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曹操和曹军的疯狂

十二月的淮南，并不寒冷，但是寿春城外十五万曹军却凭空增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曹军原本来淮南的时候是二十多万，但是听说袁绍在兖州北面增兵，西南刘表蠢蠢欲动，便只留下十五万镇守在淮南。

    其实曹操的本意是等淮南局势基本掌控后，便留下大将曹洪和五万曹军以及部分张绣降军镇守淮南，自己还军许昌，肯定把张绣带往许昌，然后过一个好年。

    但是天下大势的变化实在太快，小霸王孙策已经平定了江东最后一股势力，正在向江南其他地方进军。

    首当其冲的是丹阳郡西部，这儿原本的太守是张绣安排的袁胤。但是张绣投降以后，不清楚曹操对待袁术一系族人的态度的袁胤，潜逃出宣城，放弃了丹阳郡西部的掌控权。

    丹阳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穷山恶水的地方，土地贫瘠，山险林密，最大的城镇宣城，在中原也就是一个三流县城的水平。

    但是一句老话说得好：穷山恶水出刁民！丹阳郡土地贫瘠赋税稀薄，但却是一个出精兵的地方。

    这儿的山民，兼有淮南和江东人的低矮体型，耐力长久，臂力超强。同时因为多在山林打滚狩猎的原因，比淮南和江东平原的同乡更好勇斗狠。这儿出产的士兵，善守善攻，弓矛刀弩枪无一不精，不用刻意武装和训练，实战能力堪称冷兵器时代的特种兵。

    曹操在最窘迫的时候，都不忘来扬州招兵，招纳的主要对象，就是丹阳籍的士兵。

    张绣投降以后，曹操向张绣原属的郡县派遣接收使节的第一个郡就是丹阳郡。

    当然，仅凭丹阳郡出产精兵这一点还不足以曹操对丹阳如此重视。丹阳郡还有另一个战略意义，那就是它独特的战略位置。

    在这里还必须提及老实人张杨的河内郡。曹操扬言解决吕布，就一定回头灭了敢在自己屁股后面捣乱的张杨，并不是仅仅一时怒言，而更是处于战略上面的考虑。

    河内河东之地，虽然说也在司隶地区，但并不是在黄河以南，而在黄河以北，紧紧挨着并州之地。而曹操的地盘却都是在黄河以南，河北不曾涉足。而如今的河北之地，包括并州冀州幽州以及青州的一部分，都在袁绍的势力范围。

    曹操拿下河内河东的意义，就在于给自己以后图谋河北留下一块跳板。自己可以直接从司隶运兵到河内，再在河北作战。而不必局限与袁绍争夺兖州北部几个大渡口。

    而且张杨占据的河内河东之地左右都依托着山脉，易守难攻，哪怕短时间没有实力图谋河北，也可以充作桥头堡，固守下来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的丹阳郡西部其实就和河内的作用一样，虽然比河内还穷，但好在地处长江以南，可以作为将来曹操平定江南的跳板。加上其本身就是山地，更是易守难攻，也完全胜任桥头堡的条件。

    甚至，丹阳郡的位置可以大大限制孙策向西扩展的范围。再往西就是荆州江夏，守土之犬刘表和江夏草包守将黄祖，哪里是孙策这头猛虎的对手，可不能让他再继续壮大！

    所以，志向远大的曹老板决意留在淮南过年，时刻关注着江南的动作，一旦孙策悍然进攻丹阳西部，便立马增兵驻守，甚至自己亲率大军一口气灭掉势力尚弱的孙策也不是不可以嘛。

    江南民心最思安，而且豪杰贤能倍出。一旦让他们有一个有力的统一政权来保境安民，再让他们休养生息几年，以后想要平定就麻烦多了。

    ……

    临近年关，曹军终于放松了管制。一条千里以外传来的喜讯到达之后，曹操甚至允许驻扎在城外的曹军可以任意进出寿春玩乐。

    这个喜讯很大：关中郭汜部将伍习忍受不了不断地动乱给关中造成的创伤，毅然杀死郭汜。郭汜部卒一部分被李傕吞并，一部分被伍习率领投奔了曹操任命的司隶校尉钟繇。

    钟繇转报许昌，当时还是十月，曹操因为准备出征淮南没有过多重视，只是派了一个谒者仆射裴茂去接待伍习，并组织讨李傕军队，等曹操平定淮南后就出兵关中。

    但是局势变化很快，听闻曹操派人组织讨李联军，早就忍受不了李傕的残暴不仁的关中大小军阀闻风响应，甚至连李傕的最大亲信和支持者段煨也迅速投入到了讨李联军的阵营。

    一场没有曹军任何主干文武指挥却以曹军为名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李傕众叛亲离，节节败退。这条喜讯发出的时候，讨李联军已经收复了西都长安，李傕已经穷途末路。

