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The End Of That Particular S

    “锵——！”

    那甚至都比不上道场里木剑相击的力道，却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在与“混血儿”斩魄刀碰撞的瞬间，朽木白哉膝盖一软就要摔倒。再继续跟其接触下去只会增加灵力的流失，他一咬牙，硬撑着将对方的刀架开。

    暂时逼退“混血儿”的白哉十分不好过，此刻正抓住空隙捂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而瘫在不远处的我，对他的刚刚行为简直惊呆了，在知道对方能力的情况下还选择刚正面，要不要这么耿直啊。

    “……看……”“混血儿 ”属于死神的那半张脸一张一合，在喃喃着什么。

    他那成年人的身形在虚弱的白哉面前显得格外地高大，抬起肘部，刀冲着少年的纤细的脖颈挥去。

    没什么气势的攻击，动作太多余，甚至连斩击的速度都慢的让人发笑。

    说实在的，要不是那半身的死霸装，很难想象这样的攻击是由一名经过训练的，成年死神做出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按了慢放键的动作，白哉却只能勉强地跟上防御，连多余的一步都无法挪动。

    深灰色的练习服已经因为汗水浸湿，色调整个变深了一层，我看着少年此刻仍然挺得笔直的身板，紧贴潮湿的衣料而显得消瘦的背部线条，喉咙像是被刺了一下。

    我脱口喊道：“为什么不趁机跑掉啊，你平时的聪明都是装出来的吗？！”

    控制不住的情绪、声带、语气，令我听起来像是一只待宰的鸭子，刺耳又难听。

    朽木白哉闻言，保持着右手抵挡攻击的姿势，极缓地转过头来。

    肌肉的紧绷让他只能转动一点，我这个方向只能隐约地看见他上挑的眼角，以及亮的吓人的紫色眼瞳。

    他张口：“……”

    没能发出声来。

    “混血儿”的右半张脸张口：“……看……看着我……”

    似乎是被惹恼了，他手上猛地发力，白哉毫无抵抗地被击飞，重重地落在地面，再没了声息。

    我大概是想尖叫，张大了嘴巴。

    却任凭努力，半点声音都没从喉头泄露出来。

    “为什么……不看……”

    怪物拖着斩魄刀，步伐别扭地向着不省人事的朽木白哉靠近。

    在意识过来之前，我已经瞬步立在两人之间，抽出腰间的刀，做着攻击的姿态。

    “……你不能再靠前了，滚开。”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对他发出最后的宣告。

    对我的发言充耳不闻，“混血儿”只是一味地接近着，微笑着的右脸和麻木着的左脸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对……就是……看着、就像这样……”

    我的指尖在些微地发颤，骨骼随着动作嘎吱作响，叫嚣着疼痛。

    老实说，我完全不清楚为何刚刚自己能够成功发动瞬步。

    难道说这具身体的某个角落还残存着我这个主人都无法察觉的力气么？

    “混血儿”在我眼前站定，摇摇晃晃的样子像个平衡没做稳的玩偶。

    肘部先动，余光感知到的同时，我直接抬手，在他聚集起力气和攻击的惯性之前，狠狠地挥向了他露出空隙的侧腰。

    白色的制服被鲜血染红，他却全然不觉，连动作都没停，抬手冲着我的右肩砍去。

    他的刀刃割破了我的死霸装，却停留在我的皮肤表层，一道刮伤都没有。

    就像白哉所说的，这家伙所持有的灵压过于弱小，甚至在手持斩魄刀的情况下都无法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在大脑分析完这条信息的数秒中，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在终于发觉之时，已经稍微有点晚了。

    ——我忘了还埋在对方身体里的浅打。

    当我准备将其拔\\出，带着白哉退开一段距离时，却发现刀刃像是掉入沼泽中一般，被吸得牢牢的。

    左手断掉，完全排不上用场。我连续试了几次，浅打纹丝不动。

    很快地，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正在被“混血儿”从裂开的腰侧吸走的，并不是我的刀，而是我的灵力。

