迅快了，还未及他开口警示异变已生。

    三根白骨突然间从地面上刺出，就像预判一样精准无比的将魔女控制束缚住：骨牢。

    要拆掉这骨牢，对于魔女来说不需要一秒钟，然而生死实战当中一秒钟就已经足够了，因达尔陡然扑出，手挥手中的法杖，三根阴气森森的白骨长矛凭空出现，下一刻，齐齐轰击向尼森?罗萨尔德的姐姐，那魔女凭借超强的能力硬是躲过一支，但依然被另外两根骨矛直接贯穿了胸膛。

    再下一刻，因达尔收回所有魔力解开了所有白骨之墙，伴随着白骨迷宫的崩塌，自己姐姐被骨矛贯穿的这一幕画面，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了尼森?罗萨尔德面前。

    “不！”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其实是你的尸姬吧？你有尸姬复苏替代了自己的石魔法术位，仅仅从术法的角度来讲，真的是做得很漂亮。”

    “姐姐……姐姐……”根本就没再理会因达尔，尼森?罗萨尔德眼中泪水流淌，他抱着软软倒下的姐姐大哭，整个人的意志完全崩溃了。

    “为了获得罗萨尔德家族祖先的纯血，父亲暗中寻找黑暗法师，并对姐姐进行了黑弥撒仪式。”

    “五年之前，我看到深夜里，父亲从姐姐的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了地上浑身都是伤痕的姐姐……我要救姐姐，那个时候，这个念头就在脑海中出现了。”

    “姐姐发现我后，抱着我哭诉，她说是父亲强迫她的，她如果不从或者说出去，父亲就会杀了她，还说这是为了家族的荣耀。呵呵，那个男人就是这样恶心肮脏的家伙，但，最后我也同样变成了像他一样恶心肮脏的家伙。”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间，尼森?罗萨尔德抱着魔女的尸骸缓缓站起，冲因达尔言道：“你，应该算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了，若是你也视我为朋友的话，麻烦，手稳一点。”

    言说着，尼森?罗萨尔德解去了自己身上的白骨武装，他抱着自己姐姐的尸体微笑，相拥，俯身亲吻。

    两人，就像是步入新婚殿堂的年轻夫妻一样，只是，他们四周的背景，是鲜血、是白骨，是一具具倒地的尸骸。

    作为朋友，因达尔明白了尼森的意思，他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召唤出一根白骨之矛，发射出去，将罗萨尔德公爵家族最后的两名直系血脉，钉在了一起，殷红色的鲜血流淌，并彼此交融。

    “姐姐啊，我们是绝对无法战胜命运的。不管我们怎么逃避，最后，还是会自己选择这条‘唯一’的道路。”

    “我们，是绝对敌不过命运的。”

    “尼森，我以后要成为像白百合一样纯洁的新娘……比任何人都幸福……”

    “姐姐，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像白百合一样纯洁的新娘，无论何时，我们都会在一起。”

    伴随着燃烧的火焰与白百合烧焦的气味，那一夜之后，传承悠久的罗萨尔德家，灭族。

    ……………………

    与此同时的罗萨尔德府邸城堡，深红色的邪恶灵光依然闪耀着，但由于阿蕾塔、钢骨以及白骨屠杀者的活跃表现，战场上的形势总算是维持住了，当地城卫军与镇民们，总算没被半龙人杀出个一溃千里。

    只是，相比钢骨与白骨屠杀者的游刃有余，砍瓜切菜，阿蕾塔的战斗毫无疑问是相对艰辛的，她又好强，不肯把半龙人往钢骨或者白骨屠杀者的身边引，降低自身压力，再加上她自身的号召力，四周的城卫军与镇民巡逻队都以她为核心，这样半龙人也很有战术意识的对她围攻。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艰难中，阿蕾塔?维努只觉得自己体内深处有一股股的气焰向外扩散着，犹如大旱之后的雨水般滋润着干涸的土地，令一股股力量不断涌生。

    一头半龙人宗师级统领，一手持斧一手盾圆形大盾跳斩圣骑士女孩，刚刚斩杀一头半龙人的阿蕾塔?维努这个时候已经躲避不及了，她略一吐气，脚下光环变幻同时挥盾迎上。

    砰！

    盾斧交击，星火爆溅四射。

    （好巨大的力量，半龙人宗师的力量甚至比野蛮人宗师的力量还要更强！）

    双脚犁破土地，摇晃一下颤抖疼痛的左手臂，阿蕾塔?维努一咬牙又一次率先冲锋，她能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爱人在深爱自己的过程中对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此时此刻自己就感觉体内好像有无穷无尽的潜力可供激发一样，只要，肯努力，只要，肯奋战。

