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机缘巧合

    偶像们在台上欢歌酣舞，场下的热情交流也随着乐曲到达最高潮而节节升温。

    大部分观众在开片后就跑了出去，也有魔物娘的死忠粉趁乱对这帮蛮横的恶客下黑手，甚至连光和上原都混在其中踹了被绊倒在地的矶海组若众几脚。

    但斗殴的中心显然是舞台前因刚刚清理了一圈杂兵而出现的空地。

    匕首、指虎等武器散落一地，它们的使用者像蜷缩起来的虾米一样弓着腰在地上滚来滚去，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

    天花板弯弯曲曲的通风管道上像一排拱桥一样挂着几个被甩上去的倒霉蛋，而最开始被踢飞到吧台里的若众现在正泡在一滩酒液里睡得香甜。

    仅剩一位鸡冠头的小哥因为冲得慢人一步而暂时幸存了下来，他双手颤抖地握着匕首，脚步如同扎了根一般难以迈开。

    对此，李武松开手，任由手中的金属棒坠落到地面，在背后传来的歌声里掺入一声不和谐的杂音。

    他往前踏出一步，对面的极道小哥如同见到了一枚未爆的炮弹落到了自己的脚边，像是被惊吓到的土拨鼠一般跳了起来，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后向门外跑去。

    李武也不去拦他，而是看向最开始那个发话的男人。

    他的头上写着【矶海组若头】，看样子并非人鱼。

    在斗殴发生后他也没有立刻参与进来，而是谨慎地审视着战局。

    但战斗结束的实在是太快，一首歌不到的时间里可用的手下们就变成了这样的惨状。

    矶海组的若头解开衬衫的纽扣，一把脱去了上身的衣物，露出背后狰狞的般若鬼面纹身。

    他举起双臂，摆出前倾的拳架：“安堂龙介，矶海组若头。”

    随着上一首歌曲结束，现在还坚守在场馆内的死忠粉站在倒下的极道分子身边喊起了“安可！安可！”

    为了响应热情的呼声，三人的偶像团体高高跳起，舞台前端设立的装置喷发出金色的火花，照亮了两个像在演剑戟片的男人的侧影。

    李武做出相同的架势：“一个路过的观众。”

    战斗的过程实在乏善可陈。

    安堂龙介踩着作为配乐的鼓点声，大吼着一个刺步跨过两人间的距离，踩住上步后，转腰挥击出一记后摆拳，裹挟着呼呼的风声袭向李武的太阳穴。

    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像是产生了高温一般，皮肤变得通红，将周围的空气蒸得微微扭曲，以至于背后的鬼面仿佛活过来一般，展露出骇人的威势。

    单从这一现象看，安堂龙介似乎掌握有某种超能力一般的力量。

    但是，相比于妖怪、神话中的幻兽或者魔法少女这种特异存在来说，人类肉身挥出的拳速实在是过于缓慢了。

    李武在拳击抵达之前就捏住了他的手腕，手掌接触之处仅仅冒出了一阵白烟。

    如果说去龙渡岛前，他或许还需要开启法相显化或者用忿怒之炎隔绝自身才能做到这种事，但现在他已经能完全无视这足以烤焦蛋白质的热量。

    在安堂龙介做出任何其它反应之前，李武欺身切入他的臂距之内，抬起膝盖撞击在了柔软的腹部。

    像是从正面迎接了一辆高速行驶中的汽车，安堂龙介的整个身体在冲击之下浮空。

    接着，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极道在半空中被抓着手腕拎起，越过对手的肩头狠狠地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安堂龙介反应极快地试图挣扎而起，但使出背摔后的摔后的李武回身踩住了他的胸膛。

    肺部的空气在挤压之下被一瞬间排出，他双眼暴突，从喉咙里发出暗哑的嘶鸣。

    李武放开压制，不抱什么期望地对还留有一丝意识的他问道：“你和安堂刚是什么关系？”

    “……你认识义父大人？”

