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谢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唯“一”

    绚烂的亮色光华形成一条甬道，谢凉只觉得身边无数条交织追逐的光线在飞速后退，甬道的最前方是一点耀眼刺目的白色灿光。

    一晃神的功夫，灿亮的白光占据了视界，谢凉下意识想抬手挡在眼前，但很快这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芒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眼前出现了整齐划一的灰银色的货架，上面按照种类和价格有序将玩具进行了分类。

    谢凉望着这熟悉的一切，他看见了自己喜欢经常做的那把摇椅，看见了自己设想和布局出来的货架摆放位置，看见了疏于打扫的几天落的些灰尘。

    从那天跟随着古余稀出门到现在，谢凉觉得自己经历的事比自己这辈子加起来还要多，持续紧绷的神经和需要为逃跑、寻找东西做准备的身体使他备受煎熬。

    当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身心到精神上的双倍深重疲倦像奔涌拍击海岸的潮水，拍得谢凉有点精神恍惚。

    他只想着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事情一律不想去理会。

    目光迷蒙望向靠近柜台的摇椅，谢凉快速挪动着脚步，他晃悠悠接近扶手，没去理会店内的图之，翻身顺势躺了上去。

    他实在太累了。

    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告诉自己还需要从图之那了解有关前身的信息，他都想直接合上双眼舒服地直接睡一觉。

    现在的他只是暂时眯着眼而已。

    图之眼睛跟随谢凉最后定格在柜台那把摇椅上，对此他抿了抿嘴唇不做过多表示，他在店里环视一圈，寻找到一张没有靠背的木凳。

    本着聊胜于无的态度，图之闲庭信步把它搬到谢凉身边坐下，他率先打破了店内还算温馨宁和的气氛：

    “谢凉，之前我们讲到哪了？”

    微抬眉毛，谢凉都没怎么睁眼，他想了想，道：“你说终开启了一个东西，我问了有什么作用？然后……你说那是一张契约书。”

    声音有气无力的，有种快要入眠的虚渺感，事实上谢凉也的确快离入睡差不多了。

    他强行微微直起腰背，不让自己过多留恋舒服的背靠，在图之的注视下，用手拍了拍粗糙黯淡的脸颊，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你还行吧？”图之贴心地没趁谢凉迷迷糊糊的时候讲述。

    “啊~哈……”

    回应图之的是一个深重且拖着长长尾音的哈欠，谢凉深厚的抬头纹层层叠叠皱起，他撑起迷离的双眼，表情陷入深沉与宁静，如同在思考，仿佛一位忧郁的诗人。

    淦，不能躺啊……梦乡的舒适谢凉终究是抵抗不了，他抬手抢先一步说道：“等一下说，我先去洗把脸。”

    说完，谢凉从摇椅上撑起，整个人跟垮了没差，驮着腰背努力使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一定的舒适，近乎踉跄地奔向洗手间。

    响起一阵流水声后，谢凉明显精神很多地走出洗手间，他重新躺回摇椅上，不过背没有躺下去靠着背靠，他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可以了，讲吧！”

    图之望着眼前这个就算洗了一把脸，依旧疲惫浓郁溢出脸庞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为他着想说道：“我们长话短说，我尽量把回答精简，努力在最短时间内讲完休息一天。”

    “好！”谢凉会心点点头。

    图之微仰下巴，眼珠偏右，他正在组织语言组织，考虑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那份契约书由五人共同承认烙印上自身的灵性和神性才能生效，缺少一个人都不行。”

    “它的作用一共有两个，一个是权利交换，一个是唯‘一’，生效一个另一个就不起效，所以两个作用任何情况下只能存在一个！”

    唯一是什么意思？权利交换是指他们五个人之间做了某些交易么？

    心里犯嘀咕，谢凉捡些自己能理解、已知的消息提出自己的疑问，“他们是在终筹备的某次宴会上签订吗？”

    如果不是，谢凉就可以反推是祈和这四人签订的，但这样问题就显得很大了。

    因为谢凉完全可以以此为根据，推翻图之之前跟他所说的大部分故事！对，就是故事，一个个编造的故事。

    图之说过整件事的开始，位于格斯诺特古堡第二任主人终，能量在那个时候发生了难以遏止的衰弱，随后终就开启了祈愿夜宴，为解决能量危机商定方案。

    嗯，当时图之还说自己不知道开启了什么东西，把五界主人都给带走了！可现在他明明是知道的……

    这就自相矛盾了！

    而在两件自相矛盾的事里辨别其中的真假，由已知的情况来看，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不是真就是假。

    但谢凉很清晰还有一种情况，因为这一切的推断全是基于图之给的讯息推出来的。

    如果图之讲的这些讯息都是假的，那么一切又将恢复到零这一点，需要推倒重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求证，去了解。

