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亚丘卡斯宝宝懂得很多ˋ▽ˊ

    我英勇而矫健的身躯上，破了一个洞。

    意识到这件事，是在成为中级大虚的一个月之后。在这之前，无论我怎么转动脖子，都只能看见自己可爱的小肚子，根本发现不了自己身上开了一个洞的事实。

    直到粗鲁的葛力姆乔一爪子把我从空中拍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吼道“翅膀上长着虚洞，就不要瞎扇！除了漏风的响声之外，你连蜗牛的飞不过，死麻雀！”之后，我才悲痛地接受自己身上些微的不完美。

    然后我发现，葛力姆乔的身上也有一个洞，正好开在肚子上。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用咀嚼食物，直接把猎物的尸体塞到洞里就可以啦！”我用翅膀可劲地给机智的葛力姆乔鼓掌。

    却被不识好歹的豹子再次踩在爪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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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each 075

    亚丘卡斯宝宝懂得很多ˋ▽ˊ

    ——

    虚圈其实是个很无聊的地方。

    因为没有什么食欲，所以一直没有吃东西的我，可以说是失去了中级大虚生活的一大部分。

    葛力姆乔的一天可以瞎晃悠，发呆，瞻仰我矫健的身姿，吃东西。

    而我只能跟着他瞎晃悠，发呆，瞻仰自己矫健的身姿。

    所以在他和别的中级大虚打架斗殴，以及后续的进食时，我都无聊地像是要长霉了。明明距进化成为亚丘卡斯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我的作息就已经变成悠闲的老年鸟类，真是件令人沮丧的事。

    然后，就像所有老年鸟类一样，我开始频繁地回想过去的事。

    说实在的，身为人类时的日子，实在称不上是愉快的。但我却乐此不疲地回味着，缅怀着，甚至有点上瘾。如果现在能让我选择，我一定会拼命地让时光返回，回到过去。

    不远处的豹子正在将同级的猎物一口口撕裂，吞进去。像所有猫科动物一样，即使做着残忍血腥的事，动作却是轻巧而优雅的。

    其实，现在也挺好的。

    生活是无趣了点，但至少不是痛苦的。甚至偶尔，在眺望远处大片银白色的沙漠时，还能感受到些轻松散漫的情绪。

    似乎是结束了进食，葛力姆乔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尖，磨磨蹭蹭地移到一旁，趴下开始歇息。

    【……你不会感到恐惧吗？】

    现在的话，我大概是能理解最初见面时，葛力姆乔问出的问题了。

    他也好，那四个小弟也好，这一路上和葛力姆乔以性命厮杀的家伙们也好，他们这些亚丘卡斯，都像是屁股后面被怪物追赶着似的，马不停蹄地向前跑。

    比起被别的亚丘卡斯咬伤后退化，更令他们恐惧的，应该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向上进化的可能性。因为无法确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只能不断地吞噬，增强，直到触到尽头。

    恐惧着退回过去，逐又被恐惧支配着、近乎盲目地奔向未来。

    而我大概正好相反。

    眷恋着过去和现在的生活，只有一刻也好，我希望自己前往未来的脚步，再推迟一会儿。

    在翅膀的帮助下，我费力地转了个身，直勾勾地盯着豹子半阖上眼养神的样子，思绪再次飘远。

    “身体虚弱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

    周围的人，甚至连我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除了疾病，也没有别的解释方法。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每一只虚在拥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就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自己的尽头在哪里。而我比那还要早得多，就知晓了自己的命运。

    我会成为瓦史托德。

    这不是盲目的愿望，或是潜在的可能性，而是确确实实将要发生的，唯一的事实。

    我从未得病，虚弱只是因为人类的身体支持不住自身的灵魂，在我意识到自己未来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渐渐崩坏了。

    没过多长时间，我人类的身份就迎来了终结。

    虽然姐姐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让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改变过，依然像往常那样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也有和她一起努力，假装死亡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

    但老实说，成为生魂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巨大的恐惧中度过。

    我的确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会站在某种存在的顶端。但更准确地说，是成为那顶端的一部分。

    我胸口被因果之锁扣住的地方每时每刻都在刺痛，仿佛在尖叫着警告我，追求进化的那家伙，马上就要来了。他马上就要来找我，将我的灵魂和意识整个地吃下去，完成最终的进化。

    不止一次地，我想要扯断因果之锁，远远地逃到别的地方去。

    但只要一想到，这条链子是我曾为人类的，唯一的证明，我就没办法下定决心。毕竟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是个眷恋过去的人。

