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往事随风

    楔子

    忆往昔，乳臭未干，黄发少年，年少轻狂过，追梦军营，这条路太曲折。

    星光下，三尺岗台，哨楼钢枪，身影山巍峨，现身使命，青春谱写忠诚。

    ……

    （一）

    多年以后，又逢征兵季，当程橙和老婆馨馨抱着孩子，走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帅气阳光的少年，积极踊跃的在征兵报名点排队时，程橙的思绪仿佛一下子飞走了，心中渐渐浮现起曾经的往事：

    此时此刻，一切都变了。

    曾经帅气的小伙子，早已经变成了油腻大叔；曾经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早已经变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碎；曾经的鸿鹄之志，早已经变成了整日喝茶看报朝九晚五的混吃等死；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曾经无悔的热血青春，早已变成了永生难忘的记忆。

    回想起曾经，程橙去当兵，理由除了是从小的梦想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孩。

    作为新时代的热血青年，程橙从小便喜欢看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像《武装特警》《亮剑》《士兵突击》……等等，都是程橙那一代男孩子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电视剧。也正是受这个影响，程橙从小便有一个当兵的梦想。

    对于程橙当兵的这个梦想，父亲是支持的。小时候，程橙总缠着他给自己讲军营里的故事。为了表达程橙的愿望，程橙还自编了一首歌谣：“我的梦想，身穿军装，手握钢枪，保卫边疆……”

    但是，因为在程橙还没出生的时候，有个邻居家的孩子在部队牺牲了。据村里的大人们说，当时战友们收拾遗体时，内脏都流了一地。

    对于村里大人们说的，程橙并不知道真假。只是从那以后，受此事件影响，家里大部分人，特别是母亲，总是反对程橙当兵。

    甚至，说都不让程橙说。

    其实，对于此，程橙是非常不理解他们的，家里当过兵的人挺多，说是军人世家有点高抬自家了，但是军户还是算得上吧：太爷爷、爷爷、奶奶、叔叔、大伯、舅舅……家里当过兵的这些人里面，除了大伯是士官之外，其余的还都是军官，其中属爷爷级别最高，具体是啥不方便说，总之是生病住院可以住在医院顶楼的豪华单间配着专门的医护人员还一分钱不用掏的那种。

    只不过爷爷从来不住罢了，不仅仅如此，还放弃了城里分配的大别墅，带着一家老小回到了乡下……程橙印象中，爷爷总是拒绝上头派的车而是自己往医院跑。爷爷说:“老了，不中用了，不浪费国家资源……”

    每每想到这些，每想到这些，程橙就特别不理解，明明自己家里那么多从军的，为什么轮到自己就不行了？

    出于这个想法，从高二开始程橙就一门心思想去当兵，甚至高三程橙还直接给学校打了报告要辍学，当时是失败了。

    不过，自此开始程橙也没心思学习了，可能这也是造成程橙后来高考失利的原因吧。

    因为有了前科，所以，高考结束后，母亲坚决反对程橙报考军校。其实也不用母亲反对，程橙那高考的烂成绩，差点都读不了本科，只能花钱读个民办的普通学校。

    当然，为了面子，程橙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母亲的情绪，才放弃的军校，报考了长安的普通大学。

    但是，懂得都懂，不多说了。

    因为有了梦想，所以大学期间程橙一直想着去当兵，自己家里花钱买来的烂学校读着贼没意思。

    特别是大三时候的那个夏天，准确的说，是那个传说中世界末日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二）

    那一年，国际国内发生了很多事，祖国边境海域一度剑拔弩张、军舰对峙，国内的舆论形势达到了巅峰，广大人民的战争激情很高，无数热血青年纷纷报国投军。

    从网上看到这个场景后，程橙的思绪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抗日战场中：那时候，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全国上下空前团结，国人纷纷参军报国，奋起反抗。

    受网上舆论的影响，程橙一度认为，要打仗了。所以，参军入伍的种子在程橙的心中再度萌芽。

    特别是，在程橙参加期末考试的那天下午，种子不仅萌芽了，更是茁壮成长起来。

    程橙那时正在古城长安某高校读书，在那时候，因为小日子的购岛闹剧，程橙也曾是在大街上通过……方式宣泄爱国热情的众多热血大学生的一员。

    在人山人海的队伍里，程橙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爱国热情，发泄着对小日子的闹剧不满。

    当然了，程橙他们毕竟是受过教育的大学生，他们的行为还算是理智的，最多只是朝着小日子的饭店扔点饮料瓶子啥的。

    至于那些借机干出将同胞车子给砸了之类的事情，程橙他们是断然不会做的，因为程橙他们不满的是小日子，而不是要毁坏同胞们的财产。

    对于各地陆续出现这样有违当时游行初衷的事情，又该另行别论了。

    从军的这一年，当程橙他们正在紧张的参加学校的期末考试时，学校和当地武装部合作派人来程橙他们学校进行征兵宣传、满校园发放征兵宣传册。

    考完试以后，跟随着考生大军，程橙走出考场，路过征兵宣传点，因为多看了一眼，就被一个漂亮的兵姐姐拦住，她穿着笔挺的军装，英姿飒爽，这军装的感觉比程橙他们学校的警服帅气太多了；她走到程橙面前，递给程橙一张征兵宣传册，对程橙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有四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容灿烂……