    （这个人类，好精妙的剑术，好顽强的毅力！不知道吾主那边怎么样了，可恶，若不是跨位面入侵损耗实在太大，吾主的神威，又岂是你们可以抵抗可以想象的？）

    然而，无论如何的心有不甘，半龙人军团还是被缠住了，钢骨不时高举手中的长剑，将不死骷髅军团召唤，这些不死骷髅虽然本身素质较低，但在号令之威的效果与集群冲锋下，还是能够对战场整体局势起到很大的辅助作用的。

    可是，他们战斗胜负的结果与否，其实并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

    燃烧的城堡内，四面八方破碎，硬生生被制造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周身狰狞重甲包裹的石应虎与半龙半人的提亚玛特相对而立。

    “休息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你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同我和解？”

    “………”对于提亚玛特的话语，石应虎并没有回答，只是他的目光转冷，全身上下开始扩散发出宛如金戈铁马的刺骨煞气，配合着其完美的肌肤与筋骨结构，令其看起来宛如一尊铁和血浇筑的神像，亦或人形高达，充满了骇人威慑。

    对于石应虎来说，每一次“屠神”都是一次宝贵的经验，都是一次巨大的收获，更遑论“恶龙之母”提亚玛特的神性血肉，是自身修炼噬魔秘术的必要资源了。

    “这一战，我们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一言方落，石应虎的人影骤在分化，前扑。

    刹那间，就犹如万鼓擂动，千钟齐鸣般密集而宏大的震鸣声从石应虎的胸腹间，以及其四肢百骸每一处的关节中发出。

    与此同时，石应虎的身形彻底分化为三者，不仅仅是因为他惊人的移动速度，更是因为他全身上下的筋骨皮膜乃至内部窍穴都在以一种无与伦比的频率瞬息振动数千上万次之多！

    “吼！”

    这声低吼，却并非是由石应虎口中发出的，而是他每一根肌肉纤维的颤动，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外喷射着千亿道满溢狂怒澎湃寒潮，硬生生形成虚空音爆。

    “你完全没有一名神祗该有的气度，简直就像一头野兽……我明白了，你不是神灵，而是本位面的异变者，因此才会对我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直面神灵的怒火，到底有多么恐怖！”精神传念的同时，手掌前伸，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持咒，三头被赋予了莫大力量与灵性的：炎魔、火龙、九头火蛇便出现了。

    天知道“恶龙之母”提亚玛特到底掌握着怎样的规则与奥妙，它刹那之间召唤出来的炎魔、火龙、九头火蛇，俱展现着强大至极的气焰、狂气，带给人的感觉完全是半神级数的威压。

    （召唤侧的神灵吗？略有些让人失望啊，不过，五阶神灵，肯定不仅仅是只此而已的。）

    踏步，仅仅三步，石应虎便仿佛已一分为三。在并无真气推动的情况下，他的移动却比真气系天人高手还要更快。脚步的窍穴开启，与大地磁场呼应，紧密相吸，扎根地心，而他的每一根脚趾，更蕴含着堪比巨象蛮牛的巨力，死抓地面，推动他以一种极为迅捷突兀的方式转折挪闪。

    轰隆！轰隆！轰隆！

    在高速移动中，石应虎一拳击出，就只闻轰隆隆如同千百声雷暴轰鸣的爆裂声依次从他的指，腕，肘，肩膀处的关节中响起，最后黑暗与冰寒扩散，轰然间与三头半神级火属性召唤撞击在了一起，并且瞬间将之打爆！

    在以噬魔秘术吞噬督瑞尔的全部血肉之后，虽然以冰火灵气能力进行过调和，但终究还是寒属性更压过火属性的，再叠加上史诗战甲督瑞尔之壳，此时此刻，石应虎每一刻的出手都森寒流溢，但，这种属性、这种不平衡，此时此刻却深深克制着提亚玛特的火属性召唤。

    “虽再拿这些临时制造出来的残次品拖延时间了，如果你技止此耳，那么提亚玛特，今天你死定了！”周身黑光氤氲包裹，于熊熊烈火当中迅速扑出，石应虎一拳轰击向提亚玛特的面门，他拳锋劲力催吐处，便恍若黑洞浮出，吞噬万象。

    那，是足以杀掉神灵的爆裂钢拳！

    气血系武道，你看似不强，实际上破法、破神、破道术，除了前期稍弱以外，一旦修成拳意实质，克制面相当之广，即便同真气系天人武者战斗时，受到相对压制，也仅仅只是被相对压制而已，它面对魔法文明、信仰文明、道术文明的时候，却是近乎绝对压制。

    石应虎此时此刻只有比肩于真气系天人境界的气血系肉身成圣境界，仅仅只是四阶，然而，提亚玛特却觉得别说是化身降临，即便是真身降临了，眼前这个可怕的变异体，也有击杀自己本尊的些许可能性，要知道，这可是五阶对四阶。

