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并无把握的抉择

    穆轻云道：“正如你所见，这里的人物分为三类——出世宗门，大凉、大楚两大仙朝，以及妖族。而应对成局之法，同样也分为三类。”

    “若是‘出世宗门’一系，则是以‘气运升降赌约’之法成战局。入世出世，虽各有道果，道途并行不悖；但同一个时代之中，也有如潮起潮落一般的气运升降。”

    “入世仙朝之中的人物，通过卜算之道感应到气机升降，命数指归，和同时代出世宗门的某人构成特殊的联系，就可以以仙朝或宗门的名义发起挑战。成生死之局。”

    “视斗战成果，增益升降，立竿见影。”

    “这个机会，每个仙朝百年之内只有一次；如今我大晋机会尚在。可以立在你这里。”

    “而入世仙朝之间，亦可有争局之法，号称‘九局’之外的‘小局’。等于仙朝竞争的独特赌约；一般只有某一仙朝命运分野之时，方才可以立下临时的‘小局’。”

    “二者之间，看似有相似的一面；但是‘气运升降赌约’是非此即彼的关系，百年一次，这机会一旦动用，对方拒绝不得；而‘小局’则不然；哪怕诱之以利，提出的条件甚是丰厚，对方也可以不接。”

    徐振云道：“若是我选中大凉、大楚的对手，而对方不接，又当何为？”

    穆轻云平静道：“自然也有花费一些代价的办法。”

    略微一顿，穆轻云又道：“至于妖族……这些都是花费一些代价的办法。我大晋作为三大仙朝最强的一方，早就为心元本洲一统做长远准备。”

    “无论是神通道术，还是棋局之中的布置，都有相对充裕的的后手；只是一直以来，未到发动时机罢了。”

    “如今你若能实现八品登人榜，动用一些隐藏的手段，付出一些代价，也都是值得的。”

    徐振云缓缓点头。

    穆轻云虽然说到很隐晦，但徐振云自然会意。

    就如同大凉、大楚前番虽然铩羽而归，并元气大伤；但其因竟然达成了一举突袭至大晋的第七极天，并蜂拥而至，本身也是一个很“惊人”的成就。

    大晋或许未有这样级别的布置；但动用一些准备已久的“非常规”手段，自然也能做到神兵天降，拿捏一两个七品修道者，总是不成问题。

    现在局势很明显——

    如果是选中了“出世宗门”，那可以大大方方通过“气运升降赌约”完成一次生死决斗，完全不需要考虑执行手法上的成本；若是选择大凉、大楚、妖族的那六个，就需要动用一些代价和手段！

    稍稍思索一阵，徐振云问道：“师父提出的这二十八人名单，出世宗门占据绝大多数；而两大仙朝和妖族之数较少；也因为考虑到了‘难易’问题？”

    穆轻云神色一正，摇头道：“当然没有！”

    “为伱准备的名单，自然是依据你的选择和要求，选中的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合适的二十八人个潜在目标；没有先行筛选的道理。”

    “无论选中了何人，我都会尽力为你实现。”

    “至于其中出世之道人物较多而入世之道人数较少，这是道术上的自然原因。”

    穆轻云随后一番话，又为徐振云揭晓了道术体系上的一大“知见”。

    这其实也是“出入九歧”之一，神通歧。

    对于入世一道的修行者，神通修持以“境界印”为主，以“散印神通”为辅助。基本上神通之用，无论是威力还是特性，都是较为单一，起一个辅助的作用。

    类似于牧子衿这样，将散印能力发挥到极致的，是极少数。

    而对于出世一道的修行者，却往往留意于凝练工整、独立、全面的“散印神通法”。甚至以此法为立身之本，而将境界印当一个特殊的“支架”作用。

    其实以“散印”体系的造诣和实际发挥的效用，出世宗门理应入世仙朝之上；但是在“神通谱”的较量上，因为特殊的考核方法，入世仙朝反而不落下风。

    体现在修行步骤上，亦构成了差别。

    在九品到七品阶段，以外物和“散印神通”熔炼提升的阶段，入世一道修行体系，认为九品到七品隶属于“小神通”扎根基的范畴，往往在七品或六品的阶段一口气完成前三个境界的“散印”炼化和提升；而出世之道却是每一个境界依次炼化，如同“无暇之印”一般，稳扎稳打。