    那就是件麻烦事了……

    思绪纷呈间，谢凉听到图之开始解决自己提出的问题，发散的思绪很快回拢：

    “不是……”

    不是？谢凉半眯状态的眼睛霍然睁大，他微微扭头，诧异地看着图之。

    于此同时，他飞速回忆着刚才思绪发散时的推论，趁着自己对刚才想的东西还有印象，他想尽快判断出推论出来的结果哪几条有用。

    说实在的，图之的这句话出乎了谢凉的意料。

    正当谢凉刚开始回想，一旁的图之却又开口了，他说的这句话差点没把谢凉膈应死：

    “终没有开启宴会，另外四位各界主人是在自身一人的情况下一一签订的这份契约书。”

    “过程有些曲折和复杂，总而言之，你只需要知道，终是用了各种各样的利益和手段让他们签下，你可以认为是诱导！”

    谢凉目光颇为复杂盯着图之看，嘴巴微张又闭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全部化为了一道标准的微笑，赞同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早应该想到的。”

    他保持着这抹不带笑意的微笑，继而再次发出提问：“那么上面的内容是什么？它产生的作用是两个其中的那一个？是唯一，还是权利交换？”

    “嗯……等等，你问的问题有点多，我需要把事情理一理。”图之沉吟片刻回答道。

    “我不急，可以等，反正现在也不是特别困。”谢凉睁开的眼睛又恢复原样，变得没有精神，嘴角也不保持那抹机械般的微笑。

    图之撑起手臂，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干涩的双眼，顺带着还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舒缓神经，便于更好地思考怎么回答谢凉的问题：

    “契约书上的内容分两种，和它的两个作用有关，内容太过繁琐复杂，在这里我就不细谈了，其中都是一些相关的限制规定，以及别的什么。”

    “唯一需要注意的点就是契约书约定的内容完成后，因为有两种不同的作用的契约书，所以自然是有两种不同的结果！”

    “契约书的权利交换是属于常有的事，比如谁看谁不顺眼，又或者相互谈妥了，可以开启这一作用，交换各自某些对本界的控制权。”

    “相应的，每一个界主都有各自相应的代表物，你可以理解为图腾之类的东西。”

    “而唯‘一’这一个作用的开启对整张契约书来讲终生只能开启一次，一旦开启，就意味着五界的权利最终会归一个人所有！”

    “那个人也会因此成为那最终的‘一’，在这之后，契约书会永远消失，不再出现。”

    说到这，图之微蹙着眉，难以言喻的疲倦丝丝缕缕地从脸庞溢出来，他面无表情看向谢凉，耐心说道：

    “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或是需要了解的知识，是需要继续讲解关于格斯诺特古堡的历史，还是关于五界不同的风土人情？”

    谢凉抿了抿嘴唇，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觉得我了解的差不多了，等以后有需要我再问。”

    了解到这些讯息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暂时不需要接受其它消息影响自身的判断。

    “嗯，我先趴着眯一会。”搬起坐着的凳子靠近柜台，图之往后拢拢垂到腰间的长发，也不讲究，双手交叠，脑袋一枕就闭上眼睛休憩。

    门外从最顶上缝隙照射进来的光芒恰巧撒在图之半露在外的侧颜，为他蒙上一层淡金，看起来十分恬静美好，精美的脸庞，白皙红润的皮肤不受熬夜的影响。

    谢凉的目光在图之脸上停顿了好一会，他只觉得时间就应该静止在这一刻，保持住这份完美。

    看着看着，谢凉沉浸的眼神忽有闪动，他旋即想起还未进入玩具店时，图之提起的另外一件事。

    谢凉有些不好意思，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向图之询问道：“图之，睡了么？薛玄在哪里？我刚才都没有看见它。”

    “嗯？”图之没睁开眼，他慵懒地发出一声软软的鼻音，抽出左手朝店里最右边深处一指：“那边，你的猫很乖，白天几乎不怎么运动，到点自己吃饭，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和雪的关系也不错，唔，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喜欢欺负绒多。”

    说完，图之也不放回左手，他随意往柜台上一摆，继而继续自己的美好午后时光。

    那不是乖，它就是纯粹的懒……谢凉在心里腹诽着，他顺着图之指的方向看到薛玄专属的猫窝，以及它露出来的小黑尾巴便放下心。

    见状，他没任何负担地闭上眼睛，放空大脑、散去思绪地缓缓往后靠着摇椅靠背，轻轻感受来自背后的起伏频率，宁静舒适地进入梦乡。

    不一会，悠长且均匀的呼吸声就悠悠回荡在玩具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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