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走阴

    苏秋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小巷当中，小巷的前面和后面皆是一片漆黑，头顶上的皎月露出一丝薄弱的光线，将两边古老又冰凉的黄墙映照出来，苏秋看着斑驳的石墙，暂时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朝四周喊了两声赵两的名字，却没有半丁点儿反应，他又喊了王福贵的名字，回应他的仍然只有穿过小巷的冷风。

    他看着脚下用青石铺成的小路，地面上有很多水迹，有的深，有点浅，借助月光，他能在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只是很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周围安静的吓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重又一轻，像是一个演奏家在打着节拍，反复又无味。

    ‘喵’

    忽然在前方的巷子拐角，走出来一只黑猫，那只黑猫拥有着一双宝蓝色的眼眸，黑猫的前爪踩在了一滩水渍上面，它那一双宝蓝色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秋看，让苏秋感到脊背有一丝微微的凉意。

    苏秋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喷嚏，他走近两步说：“过来。”

    黑猫没有听他的话，反而后退了两步，这令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以前苏大财在世的时候，他们家也闯进过一只黑猫，当时苏大财急得马上拿起扫帚把黑猫赶了出去，事后苏秋问原因，苏大财便对他说：“黑猫是不吉利的象征，看到它的人都会走霉运，一定要把它赶走，不然霉运会落到咱们头上。”

    苏秋一直对这个说法半信半疑，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不太相信黑猫意味着凶兆，但是不知为何，眼前的黑猫，却总令他感到不安。

    苏秋又往前走了两步，脚底踩到地面上的水，溅落了几滴到黄墙上，黑猫突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他，同时摇了摇尾巴，苏秋问它：“你为什么要摇尾巴？”

    黑猫‘喵’了一声，背身朝另外一条巷子走去，苏秋觉得它似乎有话要告诉自己，于是连忙跟在它身后：“哎呀，等等我。”

    黑猫走的很慢，这让苏秋更加确定它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他低头看着黑猫的尾巴，偶尔也会看着地面上黑猫留下的脚印，不知道在这片漆黑的小巷子里走了多久，终于那只黑猫停了下来，他猛然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小巷子的尽头。

    黑猫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张口，又朝另外一个漆黑的小巷子内走去，苏秋不知道它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当他走出巷子后，惊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座湖畔，湖畔周围皆是一大片枯萎了的野草，黑猫蹲了下来，不再走动，苏秋也蹲下来，双手抱膝，看着黑猫。

    黑猫在看着湖畔，它没有看苏秋，苏秋看了它几眼，觉得没意思，也往湖畔的方向望去，这个时候，漆黑的野草堆里，慢慢浮现出了一团微弱的烛火。

    苏秋好奇是谁半夜三更还出门，黑猫往前走了几步，他也跟着走，走近了才发现烛火不止有一团，而是有十多团。

    那些烛火的主人慢慢从枯草堆里走出来，原来是一群人提着纸灯笼，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小孩子，脸上有一层厚厚的白粉，酒窝抹上了一圈绯红，让苏秋想起县城儿童店里面摆放的吉利娃娃。

    小孩子身后跟了好几个大人，男女都有，脸上皆是扑满了白粉，女人的嘴巴还涂上口红，烛火的照耀下，她们的嘴唇红的像个番茄，苏秋不觉得这样子很好看，反而有点儿瘆人，在队伍的后面，苏秋看到了一个熟人，是钱酥。

    钱酥脸上没有化妆，面色呆板跟着他们一起走，在他身后是鱼松，鱼松的身后是王福贵。

    苏秋幡然醒悟，才得知这里不是阳间，而是阴间，他吓得连汗都凉了。

    那群人忽然停下来不走了，王福贵发现了苏秋，他笑了起来，对苏秋招手：“小苏，过来一起玩呀！”

    苏秋哎呀了一声，腿都软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是他头一回过阴，就像大姑娘坐轿子一样紧张，以前活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曾下来过阴间，现在看到钱酥他们，心里开始生起害怕，前面那些会走路的，都是死人呀！

    不过王福贵不是，他还没死，苏秋又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盘算着把王福贵从他们那群死人当中救出来。

    他低头想找寻黑猫的踪迹，发现那只黑猫竟然不见了，急得他跳了起来：“你个死东西跑哪里去啦！”

    钱酥他们走过来了，王福贵在他的身后说：“快过来呀，我们可以带你去赚大钱。”

    苏秋着急说：“哎呀，王老板，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快点跟我走吧。”

    “我不要。”王福贵说：“我跟着他们能赚钱，跟你混没有前途，你应该跟着我们走。”

    “他们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苏秋又说：“我也有赚大钱的办法，你先跟我走，待会我带你去赚很多大钱。”

    说话之间，两方越来越近，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孩子说：“你身上怎么在冒火？你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苏秋吓得赶紧把身上看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着火，随即反应过来，人身上的阳气本来就是一团火，那些死人能看到，活人自然看不到。

    一个老头子说：“他是活人，不能让他逃走了，抓住他！”

    妇女同意说道：“对，抓住他。”

    “快抓住他！”

    几个人马上朝他走来，苏秋手忙脚乱往巷子里面跑，跑了两步他又回头大喊：“你们不要靠近我，你们已经是死人啦，我不找你们麻烦，我只要带王福贵回去。”

    钱酥说：“不可以，老王是我们的人。”

    鱼松也说：“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人，你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就不找你麻烦。”

    苏秋指着他们二人的鼻子骂：“你们两个都死啦，鱼松我刚才看到过你的尸体，你连头都掉出来了，你别想忽悠我。”

    鱼松说：“你身上的火越来越小，你很快也跟我们一样，不是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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