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雨中初相逢

    那一场雨后，‘黄亨’便再次消失在‘玄鹮’的视野里。

    他没有问她，那杯花蜜究竟是为何，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以此为食。

    当‘玄鹮’喝了花蜜后，一双眼眸没有丝毫异样情愫，反而更加澄澈透亮之时，‘黄亨’便知晓了答案。

    他最终轻叹了一声，然后便转身离去。

    后来，‘玄鹮’便开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但是过了一段时日，城里却多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修。

    她时常推着一量小板车，上面放着各式的花蜜。在她摊位上卖出去的花蜜，味道都极为香醇，甚至还带着一丝灵力，众修士都争相购买。

    据说，这女修自己有一个蜜壶，里头的花蜜从不出售，但是每每她打开，里面都传出醉人的香味。

    有一日，‘黄亨’与晓荷经过了女修的花蜜摊位。

    晓荷认出了女修正是‘玄鹮’，当场笑呵呵地买了瓶花蜜后，便拉着‘黄亨’走了。

    待到下午的时候，晓府匆匆忙忙跑出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奔向坊市，等到冲到坊市的时候，却发现原本的花蜜摊位已经没有了人影。

    ‘玄鹮’待晓荷走了之后，便直接丢下了板车离开。

    此处容不得她，那便往别出去，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那撑着油纸伞的泛白的指节了。

    ‘玄鹮’信步走着，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城外小径上，木棉湖岸边，雨水的味道带着些腥气，但在‘玄鹮’闻来，那却是最迷人不过的味道。

    掏出腰间的蜜壶，上面刻画着玄鸟一族的徽记，这是她后来回家乡重新取的。

    只不过这一回，她却让爹娘在上头刻下封印，除了她，谁也不能打开。

    而这蜜壶，看似小巧玲珑，实则能装一片湖水。

    爹娘看到她脸上的诅咒，心疼的不行，寻遍古方，终于帮她找到了修复容颜的办法。

    那便是以人的精元为药引，以情花花蜜为辅药，炼制成玄鸟丹，便能恢复容貌。

    区区皮囊而已，又有何碍。

    ‘玄鹮’带着蜜壶，再次踏上了旅途。

    行走间，她再次回到了这座令她伤心的城池。

    原本以为过了这么久，记忆已经淡忘，可看着晓荷双眼里的红色，她便知晓，有些人，并不会轻轻放过。

    是时候离开了，可惜没有做一个告别。

    雨忽然停了。

    ‘玄鹮’抬头望天，却看到一把墨绿色的油纸伞为她挡住了细雨。

    ‘玄鹮’的心咯噔了一下，蓦然回首，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庞映入眼帘。

    许久不见，那深潭般的眸子里似乎光泽更加清减了些，没有一丝波澜，像是一汪死水。

    ‘黄亨’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玄鹮’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再次踏入雨中。

    ‘黄亨’却有些不依不饶，向前一步，执拗的把‘玄鹮’庇护于伞下。

    “你不该回来的，她还没有放下恨意。”

    “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

    “那你呢，你又做错了什么？”

    “……”‘黄亨’陷入了沉默。

    这一回，‘玄鹮’没有离开，而是郑重道：“既然我们都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走。其实你错了，因为我错了，是我的过失，造就了你的现在。”

    “……”

    “我只是想回来，跟你说一声抱歉。”

    “我知晓了。”‘黄亨’点了点头，把伞递给‘玄鹮’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只是个凡人。我不过五十余载可活，纵使她给我吃些什么天材地宝，也不过增添几十载寿数。

    你未来的路，绝对不在这里。你不应该被局限在这座小小的城，你应该张开翅膀，去外头走。山河湖海，任你遨游。

    等过了几百年后，也许偶尔回忆起这里，你已是得道高人，而我，早就化作一抔黄土。”

    ‘黄亨’的话很直白，把自己的未来看得很通透，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将来。

    从他被城里的众女修高高捧起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终究是逃不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如今晓荷痴迷于他，与他成亲，给他冠以夫之名，这未必不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没有晓荷，也会有晓东，晓西，谁都有可能。

    谁让在这个以实力为王的地方，他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呢。

    所以现在这样很好，‘黄亨’并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黄亨’希望，既然有能力离开的‘玄鹮’，也不要在把自己拘禁在这里了。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玄鹮’摇了摇头，她想起了与‘黄亨’初见时的情形。

    彼时她已经去过很多地方，却第一次来到这座城池。

    当她踏入此地的时候，便被这里头的繁华给迷花了眼。

    街头巷陌，各种杂耍曲艺，大街小巷，各种成衣店，灵药铺子。

    这是大陆上少有的人类与修士融合的极为完美的城池。

    生活在此城的人，都以此为荣。

    凡人感念修士对于他们的照顾与恩德，修士喜欢凡人的烟火与勤劳。

    可是凡人的烟火气，对于‘玄鹮’来讲，终究是太过大了些。

    进来后没多久，便被这铺天盖地的食物味道引得隐隐作呕。

    ‘玄鹮’头晕脑胀的信步乱走，不料却迷失了方向。

    恰逢此时天上下起了雨，仓促间，‘玄鹮’随意地闯入了一间屋子。

    进来后，‘玄鹮’才发现这屋子布置的极为雅致。

    端看那立在门口的一株灵植，片叶不生，仅靠着那蓝色的枝干都能撑起一副图案，‘玄鹮’对此间的主人产生了好奇。

    这时有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打着墨绿色的油纸伞走了进来，他随意的放下伞，理了理衣襟，正要脱下外袍的时候，‘玄鹮’咳嗽了一声。

    男子的动作瞬间顿住，他抬眸望去。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像一汪潭水，灵动又不失光泽，让人想要一探究竟，让人想要把自己的身影印在里面。

    ‘玄鹮’的双颊泛红，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抱歉，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便闯了进来。打扰了。”

    ‘黄亨’微笑着道：“在下黄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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