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文渊入轮回，白莲应天命

    素清阅死了，这项消息如秋日野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没有人能置信，却也不得不相信，因为消息是从德风古道驻地传出。

    万堺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它已经被映云骞送回了总部，让夏承凛与玉离经等人知晓。

    万堺朝城只有最光阴提前预见了此事，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感应到过，因为光之子能够感应到、看到时间流逝，素清阅更是与众不同，诞生与死亡时间皆属于不存在的时刻。

    他难以理解，无法解决，但对方已经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作为朋友只能尊重他之选择，而不是阻止其贯彻自身信念。

    素清阅身死的前一日天地曾有异兆，彼时华光普照，瑞气千条，被认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结果，只是第二日，德风古道方面便传出文渊先生逝世的消息，令人不敢置信。

    享年三百五十六岁。

    以先天人的平均寿命来看，这般年岁已经能算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何况文渊先生并非战死边关，亦非患上不治之症，更非受人陷害，而是天寿告罄自然坐化，身死之后遗体不坏不腐。

    本来，素清阅在身亡的前一日，委托同窗好友帮他塑留金身。

    然后不出意外，被映云骞等人拒绝了，儒门并没有塑成金身的习惯。

    只有佛门才会塑金身，或者供奉舍利子。

    就算他们儒圣明德一脉比较特殊，那也是儒生自愿死后化剑魂，素清阅身亡后，按律法尸身要送回德风古道葬入圣葬骨林。

    文章自存四境事，清心阅遍天下书。

    其在世时，不仅通过著书，让更多的人能够了解苦境，了解多年来发生在神州大地上的变化，还编纂医典并将之推广。

    让一些疑难杂症因此有了解法，不至于因为小病未及时诊治，便失去性命。

    凭此功绩送入圣葬骨林已是绰绰有余。

    当然，如果他想安葬在江南文家或者素家，德风古道这边也可帮他将遗体送回。

    经过商议，素清阅还是放弃回江南，劳烦好友将他之尸身封存送入圣葬骨林，公祭则会在万堺朝城这边举行。

    学海无涯与儒门天下，按照礼数，皆会遣人出席文渊先生的公祭。

    因为他这个人的地位有那么一点点不同。

    做出的贡献并不限于哪方势力，而是辐射到了整个儒门，方才有那「文渊先生」的称号。

    …………

    大环境下很快便冲淡悲伤，甚至，关于文渊先生身亡的消息与猜测，很快便成为来往江湖人茶前饭后的谈资，但大多数人是念着他好的。

    一封飞信送往德风古道，玉离经与回信一同抵达万堺朝城，等公祭结束便由他带尸身回返。

    儒门驻地最里面的那座院落。

    褐衫青年没有练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屋内打坐，而是静坐在院中树荫下发呆。

    “地上凉，你之伤势尚未完全恢复，再这样下去众人会担心的。”

    有人从院外走入，与坐在其中的青年招呼道。

    邃无端闻言回神转过身来，顿了顿，而后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是不是每一个人生，走到后来，身边的人都会慢慢消失？”

    “多愁善感，可不是他所乐见。”走入院中的云忘归坐在了邃无端身边：

    “身体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当他的存在从我们的记忆中彻底消失，当他的理想与信念被掩埋，对清阅而言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所以，他对儒门与苍生的那份心意，当由我等替他承担下。”

    生老病死是人之一生注定要经历的过程，当初选择走上这条路便该有觉悟，不过，这并不代表云忘归心中就好受。

    只是玉离经带来的回信给了他安慰，因为素清阅的情况，确实与众人所想不同。

    就连他本人对自己的情况都只是有猜测，并不能完全确定，存留尸身，算是一种尝试。

    彼时踏入先天之境时，素清阅只了解到自己有三百五十六载的天寿，至于寿尽之后如何，直到身死的前一刻天命都未给他更多的启示。

    若是他愿意，大可拜访门内前辈寻求秘法，让自己能够脱劫而出。

    但素清阅自开始便放弃了这一选择，他要亲身走一遍这条路，那是他之天命，无论如何都不该将好友甚至师门牵扯进来。

    一旁的邃无端沉默片刻，方才再度开口：

    “传闻，执念深者，会留残魂于世，但我并不知晓他去到了哪里。”

    “离经带了学兄的回信过来，清阅的情况，剑皇师伯当年留下过手札，或许用不了多少年我们就能看到他的转世，届时我带你去揍他一顿。”

    正常情况下，转世都要走中阴界，在来之前云忘归已经给邃渊发了飞信，虽然他并不报太多希望。

    “转世？”邃无端想起了父母说的话。

    “手札之中记载，清阅这一世，生于生于庚辰年壬辰月戊辰日丙辰时，殁于甲子年葵亥月庚申日壬午时。

    而下一世生于甲辰年壬辰月戊辰日丙辰时，殁于甲子年葵亥月庚申日壬午时。”

    这几个时刻云忘归也问过最光阴，得到的答复令人相当费解，但也从侧面证明，素清阅的情况可能比他们想的还特殊。

    邃无端自那低沉的情绪中走出：“五年之后？”

    “按理来说，应该是五年后，反正剑皇师伯留下的手札中这样记载。”云忘归抬起手，拍了拍身旁青年的肩膀：“到时候我陪你去找他。”

    “好。”

    “但他的公祭还是要办，届时众人都会出席。”

    每一个人，都是默默承接许多人的守护，才能一路走来，所以，必须将这份守护传承下去。

    但不论是云忘归，亦或夏承凛，都没有准备直接干涉素清阅转世后的生活，直到下一世的他选定自己要走的路，他们才会与他接触。

    不过，邃无端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他只是记下了云忘归跟他讲的那些话，然后在心中默默期待，未来某一日与学弟再见的景象。

    …………

    就在素清阅身亡那日，苦境内凡是得以踏足太易之境的先天人，皆敏锐感应到，天地元气自某一刻开始，较之以往更加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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