    曹操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和实质的行动，但是关中大部分地区却已经确确实实落入了他的手中，这，难道是上天向他预示着什么吗？

    大汉十三州，他曹孟德已经独占司隶、豫州、兖州、徐州、雍州五州之地，另外还占据了扬州的淮南部分。可谓一半天下已经在手，王霸之业似乎很快就会建成，不说开国立社稷，千古名臣贤相的称谓在史书里面是一定少不了的。

    主公开心，手下效忠的武将就开心。武将们开心，下面的士兵们就开心。尽管今年过年不能回老家，但是主公已经下令，准许春节曹军将士在寿春城内尽情玩乐三天！

    而张绣现在仍然统领着手下的军队，曹操并没有急着去接管军队，但是已经确定了开春便带张绣去许昌觐见天子，张绣军高层将领和谋臣一并带去。

    ……

    寿春北城。

    这儿聚集着寿春最好的酒肆以及娱乐场所，但是快要过年了，寿春本地的客人却没几个，这片儿全被曹军包了。

    南城的娱乐场所，也被曹军包了。只是却是一些普通的曹军士卒在玩乐，精锐的青州兵们也分得清高档低档，根本不来这些平时只有平民来的地方。

    就连于禁和徐晃麾下的士卒，先一步到达北城玩乐，后到的青州兵们却直接驱赶这些同僚腾地方。

    于禁和徐晃见到闹事的是青州兵，却也不为手下出头。这两人都不是容易冲动脑热的人，知道统领青州兵的将领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跟他们斗，没啥结果，以后被穿小鞋就不好了。

    两名将领麾下的士卒也都是平日受青州兵的气惯了的，今天也只是趁着过年的喜庆劲儿反击一把，见老大仍旧不肯出头，自然闹不下去了，自觉退了出去。

    好在于禁和徐晃来的早，赶到南城还有地方玩。友军李典乐进的部卒就不好了，来迟了一会儿，挤得都没地方，还是赶走了张绣麾下的士卒才腾出了地方。

    张绣麾下的士卒早就接到过严令，不得与曹军发生任何冲突。但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过分，当着满街自己老乡父老的面，连末等座都混不上。

    能来玩乐的也都是张绣军的精锐亲信部卒，在自军面前傲气惯了，哪能受得了这气，当下和李典乐进的部卒对骂起来。

    李典和乐进没有徐晃和于禁的心性，也没多少大局观，加上蕲阳之战他们的部卒被杀的最惨，对张绣军怨恨和蔑视很重。当下便命令手下强行驱赶。

    两伙人顿时开了打，结局很简单，附近的曹军赶来帮忙，赶来的张绣军巡城校尉却是只能执行张绣的命令：放下武器，当面自领军法。

    于是曹军的普通士卒们看到了青州兵们看不到的一场表演：上百名张绣军精锐被按倒在地，每人赏五十军棍。

    行刑时还有曹军士卒不过瘾，从张绣军军士手里抢了军棍，代张绣军执行军法。

    这样把别人踩在脚下很爽，但是很快他们就爽不起来了。因为北城容纳不下数量庞大的青州兵，一部分青州兵直接来到南城，问普通曹军要地方。

    正在兴头上的普通曹军终于忍不住和青州兵们干了一架，当然打架这种事情青州兵们可不怕啥。一个哨子吹得，颇有凝聚力的青州兵们就从寿春城各个角落赶来参战。好在场面将领们能控制得住，加上曹军们好不容易进城一趟，主要是为了玩的，不兴干架。

    于是无所事事的青州兵们便成群结队去了北城，娱乐场所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他们需要和大家闺秀们玩玩捉迷藏的游戏。

    普通的曹军们没这个待遇，只能随便找个民居，找小家碧玉和良家妇女也可以泄火嘛。

    城外的曹军们过得就更难了，只能偷偷跑出军营，去几里里外的村庄解决一下个人需求。

    ……

    除夕夜前一天晚上，曹军们的生活就是如此任性。

    ……

    除夕夜，寿春城门已经关上。这可不是张绣军关上的，而是曹军们感觉城内空间有限。

    这晚，张绣军所有士卒，都是在城头上，或者军营里面过得。

    而可怜巴巴在城外进不了城的有一半曹军，这些人倒是光棍，继续轻车熟路去城外几里外的村庄。

    但是到了地点这些人却大吃一惊，附近的村庄已经没有一个女性了，要不是村庄里屯驻着一些过年前从外地赶回来的屯田兵，这些曹军说不定得屠村泄愤。

    不得已只能去更远的地方了。

    好在他们心里也只是一时不爽，很快他们就想到了在城里过年的弟兄们。

    嘿嘿，风水轮流转，别看你们这两天在城里嗨的爽，明天就轮我们进城，哼哼，到时候我看这附近十几里都没女的你们怎么搞。不要谢我们，我们还要谢你们，关上了城门，让城里的女的想逃也逃不了。

    唉，就是得多玩会儿捉迷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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