    而按照徐振云和穆轻云的交底，他所谓的“生死决战中的感悟和复刻能力”，显然不包括其余境界的境界印；而只限于“散印”神通。

    如此一来，隐世宗门的嫡传中，适合的“目标”人数，就要大大超过入世之道。

    正如徐振云在玉简中所见，其中的七品人物，有许多人都修炼了成体系、复杂、全面的遁术神通，尤其是气道一系修行者。

    讲述明白后，穆轻云深深望了徐振云一眼，道：“不需要考虑实现条件的难易问题；尊重你的本心，做出自己的抉择！”

    徐振云肃然点头。

    其实从模拟战力的分析，这二十八个人，都几乎难分高下，一旦能够“习得神通”，对于徐振云的战力，是立竿见影的提升。

    但是不同的人物所持之神通，能够习练攫取之多寡，未必是一个定数。而这其中的分寸，只有徐振云本人能够有最清晰的感知。

    更不用提，徐振云本身，就有“预感准确”的光环在身。

    ……

    半个时辰之后，徐振云轻轻将玉简递还。

    穆轻云平淡道：“做出决断了？哪一个？”

    徐振云道：“八大上妖族之一西山灵蛇一族，七品妖族嫡传，巴祈扬。”

    穆轻云微微一眨眼，面色好像突然凝重了些许，道：“为什么是他？”

    徐振云心头略微一紧；沉默良久，终于道：“直觉。”

    巴祈扬的遁术神通，其实并非“飞遁”，而是身如灵影、当空顿挫的秘法。

    如果要“收取”的目标是妖族，那么“兼容性”就是最优先考虑的目标；“追锥”就是极好的例子——这个神通其实不俗；但是因为和徐振云形体上的不匹配，导致实际发挥出的战力，不到五成，甚至三成！

    虽然道心棋盘的复刻能力有“自行拟合”的效果，但是“拟合”之后，威力当然会下降。

    而这一门秘法，在兼容性上绝对不成问题；其一此法不需要特殊的形态改造，人身妖体均可施展；其次这门神通秘法的原理，和武道的踏步虚空、凌空顿挫的路子极为相似。

    几乎可以说是拓展和强化。

    如果说现在的徐振云可以“预判三步”，修炼西山灵蛇一族的这门神通之后，可以通过特殊的延迟爆发的秘法，令自己获得当空无损转向、追击三次的能力。

    具备这个能力之后，几乎可以将绝大多数的气道、剑道修者纳入追击范围内，形成互有牵制的格局。

    其余诸如金池玄鹰一族的飞遁系神通道术，虽然能力比西山灵蛇一族的灵影遁法更加强大，但必须倚靠“鹰”的形态方能施展；被徐振云习得之后，不知道还能剩下一成，还是两成？

    但其实哪怕有这些理由，西山灵蛇一族巴祈扬，也仅仅是“六位出世宗门之外的候选者”中的最佳；远远并不是整个二十八人中的最佳。

    现在徐振云感到有一点犹豫和压力，就是因为他没有选中二十八人中的最佳。

    在那二十二个出世宗门之内，有三个人所持的遁法神通，在徐振云心中留下了“极为契合”的印象，不但可以完整学到手，而且模拟成型之后的能力，几能做到“完全不逊于顶尖七品气道、剑道机动力”的效果。

    但徐振云选择了放弃。

    因为两个不确定的原因。

    徐振云来到心元本洲之后，认识的最为深刻的，就是仙朝的三大矛盾——人妖，国战，邪修。目的指归，是心元本洲一统。

    而出世宗门与入世势力之间所谓“气运升降”，徐振云今天是第一次听说，从既往知见来看，不是自己着力认识的“矛盾焦点”。

    如果和妖族、邪修、其余两大仙朝中战斗力不下于自己的第一流嫡传死斗，徐振云心中很有把握，对方会上道心棋盘；成为目标中的“小黑人”！

    但是选择出世宗门的嫡传打架，徐振云并无把握一定会触动“道心棋盘”；到时候万一小黑人不激活，那就成了我天大的笑话！

    第二，徐振云对于“气运升降赌约”这个“一百年限一次”且“无法拒绝”的特性很敏感；总是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这可能是个不寻常的机会；用在此处，疑似是浪费了。

    穆轻云忽然从座席上站了起来。

    二人相去甚近；穆轻云神情严肃的和徐振云对视。

    这样略显紧张的气氛，令徐振云恍然想到了二人第一次相见之时。

    徐振云本来就拿不准自己的抉择是否正确，穆轻云如此态度，更增加了徐振云的忐忑；莫非自己做出了穆轻云认为不佳的抉择？

    但蓦然之间，穆轻云的神色转为柔和，伸手在徐振云额上轻轻一抚，道：“你的用心，我记下了。”

    徐振云一愕，不明所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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