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谢幕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且在此不要动

    羲城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钟表上的指针来到了八点五十四，离伯格列开始寻找承受的三人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分钟。

    伯格列走了两步停了下来，他微微颔首，位于面具下的双眸露出了即奇怪又疑惑的神情，他拉开未扣起的礼服，从暗袋里取出一个银灰色的铁盒。

    看着铁盒上的详予赫歇语他感到有些不解，主人跟他说过，对应的铁盒是找到对应承受人的关键，是唯一的线索。

    但此刻本应该是线索的铁盒却没有产生一点反应。

    仔细回想起来，伯格列甚至还记得那天是在皮克卡瑞那座有名的火山上，据传那里有人遇到过强大的星使执事赐予位格。

    人总是对这种富有神秘色彩的地区有丰富的猎奇心理，这也是皮克卡瑞那座火山有名的原因之一。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伯格列无声地嘀咕，充裕的时间令他不是特别着急，他最终会完成这件事。

    因为当时伯格列特意请教过主人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他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伯格列清晰地记得那句原话，主人的声音仿佛隔着时空重新浮现在耳边：你所做的事情微不足道，就算你不去做，结果来临的时间也只是慢一点。

    它不会改变，不会消失，就算你不去做，总会有人去完成它，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你为之努力的事最终会大部分服务于另一个人，其中只有小部分属于我，而我也只需要这一小部分。

    想到这些，伯格列会心一声，摇了摇头了然道：“我的作用是为了提高找到能量承受者的效率，不需要太难，也不会太轻松这正是我想要的！”

    翻开铁盒，伯格列穿戴白色丝织手套的右手捏起里面的一块圆形磁铁球，体表色泽泛金，刚好够两根手指捏住还有剩余。

    他盯着磁铁球目不转睛喃喃自语，状若思考，转而想到，“它会不会自己把能量承受者给我吸回来呢？那样我就又可以减轻一些压力，少做点事。”

    毫无疑问，现实就是磁铁球没一点反应，不加修饰和改变呈现在眼前。

    叹了口气，伯格列翻手把磁铁球收好，连带着铁盒重新收回到礼服的暗袋内，稍微整理一下领结，脱帽把头发整理到最舒适的形状。

    梳理完毕，伯格列的前额留下一绺卷曲的刘海，独立垂落在眉眼之上，他瞅了一眼手上的礼帽，呆了一两秒，似乎在想什么。

    “或许我该试试学着鲁舒夫不带礼帽？感觉有点闷。”说做就做，紧接着，伯格列没有任何犹豫，黑色的礼帽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化作一团灰烟消失不见。

    宛如打了发蜡的头发根根分明地整齐后梳，脑门中间垂下的那缕曲发稍微往一边倾斜，少了礼帽的覆盖，伯格列明显感受到夏末最后的凉爽。

    轻吐一口气，心情得到放松的伯格列刚准备动身。

    就在这时，他忽然低头侧目看向自己的黑色礼服，他愣了一下，表情略显错愕道：

    “磁铁球旁边铁盒有动静了？那个放着半虚幻半腥臭的卷笔刀在往偏西北方向撞！”

    每个铁盒里装着什么伯格列都看了一遍，他十分了解它们各自在内袋的位置，并认真地分批放在相邻的暗袋里，以方便取放。

    有时候，伯格列还幻想着主人留给自己找到能量承受者的线索会是直接显示投影，又或者开辟一条能量甬道，瞬息抵达能量承受者所在的位置。

    可他很少会有考虑到铁盒里的物品带着自己去寻找能量承受者，这一个可能，因为这种方式实在是太原始了！

    耗时又耗力……哎，我才好不容易出来空闲没多久……

    尽管内心是抗拒的，但想到完成任务后去往梦虚乡和鲁舒夫一起度假的事，他还是在现实面前低下了头，不急不缓地从礼服暗袋内取出存放那个卷笔刀。

    伯格列打开铁盒，低头观察着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整个身着黑色礼服的躯体化作虚影消失在房子投下的阴影。

    …………

    两室一厅的房屋内。

    深蓝色条纹窗帘布紧紧闭合，黯淡轻薄的光仿佛没有重量的雾气，挣扎着穿透帘布丝线交织出来的微小缝隙，勉强为照亮房屋做一份贡献。

    全芥仍旧坐在沙发上，他时不时喝上一口热茶，两只细小的胳膊撑在身旁，无聊地晃悠悠荡着自己的两条腿，眼神望着白色墙壁出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帘布下阳光到不了的阴影霍然发生变化，密集虚幻的气泡一个接一个上升破裂。

