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黑雾

    本来满怀忐忑心情，想要在今天开摊后，尽自己最大努力帮野哥卖煎饼的心一，此时浑身僵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当大街上的无数路人们，齐刷刷地用惊讶错愕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七岁大的小和尚第一次认识到了什么是社死的滋味。

    哪怕他知道这些目光基本都不是望着他的，但他还是不知所措，尴尬地低着头，拼命念阿弥陀佛。

    反观杨子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望过来的目光越多，他吆喝得就越卖力，一遍念完之后，他又来一遍。

    其实如果不是怕这个朝代的人听不懂，杨子野都想要唱“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了！

    南安县的集市，吆喝叫卖的人多了，但像杨子野这么吆喝的，或者说当街吟诗的，却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效果还真是好。

    等杨子野吆喝到第三遍的时候，就已经有个中年妇人忍不住上前来，询问道：“小哥，你卖的是啥？”

    一看来生意了，杨子野立马将摊子一边支开，一边笑呵呵地道：“卖的煎饼果子，可香可好吃了，这位小娘子来一份尝尝？只要五文钱就能买两份哦！”

    “哎呀，小哥你这是啥称呼？叫得人怪不好意思的……”中年妇人听得一阵害羞，但是心中却是窃喜，嗔道：“那就来两份！”

    “好嘞！”杨子野应了一声，然后开始操作。

    附近好多人都围了上来，看杨子野操作，结果看到杨子野用竹蜻蜓摊面饼的时候，觉得老有意思了！

    那行云流水般的画圆，将面饼均匀抹开的一幕，多少强迫症都给治好了，再加上面饼成型后，散发出的清香，立刻引发了众人的食欲。

    弄好之后，杨子野直接用一张菜叶将切开的两份饼包住，递给了妇人。

    金黄的面饼，与外面翠绿的菜叶交相辉映，看起来卖相极其诱人，妇人拿到后，迫不及待地当场就咬了一口。

    果不其然，她立刻被酥脆的煎饼征服了，一边吃一边一个劲地道：“好吃，真的好吃！小哥手艺不错。”

    有了第一个试水的，后面就简单了，围上来的人群纷纷开口购买，杨子野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只能头也不回地指挥心一收钱。

    当那中年妇人递钱过来的时候，看着心一傻呆呆的模样，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面捏了一把，调笑道：“小和尚，你可收好了啊！”

    或许是最近街上都见不到什么孩子的原因吧，现在突然看到一个，大家都觉得很珍惜。

    离去的时候，妇人还嘀咕了一句道：“手感还真不错……”

    心一顿时脸都羞红了，但让他更加不知所措的是，那妇人离去时的嘀咕被旁人给听到了，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个在递钱过来的时候，也都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一把。

    捏他脸的，基本都是女的，这让心一直接傻了，这恐怕是他接近女色最多的一天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躲开。

    杨子野也注意到了，看得直想笑，心一这小家伙，还真有唐僧的潜质……

    仅仅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杨子野昨晚备下的原材料就卖完了，他只能和没卖到的人道歉，说明天会继续来卖的，等到围着的人散去之后，他才一拍傻愣愣的心一，道：“走了，回去了！”

    “哦……哦哦！”心一反应过来，赶紧帮着他收摊。

    等到两人回到普光寺，回到杨子野的房里，坐下来一盘点后，才发现竟然卖了四百多文钱，这还是第一天摆摊，杨子野没钱备太多材料的原因。

    一个时辰而已，不但将杨子野的成本收了回来，而且还多赚了两百文。

    当得知这一点后，心一望着杨子野的目光中，那崇拜快要溢出来了！

    “果然啊，南安县这物价，说明这里的人还是有消费能力的！”杨子野满意地点点头，抓了一把铜钱塞到心一的手里，道：“今天辛苦你了，生意这么好，也有你一份功劳，这些钱你拿着买糖吃！”

    ”不，不！我不能要！”心一慌忙推脱道：“我都没帮上什么忙。”