    于是，单身了20余年的程橙，立马就沦陷了，瞬间感觉自己恋爱了。

    在这一刻，程橙感觉脑袋发懵，脸上发烧，手足无措。

    这个兵姐姐就对程橙说：“同学，当兵了解下，军营欢迎你！”

    声音甜甜的，真好听。

    直到这时候，程橙才回过神来，没顾得让看仔细她的样子，赶紧手忙脚乱的接过宣传册。

    离开征兵宣传点以后，程橙径直走到小湖边，思考良久。

    程橙反复思考当兵的利与弊，脑袋里很挣扎，很矛盾，两个小人在打架，许久许久还不分胜负。一个小人对程橙说：“高考后，成绩考的不咋滴，没能报考军校，不能穿上军装，这是你这辈子的一个遗憾，现在有机会实现多年的梦想了，必须把握住。另一个小人说：去了你就几年回不了家了，去了你就不能完成学业了，去了你就不能跟她在一起……

    听到“她”的时候，程橙想起了在施工队强拆的挖掘机下，她父亲的遗体……想到这里，程橙狠狠地捏住了拳头，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就掏出了手机，拨打电话……

    （三）

    数日之后，某日深夜，古城长安，繁星满天，月亮高悬。三位青年学生，骑着自行车，提着啤酒，在马路上飞驰着。同时，一阵阵的军歌声传来：“团结就是力量……向前！向前！向前……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他们大声唱着自学的不在调子上的军歌，三个人的嚎叫声，制造了超高的分贝，给古城长安的夜带来了新的噪音污染。

    当然，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程橙，另外两个是程橙的好友，在程橙的撺掇下，他们跟程橙一同报名参军了。

    夜深了，酒醉了，人飘了。

    借着酒劲，程橙嚷嚷着要去找她表白，踉踉跄跄的给她打电话，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她来了。

    见到她来了，另两个好友果断扔下了人事不省的程橙，打不到车，她只能扶着程橙到处找住处。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宾馆，刚进屋程橙就吐了一地，具体记不清了，反正给她惹了不少麻烦。

    等程橙稍微清醒点睁开眼时，她已经收拾完地面，趴在床头睡着了，程橙坐起身来，看着她，心里一阵荡漾，砰砰砰直跳。

    手颤巍巍的伸过去，准备抚摸她的长发，刚接触到她，她就醒了。

    她翻身坐了起来，说：“你醒了？吐了我一身！”

    这时，程橙才发现，她穿着浴袍，衣服肯定是洗了。

    程橙挠挠头，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说点啥。

    或许网上那句话是对的，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反正程橙在她面前，总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看着程橙的囧样，笑了笑，程橙终于说了一句话：“不好意思，我，我们看电视吧！”

    说着话，程橙就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

    她说有毛病吧，大晚上看电视，嘴上说着还是过来了，坐在程橙身边。

    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是《派克式左轮》这个电视剧，看了会以后，正好演到石耕雨亲吻亚平的那个情节，程橙就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她。

    “呀！”她说：“你干嘛啊？”

    程橙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她也没说话，程橙俩对视着，头慢慢靠近，嘴巴也贴上了。

    准确的说，叫接吻，可是，程橙的是初吻，只知道嘴巴贴在一起，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现在想想真笑死人了，但当时却是这样的。

    嘴唇触碰的那一刻，程橙只觉得浑身像触电一样。

    他的脑袋发懵，不知道该干什么。

    贴了一会以后，就听见她喘粗气的声音。

    程橙这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一时之间，程橙不知所措。

    不过，程橙的手却不听使唤了。

    程橙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的。

    毕竟，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

    “啊……”

    大概是或许用劲了，疼的她大叫了一声。

    也不怪程橙，年轻的小伙子，总是不知道轻重缓急。

    程橙一下惊醒，赶紧撒手放开她。

    接下来，程橙俩都没有说话，这次是程橙打破了尴尬。

    只听见程橙说：“对，对不起，你，你快睡吧，我再去开个房间。”

    说完话，程橙就出去了，等她把门锁好，程橙就走了。

    程橙没有再开房间，因为程橙的钱包在屋里，身份证和钱都在里面，走了几步以后，又悄悄返回，就在她门外的走廊上躺下睡着了。

    值的说明的是，跟程橙一起报名参军的，还有她。

    他们约定，去了部队好好干，要当一个好兵，决不能当孬兵。

    程橙告诉自己，退伍之后，就对她表白。

    想到这里，程橙热血沸腾，自行车蹬的飞快，大声地喊叫：“不当孬兵！不当孬兵！”