    没想到得到了侧面的回答。

    对方旋即晕了过去。

    最后的歌曲也在高音中戛然而止，青木凉子带领着自己的团员向台下鞠躬。

    掌声和欢呼声响彻了变成修罗场一般的livehouse。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演出啊！”“我会一直记住今天发生的事的！”

    他们议论纷纷地离场，从远处隐隐传来警笛的声音。

    大概是之前逃出场馆的人报的警。

    青木凉子脸色一变，穿着偶像服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向门外跑去。

    她身后的两位也跟着跑了起来，看上去简直像是从偶像团体现场转型成了罪犯团伙。

    不过那个短发，外表看上去迷迷糊糊的丧尸女孩在经过李武时停了下来，对他微笑道：“啊——感谢你的帮助，爸爸说要报答帮助自己的人。伱待会能来‘回响’吗？就在这附近。”

    “小唯！”

    跑在前面的青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回头呵斥道。

    “抱歉抱歉，老大要骂我了。”

    被叫做小唯的女孩挥了挥衣袖，想要跟上跑路的两位同伴，结果中途又绊倒了一次才捂着脸爬起来。

    刚刚还载歌载舞的偶像团伙转眼间就撤离了现场。

    光跨过地上横陈着的矶海组的人的身体，她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小武要去私联偶像吗？”

    “我确实有事想问她们，不过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这边的残局就交给警方了。

    李武过去曾在闲聊时听星川说起过，在神秘学领域，不能忽视巧合和偶然，它们往往是命运给你的启示。

    现在他无疑就碰到了这样的巧合。

    安堂龙介所说的遭遇意外的恋人，很大可能就是前段时间他在公安九课目睹的死去的人鱼。

    没想到她竟然曾经加入过青木的偶像组合。

    除此之外，这个人本身也有很多值得推敲之处。

    比如他头上的文字中并不包含人鱼，但却是矶海组的若头，意味着实质上的组织继承人。

    作为人类，他的养父却是安堂刚，同时是组长女儿的男友。

    他甚至想过要不要绑走安堂龙介细细询问，但考虑到光和上原还在现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人走出场馆时，一道人影像滚地葫芦一般从隔音门外飞了进来。

    正是逃跑的鸡冠头小哥。

    星川葵拽着身后一脸不情愿的爱理纱出现在了门外。

    “我们也想去！”

    她像是在向老师申请参与旅游一般举起手说道。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

    “回响”的位置相当难找，以至于让李武一度怀疑是不是那个叫小唯的女生在骗人。

    上原在看到星川她们出现后以另外有事为由先走一步，甚至连和现役女子偶像聊天的机会都放弃了。

    他悲壮地锤了锤李武的胸口，在后者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留下了一个萧索的背影。

    而星川和爱理纱则坚称自己是恰好路过，看到有人从场馆里逃出来所以问明了原委，又恰好听到了最后发生的对话。

    不管她们自己信不信，反正李武不信。

    “上述就是我们的团体壮大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理由。”

    李武向对面的平田唯解释道。

    所谓的回响指的是一家在离事发的演出场馆隔了两条街道的小巷中经营的咖啡屋。

    在并不宽大的两排座椅上，总共挤了七个人。

    青木凉子原本就是她们的同班同学，现在星川和爱理纱正缠着她问东问西，她稍显冷淡但还是尽可能地有问必答。

    这也是李武最终决定带上她们两个的原因。

    魔物娘偶像组合中的另外两人也已经做了自我介绍，头上写着【丧尸】，表演了两度平地摔的那位叫平田唯；而留着能遮住单只眼睛的黑长发的【络新妇】的名字则是山谷乙女。

    听到李武的话，平田唯开朗地一笑：“我还以为小武是特意找人来蹭饭——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她的声音有种软绵绵的质感，颇有催眠效果。

    “不可以！”

    光用餐刀将盘中的布丁蛋糕一分为二，叉着一块塞进了平田唯的嘴里，“这样就和我重复了！”

    “噗噜噗噜……”