    “嘿，谁说的，你没看到那些小娘子多喜欢你啊！？”杨子野逗他道：“你可是保证生意的招牌啊！”

    一听这话，心一顿时又躁得慌，赶紧岔开话题道：“野哥，那些妇人怕是连儿孙都有了，你为什么还叫她们小娘子？”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人家开心就好了！”杨子野道：“你没见他都很高兴吗？人啊，一高兴掏钱就爽快！”

    心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杨子野递给他的钱他也稀里糊涂地接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子野做的煎饼果子，很快便成为了风靡南安县的小吃，而他叫卖吆喝时的说辞，也很快被人们知晓，有心人将其抄录下来之后，发现撇开后半句不谈，前面四个半句加在一起，竟然是一首顶好的词句，于是杨子野的名声再次不胫而走。

    很多人都听说了，那个卖煎饼果子的杨小哥，不但人长得英气，会赚钱，而且还是个文化人！

    这事儿导致的结果，就是又有媒婆上门来打听他的情况。

    搞得杨子野很是无语，怎么总是有人觊觎我帅气的容颜？

    最后索性发动三寸不烂之舌，反过来卖给了上门打听的媒婆，每人一套煎饼果子……

    生意开始做上正轨，既然赚了钱，杨子野也不吝啬，直接先给普光寺捐了一百文的香油钱，当做是自己在寺里住宿的费用，慧静师叔得知后，暗赞这位师侄会做人的同时，对他也越发和蔼了，连心一每天跟着他进进出出寸步不离，也当做没看见一样。

    而心一小和尚，则是干脆搬过来和杨子野一起居住，反正客房没有床，都是打地铺，被子一铺就完事。

    这几天的时间里，杨子野每次出摊的时候，也都会看到那对夫妇在庙里拜菩萨，但能够看得出来，两人越发的憔悴了……

    这天夜里，在盘点完收益后，两人在房里准备睡下，心一小和尚又缠着杨子野讲故事，自从搬来和杨子野一起住后，杨子野一时兴起，给小和尚讲了个睡前故事，结果搞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现在心一每天都想要听个故事再睡觉。

    毕竟是小孩子……

    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杨子野还在讲着讲着的时候，就发现心一已经睡着了，而他自己也是有点迷迷糊糊的，困意开始涌上来。

    正当杨子野卷了卷被子，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之间，他听到了一阵“咕——咕——”的声音传来。

    他顿时就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躺着仔细聆听。

    这咕咕声很微弱，似乎是什么鸟叫声，但是由于夜里很安静，所以显得这声音有点响。

    鸟叫声并不奇怪，所以杨子野也没有多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然而那鸟叫声却很是有规律地，一阵一阵地响起。

    杨子野睡意全都没了，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面爬起来，然后微微推开房间的窗子，透过缝隙往外面的天空上望去。

    然后他就看见，夜空中竟然飞着一只大鸟！

    那大鸟飞得挺高的，但之所以能被杨子野看到，是因为它的羽毛正反射着月亮的光芒，今晚的月色还算可以，这仔细观察之下，杨子野也分辨出这大鸟的物种了。

    竟然是只猫头鹰？而且还是白色的猫头鹰？

    杨子野疑惑不已，印象当中猫头鹰这种生物是很少会飞到人类聚集的地方来的，除非是因为食物问题，不然的话，都会在旷野和山林中生活。

    这只猫头鹰是怎么会出现在城里的？

    在杨子野的观察下，他发现这猫头鹰竟然飞一阵停一阵，停下的时候，就一直在一个位置盘旋，而飞的时候，则是不断地向着杨子野所在的方位，或者说是向着普光寺的方向飞来。

    就在杨子野疑惑着的时候，突然之间，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一直望着上方，以至于杨子野没有注意到，此刻在猫头鹰的下方，民居的屋顶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来了一团黑雾！

    但这还不是最让杨子野吃惊的地方，真正让他吃惊的地方是……他竟然在这黑雾的上方，看到了一管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