    （极爆火环！）

    伴随着意念一起，神力消耗，以提亚玛特的身躯为中心，蓦然扩散开一轮恍若日轮光辉的上千度火焰光环，在那火焰扩散与辐射之下，四面的大理石建筑都瞬间融化了，整个罗萨尔德城堡瞬毁。

    然而，消耗掉如此的神术神力，提亚玛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一拳又一次轰击到自身面门近前。

    原来，在刚刚极爆火环四面扩散的前一刻，面前身披重甲石应虎的身形由前一刻的急进转为暴退，硬生生得以毫厘之差完美避过了极爆火环的爆发锋芒，这种能力已经近乎于未卜先知，却是丹道人仙武者近乎独有的“直感”能力。

    由于气血系武道专走极端，人仙炼窍除了最后一步粉碎真空外，全是专注于自身修炼的，因此对“人”本身的能力开发入微入化，正常人类都拥有的潜意识本能直觉，更是被人仙武者锤炼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配合石应虎丰富到恐怖的实战经验，硬生生打造出近乎可以在实战中未卜先知、预见侦察般的效果。

    石应虎先是凭借直感能力提前避开极爆火环的锋芒，而后迅速开启抗火光环抢进攻击。

    前退而后疾冲，一时间，背部脊椎骨起伏推动，就仿佛有一条潜伏在他体内的孽龙恶蛟苏醒过来般，要升腾上天，行云而布雨。

    “砰！”

    身形冲碎空气实质般的空气壁障，石应虎径直杀到提亚玛特面前，将刚刚未曾打出的那一拳，径直轰砸在这位异域神祗的脸上。

    …………

    “给本座败吧！大蜥蜴。”

    黑暗无尽，森寒无限，就犹如万斤炸药一起爆发一般的破坏力，硬生生地在提亚玛特的面门上轰砸出一个黑色缺口，这一击里甚至包含石应虎最强状态的近七成功力！

    别说是半神降临的提亚玛特，即使是它真身在此，被这一击正面击中也一样承受不起，更遑论是此时了。

    无涛黑暗森寒劲力源源不绝的冲击涌向提亚玛特的身体，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竟让提亚玛特面门中拳处出现分解龟裂的异象，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它的心灵，但也同时激发恶龙之母的求生本能。

    提亚玛特狂喝一声，再也不去计算身体负荷与神力消耗，硬逼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光焰，将把石应虎和他的拳头一起震退。

    “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一看，像这样的爆发你可以连续催动几次！”提亚玛特这一次的神力扩散并没有将石应虎迫远，膨胀着近乎完美的肌肉爆钢般体魄，石应虎周身扩散开犹如死神一般的肃穆威严，他双目精光电闪，漆黑光芒笼罩的双手重掌划破空间，接连轰击在提亚玛特周身的数处要害上。

    虽然，四阶半神几乎必然有“不死”体魄、能量之躯，就算是人仙武者晋升四阶后，哪怕被打爆心脏，只要没伤害到大脑就不会死亡，然而，要害毕竟是要害结点，同样是修复，修复要害的能量损耗远远要比修复其它部分的能量损耗高得多，更何况过分损伤的肉身载体，会导致能量的流失溢散反应。

    在接连重拳将身躯已经不受自我控制的提亚玛特打得倒退而飞，甚至破壁飞出残破不堪的城堡，近乎十数里远之后。石应虎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他身形闪烁，蓦然出现在提亚玛特的身后，而后，陡然以双手手掌按压在对手的头颅两侧。

    在完全吞噬痛苦魔王督瑞尔之后，督瑞尔之壳铸成的战甲几乎与石应虎完全人甲合一，因此，虽然手掌处的护甲厚实，但事实上却丝毫不影响石应虎施展噬魔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石应虎的施术，尚未死去的“恶龙之母”提亚玛特发出恐怖不似人声的惨嚎。

    可以看到，在提亚玛特的背后，石应虎头部的盔甲散开，浓眉舒展，双掌按压在对方头颅两侧，随着提亚玛特肌肉不断得起伏蠕动，似有事物飞速涌入到石应虎体内。

    “我说……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原来，原来你想吞噬掉我这次降临带来的神力……你到底是谁？”

    “将死之人，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道完这句话之后，任凭提亚玛特再如何叫骂不休，石应虎都不再去理会他了，而是静心体悟着自身恍若黑洞，一股股炽烈温暖的力量涌来，融合体内的过量冰寒。

    这一刻，石应虎也产生了类似于阿蕾塔?维努之前的感受，只觉得自己体内深处一股股冰火劲力交融后，向外扩散着，形成一股创生之力，就犹如大旱之后的雨水般滋润着干涸的土地。