    他们在程橙的感染下，呼喊着他们新的入伍宣言：“不当孬兵！不当孬兵！”

    （四）

    可是，事总愿人为。

    数日后，结果传来，仅程橙一人合格，另外两人落选，她也落选。

    结果出来以后，她很伤心，程橙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就想着做顿好吃的请她吃。

    于是程橙就请她来自己的出租屋，之后到程橙兼职的超市买菜，粉条，白菜，羊肉卷，牛丸和啤酒等等，回去煮火锅。

    火锅很好吃，心情却很沉重，就不停的喝酒，一杯又一杯，终于程橙两人都喝醉了。

    酒壮怂人胆……

    有诗曰：

    仙子娇娆骨肉均，芳心共醉碧罗茵。

    情深既肇桃源会，妙蹙西施柳叶颦。

    洞里泉生方寸地，花间蝶恋一团春。

    分明汝我难分辨，天赐人间吻合人。

    待醒来时，已经晚上了。

    “对，对不起……”看着床单上的一抹刺眼的红，程橙心虚地说。

    “穿衣服吧……”她淡淡地说着。

    听到这，程橙不敢再多说，便赶紧穿好衣服，送她回家去。

    第二天，在兄弟们的怂恿下，程橙换上学校笔挺的校服，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了她宿舍的楼下，准备送出人生中的第一束玫瑰。

    酝酿了很久，徘徊了很久，仍然不敢打电话叫她下来，却最终作罢。花，最终进了垃圾桶，她，终究没听到程橙的表白。

    四人报名参军，最终却只剩下孤零零的程橙一个人，程橙有点想打退堂鼓，还是她对程橙说，去，去追求你的梦想吧！

    于是，程橙带着其他人的嘱托和希望，办了休学，换上军装，踏上了去远在祖国北方军营的火车，走向远方，走近梦想……

    程橙仿佛又走进了魂牵梦萦的军营，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狙、装甲车和坦克大炮……

    “哇……”儿子的突然啼哭，将程橙拉回了现实。

    “儿子尿了，快拿尿不湿！”老婆馨馨的声音传来，边说便接过儿子。

    “好好好……”程橙将儿子交给老婆馨馨后，赶紧放下双肩包找尿不湿。

    将尿不湿递给老婆后，看着她熟练的样子，程橙不禁感慨，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军官，现在也变成了一个贤妻良母了。

    哎，时光，真的是……

    现在，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和程橙也早已经不在当初的地方，都各自有了家庭，结婚生子。

    程橙不再是当初的程橙，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晚上时候，馨馨回房哄着儿子睡觉。程橙正百无聊奈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程橙接到了一个战友的电话,是小波打来的：“程橙，这几天忙不，我的公司几天后开业，你能来参加开业庆典吗，班长他们也会到……”

    听到“班长”两个字，程橙精神一振，立马坐了起来……

    两日后，程橙乘坐高铁，向着天府之国驶去。

    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群山，程橙感慨万千，曾经有诗句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而近些年，在高铁飞速发展的今天，长安城到天府之国的距离，已经由十几个小时缩短到了四个多小时，算是彻底将距离缩小了。

    聚会的地点是天府之国的一家老兵酒店，这是兵心集团旗下的一个军营主题的酒店，集住宿、餐饮和娱乐等为一体的大型酒店，其创始人是著名的军旅歌手阿振班长。

    对于阿振班长，程橙等人是十分熟悉的。

    当年，阿振班长“万里走边关、义务送歌行”的时候，曾经到过内蒙古大草原，来到程橙所在的部队，为他们义务送歌。

    在这里，程橙见到了数年不见的新兵连战友们。顿时，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心头。

    聚会上，程橙等人推杯换盏，暂时将生活的琐碎抛之脑后，好不快活……

    宴会结束后，亮亮突然说道：“猴哥，那么有文采，何不用文字将我们新兵连的生活记录下来？”

    听到亮亮的提议，程橙觉得是应该做点什么。

    因为无论是在悲天悯人，还是意气风发时，文字都是一种力量，它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有温度的，更是有脊梁的。

    于是乎，程橙决定用文字将新兵连的生活记录下来，但只为了怀念，绝不是炫耀。

    说实话，现在网上的各种平台，军人题材的抖音、微博啥的很多，感觉好多都在拼命地消费军人情怀。也难怪对于此现象，有网友说，两年兵故事多，对于此，程橙不过多评价。

    但程橙个人是不赞同的，程橙也不会开抖音号发从军的故事……程橙说：“当年和自己一起从军的三个人，两个还在为军队奉献着，在我看来，我自己一个区区五年兵，能有什么资格炫耀，消费军人情怀，博流量？”

    程橙说：“我只会用文字，把我从军五年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先从新兵连开始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