    平田将口中的蛋糕吐了出来，李武注意到她面前也并未摆放任何餐点。

    “浪费食物真是不好意思。”她双手合十，不知道再向谁道歉，“不过没想到你们和老大原来是同班同学，吓得我的心脏都要重新跳……”

    青木一边应付着两位同龄的女子高中生，一边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事到如今平田唯是丧尸的事情还没暴露出去真是辛苦她了。

    李武向青木凉子投去同情的视线。

    “我可以问一下，大家想成为偶像的原因都是什么吗？”

    星川葵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有点憧憬地看着对面三人还穿在身上的花哨服饰。

    “我小时候也想成为穿着漂亮衣服挥舞着可爱道具的人——后来差不多实现了一半吧。”

    “我的话，单纯享受被所有人欢迎和喜爱的感觉。”

    一直没开过口的山谷乙女淡淡地说道。

    “想帮家里赚钱！”

    平田唯令人意外地说出了相当现实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作为一名丧尸，她的家到底指的是什么。

    “实现梦想？”

    青木凉子不确定一般用问句回答道。

    她正望着窗外的景象，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模糊不清。

    趁这个话题将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正经了一些，李武进入正题：“我想知道今天那个人所说的，他的恋人在死前曾经加入过你们的事情。”

    听到这话，偶像团队的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平田唯困扰地挠了挠头：“虽然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但我们其实和小智美也不太熟悉。”

    按照她的说法，矶海智美——从这个姓氏上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那条死去的人鱼——是在最近通过网络联系她们，最终成功加入的，因此还没来得及对她有多深的了解。

    甚至她们还是今天才从安堂龙介的口中得到了对方死亡的消息，之前还一直以为是新成员跑路了。

    “小智美虽然唱歌很好听，比我们中歌力最好的乙女还要唱得好，但是我不太喜欢她。”

    平田唯敲着桌子埋怨道：“我觉得她太骄傲自大……唔唔唔这个也不能说吗？”

    她说道一半又被人捂住了嘴，这回出手的是山谷乙女。

    “别这么说别人坏话。”

    她警告道。

    看来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平田唯的这种个性。

    魔物娘偶像团对矶海智美掌握的情报也就这么多，话题很快就偏回了日常的偶像活动和对刚刚发生的打斗的感叹。

    “……最后，小武使出了炎王俯翼灭空翔龙波，击败了激活终极真身的黑道之王。”

    光结束了她的讲述，显然这是发生在平行宇宙的另一场战斗。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李武，他试探性地问道：“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以魔物娘为团名啊？”

    “不会成员真身其实都不是人吧？”

    他想借机挑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三人的身份，但造成的结果却在意料之外。

    青木凉子脸色苍白地碰倒了身前的茶杯，褐色的饮料在桌上流淌。

    她神经质地伸出手试图拿餐巾纸擦拭，但又临场缩了回去。

    眼神慌乱地垂下，身体在微微颤抖。

    每个信号都传达了强烈的恐惧意味。

    这并不太合理，就连爱理纱在刚认识时暴露出自己是个吸血鬼也没有感到如此的害怕。

    而像旁边的丧尸和妖怪也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只是担忧地看着青木。

    平田唯担心地拍拍她的肩膀：“老大你没事吧？这只是开玩笑的。”

    青木凉子扶着桌沿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告辞了。”

    她畏缩地看了李武一眼，半点没有舞台上的闪耀和强气：“感谢你的帮助，学校见。”

    像是拼尽全力挤出了这几个字后，她逃跑一样地溜走了，剩下的两人也道了声歉追了出去。

    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小武说错什么话了吗？”

    光问道。

    星川葵擦拭干净桌面，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武：“她们不是人类？”

    她毕竟多次见识到李武跟个神棍一样一口道破超凡生物的真身，因此很快推理出了正确的答案。

    李武点了点头，顺便把人鱼之死的事件也一块告知了她们。

    “但是，用得着那么害怕吗？”

    爱理纱挤过来端详着他的脸，“难道是被李武吓到了吗？”

    “就你没资格说这话！”

    这场机缘巧合下才凑出的聚会以李武对爱理纱黑历史的大爆料结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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