    阿蕾塔?维努的那点受益，不过是石应虎以少部分督瑞尔残余寒冰魔力调和她体内炽天使强化的阴阳平衡，同石应虎此时此刻的阴阳交融，却是无法相比拟的。

    最后，丧失自身全部精气魔力的提亚玛特头颅像骷髅般前倾跌倒于地面，紧接着，它的身躯很快焚烧起来，最后，就仅仅只留下一支布满着暗红色铭文的脊椎骨还在，依旧散发着强烈的能量反应。

    “喝啊！”

    低喝一声，自石应虎背部的甲胄孔窍当中，猛烈喷出一左一右的冰火双翼，感受着体内澎湃运行的强大力量感，石应虎非常清楚，体内的冰火平衡，自身的力量又一次进入了飞速增长期。

    之前，吞噬督瑞尔的魔骸，石应虎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次吞噬异界神降，绝对的半神存在，却仅仅只用了石应虎半日光景，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体内寒力调和，极大提升了石应虎消化负荷能力，并不是石应虎噬魔秘术的吞噬效率又提升了。

    “火龙骨剑……”伸手，凭空抓摄，那支脊骨落到了石应虎手中，感受着自身体内炎劲与其的隐隐呼应，石应虎知道，这东西极为适合打造自己的专属魔兵。

    噬魔秘术的效果，不会提升石应虎在气血系武道上的修为，至少，只能是辅助性提升，然而噬魔秘术带来的身体素质加成，却会极大提升石应虎的战力，以及温养窍穴的效率，这就同人仙武者吞噬各种猛兽血肉强化自身气血，并没有什么两样。

    来了哈德郡一次，直接把当地的第一公爵世家给毁掉了，总不好直接就拍拍屁股走人，更何况无论石应虎还是阿蕾塔都需要消化自身所得的时间，因此他们就暂时住哈德郡，镇压一段时间的时局。

    由于罗萨尔德家的直系继承人全部都已经死了，因此，石应虎安排因达尔，将罗萨尔德家族的遗留财产全部变卖，所得钱财五分之二分润给罗萨尔德家族的远房亲戚们，五分之三直接投资在哈德郡的当地建设上，算是为这个造孽不浅的家族，偿还一些。

    “也就是说，罗萨尔德夫人的邪神祭祀，其实跟尼森?罗萨尔德的血祭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纯粹是被牵连的？”夜晚，长桌上，石应虎与阿蕾塔?维努等人在进餐。

    长桌之上，蜜汁烤鸡、煎肉排、还有煎小牛肉香肠、白面包、橙子水等等佳肴齐备，阿蕾塔虽然是一个女孩，但却也个食肉者，用她的话说，若是不吃肉的话实在没有体能努力锻炼，那一刻，石应虎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胸上，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饱满实弹了。

    “根据我的调查，完全就是两回事。罗萨尔德夫人的邪神祭祀，完全是对自己家里的人出手，罗萨尔德家的直系血脉几乎都被她杀绝了，只是因为她打点的好，又是家族内部争斗，因此完全没有传出什么消息去。”

    “至于尼森?罗萨尔德，他是因为在杀害自己父亲的过程中，把自己姐姐牵连进去了，虽然杀了他父亲，但他姐姐也重伤弥留，无限的接近死亡，为了阻止死亡，尼森?罗萨尔德将他姐姐祭炼成了尸姬……他的确是个修炼死灵术的天才，那个时候他应该才刚刚成为正式死灵法师啊，那么难的术居然让他成功了。”

    复活至爱之人，逃避死亡，这是世人明知道死灵法术代表着黑暗与死亡，却依然犹如扑火之飞蛾般，扑上去的终极原因。

    带来那般可怕黑暗与死亡的终极原因，却是因为爱，爱别人，爱自己，何等讽刺啊。

    “罗萨尔德夫人之所以留着尼森?罗萨尔德，恐怕就是为了隐藏掩盖自己进行邪神祭祀的真相，谁能想到，她偏偏就是被尼森牵连暴露的，不过那人异域邪神也真是可怕，幸好老师您恰巧来这里渡假，不然它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危险。”因达尔?赫鲁恭维了石应虎一句，却也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是极为崇拜自己的老师。

    “恰巧？哈，真的只是恰巧吗？”拿着高脚杯，穿着深蓝色法袍的石应虎行至窗边，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喃喃而语。

    暗黑世界，也在抗衡，也在恐惧，它虽然不像人类一样拥有着清晰的自我意识，但它同样也不甘消亡。

    自己自从降临暗黑世界以来，始终未曾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恶意，一路诛魔卫道，强化自身，也算是顺应这个世界的天意法则。而“恶龙之母”提亚玛特抱着对这个世界巨大恶意，结果刚刚降临，就被自己堵了个正着。

    其中因果，又岂会仅仅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