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西去长安那些事

    夜晚降临，洛阳城里很明亮，不是万家灯火，而是那焚城的火，火没有被扑灭，民众四散逃命，没有人顾及那还在燃烧的焰火。火光明亮，却是冷冰冰的，像冰锥，刺穿胸膛。

    洛阳，真的死了。

    “蔡邕，洛阳没了。”司徒王允背负双手，任由狼烟拍打着他的脸，似乎一日之内，整个人老了十几岁，没有了先帝在时，司徒的威严与气质，好像和这洛阳一样，心死了。

    身旁朝中百官，司徒王允只与蔡邕说。

    二人因琴相识，因文相知，相交多年，交情深厚。朝中虽有百官，除蔡邕，皆木头也。

    “司徒大人。”蔡邕站在王允的身旁，不知说些什么。

    “伯喈，大汉，真要毁于我等之手？”

    “司徒谨言，天子还在，大汉不亡！”

    “董卓不死，大汉必亡！”

    惊天霹雳，雷声轰鸣，雷声掩盖了王允的声音，只有蔡邕听清王允的话。

    一滴，两滴，无数雨水地落到地上，冲刷着肮脏的洛阳。

    “司徒，不要淋雨了，快些进车避雨罢，万事皆会有转机。”

    王允没有想动的意思，雨水淋湿了他有些惨白的脸，淋湿了他有些脏乱的衣物。他盯着那破损的宫殿，残破的洛阳。真的会有转机么？

    一样在洛阳，董卓的太师府此刻显得那么特别，格格不入。厅堂里，董卓衣着华丽，端坐其上，身旁，献帝刘协正襟危坐，着金身龙袍，却未带帝冠，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座下，十几将领，皆身披铠甲，神采奕奕，李儒书生装扮，羽扇玉冠，衣冠楚楚。吕布自然也在人群之中，只是此刻的他心情有些复杂，不像其他人罢了。

    李儒见人已到齐，开口道，

    “主公，诸位将领皆到齐，士卒兵马兵器也已点清，财物也已经收好。车马备齐，朝中官员皆在城西等待，只待主公令下，便可出发。”

    董卓听李儒之言，下令道，“好，各位听令，即刻出发行军，目标，长安！”

    拉起旁边孩童的手，“陛下，我们出发吧。”两人走出厅堂，众人紧随其后。

    府外，几辆车马停驻，数百铁骑守护，再有无数士卒，整装待发。

    一架车马，窗帘被掀起小小一块，一只明亮的眼睛盯着太师府的门口。

    车中严氏闭幕养神，她有些累了。小玲儿趴在窗口抱着小狗，偷偷看着外面的景象，张瑜抱着一把剑，剑鞘有些破烂的剑，静静发呆。

    “小瑜子，有人出来了。”小玲儿拉了拉张瑜的衣袖，低声说道，“咦，那人不是那日听曲儿的大官么？那人不是与我们一同玩耍的小孩么，他怎么也在这？还穿着这般华丽，和小金人一样。”

    张瑜听了小玲儿的话，不知道要不要与她说，那人便是杀害你的爷爷的凶手，还有那日一同玩耍的孩童是仇人的孩子。

    最后张瑜还是没有说出口，小玲儿哭闹起来可不好。

    张瑜没有理会小玲儿的拉拽，静静看着怀中的宝剑，那把被吕布藏起来的剑，那把廖化交给他的宝剑。

    出门之前，吕布叫来张瑜，说是愿赌服输，又说不用再用这剑垫桌脚了，便把宝剑扔回给张瑜，一同给回的，还有一本残破的书籍，上面的文字，吕布看不懂，张瑜也一样看不懂。

    吕布说这是那日廖化临走时留下给张瑜的，吕布将它与剑放在一块，倒是忘记了，现在才记起，一并给了张瑜。

    张瑜不管吕布说什么，反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来，便是好事，虽然那书里的内容，一个字都看不懂。