    就像他的刀刃，正在通过接触我肩膀上的皮肤，源源不断地从我这里夺走灵力一般。

    我抬脚踹向他的大腿，一次为支点猛地用力，将浅打拔出。

    朽木白哉只和“混血儿”短暂地兵刃相接，就狼狈成那样。

    而本应该灵力空荡的我，为何在十数秒后，连汗都没有出？

    有什么地方不对，非常的……不对。

    银光一闪，打断了我的沉思。

    多年的训练和对战经验让我下意识地弯腰，将手上的武器刺进对方的腹部。

    ——糟了！

    要是秋山关衣知道她对我的魔鬼训练，竟成了害我的助力，不知会作何感想。

    在我的刀尖刺穿“混血儿”的身体之后，他才缓慢地命中我的背部。他手部用力，却仍是只划伤了死霸装的衣料。

    要不是这棘手的吸收灵力的能力，这家伙早就死三次了，可恶。

    就像刚刚一样，无论怎么使力，都无法把埋进去的浅打抽出来。

    不过数秒，从尾骨开始，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寒冷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一路向上，最终这股寒冷留在我的大脑，在里面疯狂地乱窜。

    我的全身机械式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

    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开始紊乱，手臂的肌肉一跳一跳地抽着筋。

    在我还未能理解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抵在背上冰冷的刀刃终于穿透原本应由灵力保护着的皮肤，修长尖利的刀身刺进身躯，将我整个刺穿。

    我僵硬地转动着眼珠，刀尖的一部分从我肚子露出，血珠紧凑地划过刀面，滴落。

    那鲜红极其刺眼，就如我脖子上的……灵力枯竭预警器。

    【……当你的灵力只剩下百分之五的时候，这东西就会发声来警告你停手哦。】

    说得倒是容易，浦原喜助，停不停手哪里是单方面说了算的。

    这样的话倒是解释的通了，我现在消耗的并不是可以为我所用的灵力，而是构成我灵体的灵子。

    就像是信用卡一样。

    明明就没有那么多财产，却因为一时的冲动，挥霍了超出自己预算的金钱。

    而在月底，没有能力支付账单的我，以这样惨烈的姿态，接受着惩罚。

    ”混血儿“手法生疏而蛮横，拔出斩魄刀的时候生生将创面扩大了一倍。没了堵塞的伤口开始疯狂地涌出鲜血，我勉强用浅打撑住地面，连捂住肚子上破洞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仍然在颤抖着，心脏的跳动却减缓了下来。

    漫长的夜晚终于结束，晨光降至，驱散了令人不适的黑暗。

    我终于理解了体内这新奇的感觉与颤抖的来由。

    ——我在恐惧。

    胳臂被”混血儿“抓住，我被他拎到半空中。

    逆着刺眼的光线，他高举斩魄刀，嘴里念叨着，缝纫线以右的面孔因为兴奋而抽搐着。

    ”看……看……“

    我听见清脆的碎裂声，脖子上一轻。

    玛瑙坠落。

    “嘀——！嘀——！”

    空旷的草原上，鸣笛声炸裂一般的响亮，仿佛是为谁鸣泣的丧钟。

    视线开始模糊，思考减缓。

    黑暗的房间里，高大的男人蜷缩在石凳上。

    【那么你呢？】

    阴暗的烛光下，他横穿整张脸颊的刀疤衬得眼神愈发凶狠。

    【那么你要怎么办呢，烟代？】

    蜡烛熄灭，太阳缓慢升起。

    “嘀——！嘀——！”

    银白的刀尖近在咫尺。

    对不起。

    我的额前一片冰凉，毫不费力地，斩魄刀切开了我的额骨。

    ”……“

    真的非常对不起，没有名字的先生。

    ……我说了谎。

    随着血肉被切开的、沉闷而粘稠的钝响，我的意识完全消失了。

    ——————

    斩魄刀篇·终章

    某位死神的末路

    ——————

    幼小的法官半个身子趴在裁判席上，粉色的发丝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

    她抓起摆在一旁的法锤，嘴角咧成可爱的弧度。

    “好的、好的！”

    随着说话的节奏，代表宣判的锤声在空无一人的法庭中响起。

    “现在，正义终于得以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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