    卧在一旁的葛力姆乔还没来得及消食，就被不远处的动静惊动了。

    “怎怎怎怎怎怎么了葛力姆乔！！”

    回忆被中断，努力地扭转身体想要看清身后的动静，谁知豹子跃到我跟前，一尾巴直接把我甩开。

    “滚，少碍事！”

    乘着微风，我在空中自由地旋转，总算是看清了目前的情况。

    和以往的一对一单挑不同，这次是三只亚丘卡斯同时的攻击。三只稍微比葛力姆乔小一些的白色野狗组成了一个小包围圈，将豹子围了起来。

    原来组队升级的不只是小弟四人组啊，随着重力沉重落地的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如此的念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严峻，葛力姆乔一改以往的懒散态度，集中精力应对来自三个方向的夹攻。

    我抖抖卡在软甲缝隙里的沙子，待在一旁观看战局。

    现在想来，那真是毫无意义的执着。

    对我来说，虚和人类，从一开始就没有利落的界限。两者仿佛被蒙上了银白的沙尘，模模糊糊地分辨不清楚。

    翅膀上因为因果之锁的消失而残留下来的空洞久违地开始刺痛。

    我仿佛又听见了恐惧对我发出的叫嚣声。

    葛力姆乔再厉害，也没办法完全顶住三头和他差不多实力的对手。

    亚丘卡斯的战斗，虽说是打着以性命相搏的名义，但实际上，只要被咬上一口，一切都结束了。脾气暴躁、没有耐性的豹子将会慢慢地失去意识，最后永远变成行尸走肉的低级大虚。

    甚至都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原因，只是因为少敌不过多，就要赔上灵魂与意识的代价。

    我迈开小小的步子，在柔软的沙地上跌跌撞撞地向着渐露疲态的豹子跑去。

    腿骨传来夸张的声响，仿佛骨骼被一寸寸割裂一般，但我却丝毫没被影响，眼睛盯着起冲突的四只大虚，速度渐渐加快。

    身躯猛地拔高，我在下一个跃步时，弹跳到了空中。

    仅一瞬间，我就移到了他们所在的中心。野狗也好，葛力姆乔也好，似乎对我的靠近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做着攻击的动作。

    我屏住呼吸，观察着野狗大虚的动作，随后，在猎物露出空隙的一瞬间，俯身而下！

    纯白而有力的羽翼猛地伸展开来，弯曲的爪尖闪着残酷的微光。

    对方银白色的铠甲在我的爪下好像最柔软的内脏，轻而易举地被切割开来。力道穿过整个腹部，将他从中间一分为二。

    顺着攻击的力道，我翻了个身，在一旁轻巧地落了地。

    和动作一样，连尸块掉下来的速度都迟钝的很。

    剩余的两只野狗大虚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其中一位同伴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上。当目光转到终于掉落的尸体上时，发出了示弱的呜咽。

    葛力姆乔只是站在原地，湛蓝色的眼睛完全称不上友善地，正死死地盯着我。

    我扑闪了一下翅膀，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两只野狗大虚扭头就跑。

    “你这家伙……”

    “对对对对对不起！”我把脑袋埋到翅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豹子的表情，“虽然你说过不愿意被打扰捕猎的过程！但是、但是我……我、呜、你要是因此受伤的话，我会非常非常难过的！”

    葛力姆乔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时间到了吧？”

    果然这种事瞒不了同属的亚丘卡斯。

    身后的道路已经完全崩塌下陷，我被推出了温暖的怀抱，只能在沙漠中一直一直向前走着，直到同行者全部消失，直到未来降临，直到……

    独自一人抵达进化的终点。

    “恩，我要走了，葛力姆乔。”

    豹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冷淡：“你还是，毫无恐惧的样子。”

    “所以说，我可是从身心都害怕的要死。”

    我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那吸引着我灵魂的终点站。

    请你一直都存在着，葛力姆乔，无论以什么形式。至少让我在抵达‘未来’之后，还有一个‘过去’可以回去。

    私自插手真的很对不起，但那都是我太过于眷恋过去的缘故。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请再稍微忍耐一下我的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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