    轻轻地抚摸着手里有些沉重的宝剑，有许些感慨。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离开小村，和廖化一起出村子。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遇见吕布，摊上这一件又一件的破事。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回不去小村，见不着娘亲。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见着小玲儿，见着严氏，见着家的温度。

    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看着这血淋淋的历史，见着这血淋淋的洛阳。

    有好事，有坏事，可是刚好遇见你，就是缘分。

    剑是冷冰冰的，不会说话，可是你向他倾诉，它也一样不会偷偷告诉别人。

    小玲儿发现张瑜不理他，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他的剑，气嘟嘟地逗起了小狗，“小鱼，你要是真的会说话就好了。”

    小狗伸着舌头，舔了舔小玲儿的脸，算是安慰。

    思考之际，马车颠簸，大军，缓缓地朝着长安出发。

    另一辆马车之上，董卓和献帝刘协坐在一起，车中空间很大，气氛却显得很沉闷。

    “董，董爱卿，朕有些无聊。”

    “陛下无聊，唤那日玩伴与你相伴而行，可好？”

    “好，好。”

    董卓将头探出车马之外，“来人，去奉先家的车驾，把他的侄儿叫过来，陛下闷了，让他来陪着陛下。”

    “诺！”

    飞马报信。

    “将军，主公说，陛下邀请你家侄儿前往陛下车马，为陛下解乏。”

    吕布纳闷，为何陛下要找张瑜这小孩，他们之前，不就在太师府上有过一面之缘么。这小鬼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不过如若真是陛下之意，那自己自然不好意思拒绝，毕竟皇命难违。看看张瑜自己的意思吧。

    御马来到马车边，敲敲车厢。

    小玲儿第一个探出头来，“爹爹，是到了么？”

    “非也，还有许些路程，小鬼在哪里，我有事和他说一说。”

    “将军找我何事？”

    “陛下有请你去为他解闷。”

    “陛下？献帝？刘协？”张瑜心中千思万想，也想不出大汉天子为什么要点名我，好似见都没见过面。不如前去，一看究竟，看一看这大汉天子到底长什么样。不过董卓恐怕会紧紧地跟着天子吧，又要再见一次董卓了，有点慌。

    “小玲儿可以一同前往么？小玲儿也闷了。”小玲儿可怜巴巴地看着吕布，又幽怨地看着张瑜，拽着张瑜的手。

    张瑜思考一下，吕布现在好歹也是董卓义子，带着他女儿一起去，有人陪同，自己会安心一点吧，更何况小玲儿这般请求，张瑜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这般拉拽，于是开口问吕布，

    “将军，那我与小玲儿一同前往可好？”

    吕布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和自己一样是倔脾气，如果拒绝，一定又会大闹一场。自己是董卓义子，董卓也不会拿小玲儿怎样，那让她去也无妨。

    “那便去吧，不过你可不能欺负小玲儿！我就在外边护着，看着，知否？”

    张瑜心里难受，平日都是小玲儿欺负我的，哪有我欺负她的时候，但还是回答曰，

    “瑜知，将军。”

    “那出来吧，我送你们过去。”

    张瑜和小玲儿一起，站在马车前头，想要跳到马上，却被吕布拦下了。

    “慢，把剑还有狗放下，面见大汉天子，这般成何体统。”

    于是乎，那宝剑与小狗便被留在车中，陪伴着正养神的夫人。小玲儿虽有些不舍，但是对于天子的好奇，还是让她抛下小狗狗，跳进吕布的怀抱中，与夫人道了别，便离开了。

    接下两孩子，安于马背，提醒他们抓紧自己，挥动马鞭，御马前去。

    伴着赤兔乘风去，

    天子请见心存疑，

    不知陛下是何意，

    且去，

    十岁孩童而已，

    董卓亦非强敌，

    何惧？

    只因我是未来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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