    仿佛地龙翻身，阴影竟产生高低差般的起伏，发出微弱的嘶哑声，有点像废旧收音机产生的电流音。

    虽然它本身声音不大，但在这座安静到极点的房屋内，这片阴影本身发出的声音就足够引人注目。

    不过奇怪的是，全芥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连正常人下意识的侧目查看这个动作都没有做出来，依旧晃着自己光洁的小脚丫。

    噗嗤~

    一双穿戴白色丝织手套的双手穿透阴影探了出来，接着是头，然后是身体、双腿，最后是整个人。

    没一会，一位提着红宝石手杖，带着白色狰狞笑容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浮现。

    踏实地板，他脚下阴影产生的变化逐渐消散恢复平常状态，他面具下露出来的那双棕红色眼睛失望环视了一圈，整个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个男人正是尝试离开房屋的鲁舒夫，很显然，以目前来看，他失败了，他甚至都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就在这时，全芥停下荡悠悠的双脚，撑在身体两边的手臂改为交叠拖着下巴，侧目看着鲁舒夫，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情感道：

    “不再试试么？这是你第三次逃离然后回来了，说不定你多尝试几次就成功了也说不定。”

    鲁舒夫在心底冷呵一声，面具下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忍着嘲讽道：“我想知道，您把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我手里的‘水源’，那恕我满足不了您。”

    在第三次逃离这间破房子失败后，鲁舒夫就已经能够肯定影响自己遗忘水源的存在是谁了，不是眼前的这个名叫全芥的小孩……可能是小孩，不然就是和全芥有关。

    反正鲁舒夫不相信全芥是一个小孩，他觉得全芥只不过是长得像小孩而已！对方纯粹就是一个充满戏谑玩味的老家伙。

    三次逃离都失败，鲁舒夫已经放弃了，他本该在第二次逃离就准备放弃的，但为了心底最后的那点不甘心，最终他被全芥戏耍没了逃离的半点欲望。

    “你猜对了，我就是需要你第一次来时手提箱里的东西。”全芥捧起玻璃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他没有一点细品浅尝的打算，“你们称呼它为‘水源’？我觉得它应该被叫做催化剂比较贴切。”

    “您知道它的作用？”

    鲁舒夫也不客气，眼见逃跑无望，他转而坐到全芥的左手边，反正对方只是限制自己的自由，并没有动手。

    而只要没直接动手，产生爆发性的致命威胁，那在鲁舒夫的认知里，这还是属于能够交流的那种。

    全芥凝视了鲁舒夫坐的沙发两秒，没有转头继续出神盯着墙壁道：“反正不比你知道的少。”

    呵呵……

    没有接话，以降低自己存在感沉默着偏头看向别处，鲁舒夫认真打量起这处房屋的空间布局和家具品味。

    他打算待会剩下的时间采取少说多观察的计划，避免自身被对方摄取到过多了解自己的讯息。

    整个房间安静得似乎都不剩下呼吸，两人默契当做对方不存在，各自在这宛如深海下潜般的沉寂压力下默不作声。

    大概过了十几秒，全芥忽然起身，沙发响起的嘎吱声打破了积蓄许久的静寂，他看都没看鲁舒夫一眼，抓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向厨房。

    鲁舒夫目光跟随着他一起，他听见哗的一声，猜测可能是倒掉了玻璃杯里的茶叶，毕竟一杯茶喝了这么久再怎么换水泡最后都会没味。

    果不其然，全芥走出厨房后，他手里的玻璃杯干干净净，没有一片沉底沾杯的茶叶。

    全芥快走两步，重新坐回沙发，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叶罐，不讲究抓一把就扔进玻璃杯里，还未冲泡，浓郁的茶香就溢散在空气中。

    特别是鲁舒夫用观测能量时的视角查看时，他看到玻璃杯里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能量，这里面的量足以使一片枯死的老树焕发生机，重获新生！

    真是浪费……鲁舒夫撇过视线看向别处，忍不住在心里腹诽着。

    全芥两只手抓起热水壶，对准壶嘴往玻璃杯里倒水，等到水位达一定高度，他边停止倒水放下热水壶边放冷不丁地说道：

    “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嗯？”鲁舒夫下意识看向全芥，想听听他这么说。

    “如果你赢了我就放你走，如果我赢了，我希望你在剩余时间内打开手提箱，取出里面的‘水源’交给我！”全芥的面容顿时柔和了一点，他偏过头对着鲁舒夫笑了笑说道：“相信我，只有我才能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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