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夜5

    “告诉我，是你吧？”

    我依偎神树，张开双手拥入其怀抱。粗糙的树皮是硬的。耳朵紧贴着树。我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我在吸东西。活着。

    这棵树确实活着。虽说已过千年，但其生长势头依然不减。我闭上眼睛。把耳朵贴在树皮上想听更多的声音。吸水的声音。生命的声音。

    树虽然什么也不说，却温柔地包容着我。感觉就像那样。全身都感受到树的气息，我有一种和他融为一体的感觉。

    什么也不说，说不出来，但他在微笑。在监视我。我无意中剥下了一点树皮。感觉好像得到了一部分。

    ……也许，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我会在这里度过余下的时间。我是这么决定的。风是冰冷的，呼出的气是白色的，但感觉比任何地方都要好，最重要的是树在迎接着我。哪里都没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敢肯定是的。

    啊，要是就这样一直在一起的话，能在一起就好了。但是，植物和人类原本的生态就太不一样了，这是不可能的。就这样相依为命也好，也许。……像昨天这样的骚动，我已经累了。以后活着也没有用，谁也不会理我。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谁都没有看到我，我也没有活着的感觉。嗯，已经够了。所以就这样睡觉也可以。我们去睡觉吧。如果能在他的怀抱中入睡，就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了。这样下去是最幸福的。

    ……渐渐地，我的意识不知不觉地中断了。

    “……这里呢？”

    我醒了。我们在哪？全身都拴在管子上。就像一个生命维持装置的机会，就像是这样吗？我在尝试着读懂我的生命反应。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

    有护士。我在忙着移动。当我意识到我已经起来的时候，我就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哈，护士。

    这意味着护士可能是医院。现在我的脑的活动迟钝了。虽然是插着管子的，但似乎并不是谢绝会面，看起来像是主治医生的医生和亲戚的叔叔阿姨马上跑了过来。两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真讨厌，我这么担心我的寄居。……让你担心了。

    “克里斯！你去哪儿了！别让我担心。”

    “是的，克里斯！姑姑，我找了好几天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有多寂寞、多担心。

    我很感激这两个人的温柔，但同时我也很抱歉，有时不愿回到现在的住处。这才有了现在的结果，真的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

    “……我本来应该在山上的……”

    对了，为什么在医院？我本来应该死的，不是吗？按照怪物的解释，我们是以脱离世道的方式复活的，本应该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死去的，为什么？

    “可是，一个小个子带着你和三个小姐到医院挂号处去了，叫医生说有急症，马上给我看看。”

    姑姑回答。“身材矮小的人？没有更多的特征吗？”

    “但是，看的人不同，印象也会发生变化，总的特征都没能掌握……结果，连感谢都没说就消失在什么地方了。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嗯……”

    “哦，你们两个差不多了吧？”

    “啊，对不起，贝拉贝拉，我说话了。”

    好像主治医生拿着病历一直在等我们的谈话中断，终于好像麻木了，开始谈论我现在的状况，很难，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主要是身体还处于衰弱状态，做各种激烈的运动什么的就会死，所以要静养一段时间。嗯，我隐约地预感到，直到昨天晚上我都死了，即使我变回活人，我也要花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健康。

    我已经厌倦了，但我的身体被插在管子上，不能自由活动。好像还能握住手，张开手。当我翻着筋斗的时候，左手有不协调的感觉。好像被抓了什么东西。

    设法将左手举到自己的胸前，然后将左手张开。里面有一些树皮碎片。

    “哎呀？那是……”

    主治医生从我手里捡起一块碎片。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下之后，他好像有什么想通的样子，在口袋里收拾了一块碎片。

    “克里斯，你有什么？”

    叔叔问，主治医生回答。

    “这是枞树的树皮啊，也许这孩子得救是树的功劳吧。”

    面带惊讶表情的叔叔。好像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医生接着解释。

    “枞树啊，拉丁语里也叫永生。虽然世上没有什么永生，但至少要是有灵验的树，救人可能很容易。”

    当然，正因为有我的医疗技术，之后才求神保佑。医生继续说。

    “哈，哈……”

    叔叔和阿姨很困惑。如果突然说是枞树救了我，肯定会觉得是不是疯了。

    ……但我知道。一定，运送我的人，那个都是化身。对了，刚才姑姑说三个女孩都在了吗？

    “我说，除了我还有三个小姐……”

    “啊，不知道是什么，大家都穿着制服。每个孩子都在超有名的学校上学呢。”

    “她们三个还活着吗？”

    “是的，身体衰弱，但没有生命危险。”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果然，神在。救了我，救了三个人，救了牺牲的女孩。

    我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那一定是喜悦，也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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