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Back To My Paradise?

    结果，市丸银果不其然不知道后勤部的位置，还是我亲自去申请的。

    “我想了想，是不是真的有租赁天幕的必要呢？”市丸银还在悲哀地为自己的路痴找着借口，“毕竟，到了你的故乡就用不着住帐篷了啊。”

    我清点着路上所需要的食物，见他对我这大包小包的样子惊奇不已，只得解释道：“即使我们全速赶路来回至少也要一周的时间……”我回想起当年的情形，便忍不住加了一句，“而且，我可没有什么’家’哦？那个地方说起来，根本不能长久地住人吧。”

    “等等，”市丸银面上都是疑惑，“你到底是北边几区出身的？”

    我知道他也跟别人一样，以为我是从和平安宁的地方来的居民。说实在的，即便是我自己都觉得，能从那样的地方存活，实在是了不起。

    “……草鹿区。”我顿了顿，补充道，“是七十九区来的。”

    即使被他背后捅了刀子，我也愿意和市丸银友善共处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人很会察言观色。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是很讨人喜欢，但他几乎没做过什么惹人厌烦的事情。所以现在，哪怕脸上写满了“你在逗我”四个大字，银发少年仍是笑着说道：“那的确……是要花上一点时间呢。”

    他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是很妥当，又接道：“当然，并不说我不喜欢与五十岚同学单独相处啦，毕竟旅行就是要长一点才合适。只是……七十九区难道不会很危险么？”他说的委婉，其实言下之意就是不信我说的。

    我递给市丸银他的那一份便当，摇摇头：“虽然都是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但他们大都是没有灵力的。有点灵力的，早就往番号更小的区域移动了。”

    “就像你一样？”

    我想了想，回答道：“嗯，就像我当时那样。”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好奇，”市丸银道，“流魂街的尽头是怎样的地方。”

    我对他那圆滑的说辞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往前走：“……你不会喜欢那儿的，这点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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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知道我这六年来有所提升，但是直到再次来到流魂街，我才对自己的强大有了实感。街道上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地离我和市丸银远远地，偶尔投过来的视线也是寒蝉若惊、小心翼翼的。这更木剑八级的待遇令我哭笑不得，毕竟从外表上看，我们两个只是半大的孩子而已。

    纵然心里知晓他们的畏惧是因为灵压差距，被人如此规避还是有点受伤的。我索性眼不见为净，领着市丸银朝着目的地方向闷头赶路。在出发后的第二天下午，我们顺利地进入了草鹿街区。

    街道和记忆中的一样，破败而荒凉。

    市丸银扫视着烂得快要塌陷的土胚房子，啧啧称奇：“怪不得要带着天幕……就是在室外扎营，都比住在这些房间里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凭着记忆向街道深处走去，“毕竟这里的家伙并不是以’生活’，而是以’厮杀’为目的存在着的，居所常年不修葺也是自然。”

    稀稀落落地，从建筑的阴影处走出了数名手握武器的男人。

    “的确，像你说的那样，都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的整呢。”

    市丸银如此微笑着，右手却握住了自己的神枪。

    “住手，市丸银。”这群人衣衫简陋，说上拿着的说是武器，其实也不过是木制的棍子罢了。我被他们浑浊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打了个手势，示意市丸银跟上就要离开这片地方，“……没有必要跟他们动手。”

    “这怎么行呢，五十岚同学。”银发少年对于这种不厚道的事情似乎尤其热衷，“对方斗志高昂，我们却要溜走，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我干脆扯着他的胳膊往前走：“……你再仔细看看，那哪里是斗志高昂的眼神？”市丸银疑惑，没在这里呆过的家伙一定是没办法理解的吧？

    “那是畏惧而狂热的眼神：对于力量的畏惧和……对于即将到来的消亡的狂热。”我不愿再将视线放在那群整的身上，笔直地看向前方，“明白吗，市丸银。他们只是，想借你我的手死去而已。”

    银发少年闻言歪头，眯着眼睛问我：“那难道不是成全他们会比较好吗？我还以为五十岚的话，一定会不惜手沾鲜血也要满足他人的愿望的。”

    所以说，我才不是什么烂好人好嘛。

    “我是不会下手的。”

    街道的尽头，就是我在尸魂界最初醒来的地方——更木与草鹿的交界。

    “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足以生存的理由和慰藉。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越过他们软弱的包围时，市丸银和其中一个人交替了眼神。那人表情吓得扭曲，嗓子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银发少年似乎对于他人的畏惧见怪不怪，只是看着他的糗样笑。

    “你在这样的地方，找到了什么理由和慰藉么？”市丸银如此问道。

    我没有和他交心的意思，只是看着他反问：“那市丸同学这样的人，在流魂街又曾经找到了什么足以支撑你的、重要的东西么？”

    果然，这家伙也没有要与我坦诚相待，避重就轻道：“不管是什么，既然选择当死神，便是做好了舍弃掉的觉悟了吧？”

    “不好意思，虽然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是什么，”我有些幸灾乐祸，“但我可是一步步向着目标接近着。”

    市丸银沉吟，随即侧头看我：“真是巧，我也是向着目标……一点点地、接近着。”

    我一开始以为他也有家人在静灵庭，但他说这话的语气，让我背后发凉。

    不知是不是错觉……

    我竟然在他细腻温柔的语调中，听出了杀心。

    我们一边彼此试探，一边马不停蹄地赶着路，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来到了街道的尽头。

    “就在街尾的空地上扎天幕吧？”市丸银征求着我的意见。

    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却被远处嘈杂的人声吸引了。

    真是奇怪，草鹿区应该是从来都和“热闹”二字无缘的，毕竟这可是个连虚都不愿意光顾的荒凉地方。

    “要去看看吗？”市丸银似乎也很是好奇，于是我点点头。帐篷的事暂时延后，先去一探究竟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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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不愧是草鹿大人！！”

    “太强了，太厉害了……我、我一生都会追随你的！”

    “踩他的脸，对！就是这样！痛扁他！”

    大老远的，就能听到人群欢呼起哄的声音。

    空旷的草地上被人用木材草草地打了一个高台。台子的四角挂上了燃烧着的火炬，在夜色中把四周找的亮堂堂的。台上有两个人影打的不可开交，台下簇拥着不少人，大吵大闹地加着油。

    “是比武台吧？”市丸银加快了脚步，为了更进一步地看清擂台上的情形，“没想到还有这种活动呢。”

    那交战的两人中，其中明明有一个只有四、五岁小孩子身长的家伙。不可思议的是，占很大优势的，也是那个小孩子。

    在所有人的加油声中，小个子一个飞身踹中了对手的腰间，那力道之大，直接将他击飞出了擂台。

    “哈哈，”胜者连听起来都是稚嫩的童音，带着点天真，“小迹真是笨蛋，总是被同一招打败。”

    人群因为小孩的话语陷入了混乱，我隐约听着他们喊“换我了，草鹿大人”、“请狠狠地揍我一顿吧”、“我就知道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言语之间，竟然都是对她的敬意。

    我没来由地心跳加速，心思紊乱的很，有些失控地往前方跑去。

    终于，在火把的映照下，我看清了那孩子的脸。

    粉色的中短发，脸上明显的红晕，弯的调皮的嘴角，以及那双大而有朝气的眼睛。

    ——草鹿八千流。

    我如坠冰窖，全身被难以言语的恐慌侵占着。

    【哼，花了你不少时间良心发现啊。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偷。】

    有人在我身后如此轻蔑地说道。

    我猛地回头。

    然而，除了一脸莫名的市丸银之外，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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