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谢幕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谢凉的说辞

    如今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好像……不怎么想动脑子，单纯图之说什么自己就认可这个说法。

    有点像……像是一个半控制状态下的提线木偶！

    理性地没有提出心底疑问，谢凉默然等待图之接下来的话。

    在不知道记忆真假，图之之前说法真假之前，谢凉所能做的，便是少说话，多听。

    他需要从得到的众多信息中筛选出比较正确的讯息，冥冥之中，他的内心有一种悸动，仿佛有一阵阵似幻如雾的声音在催促着他——找回最真实的自己！

    打定主意，谢凉装作不吭声的样子，颔首低眉平视着前方的人群，除了刚开始“嗯”的那一声，他便没再开口。

    等了一两秒，身边的图之没有下文了，谢凉忍不住斜视，他抿了抿唇润润嘴，他看见图之一脸平静，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人群。

    怎么不说了……就单纯提问让我回答么……谢凉感觉到一阵牙疼难受，图之不开口他听啥呀。

    无奈，谢凉只能稍微装作思考的样子，斟酌道：“至少我经历过的事情在我记忆里是真实的，包括感受。”

    对于一个对自己全部来历、记忆、身份都有待考证的人，很多事纠结真实和虚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图之微翘嘴角，他那专注于人群的目光偏向谢凉，他好像赞同似的点了点头，“出乎意料的回答，也是，很多事……”

    说到这，图之宁静浅紫的眸光闪烁了一下，他走神了一两秒，接着继续说道：“很多事都没什么考虑，至少我们经历过的是真实。”

    “谁知道呢？”谢凉打了个哈欠，手掌忍不住揉着眼皮，他跟随前边的人靠近包子铺，“图之先生，或许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吃什么种类的包子？你喝豆浆吗？我更喜欢牛奶多一点。”

    “我没那么多讲究，习惯了一日三餐，不然我不吃都行。”图之那副宛如宁静深夜般的气质消失，他耸耸肩，他忽然联想起了自己的旅游时的经历，“谢凉，如果你有机会能去源土的下分支‘雪’，那里的西北风绝对让你回味无穷。”

    西北风？

    谢凉干笑两声，不做表示。

    ……

    没等多久，前面的人群陆陆续续离开，王叔拿汗巾擦了擦汗，他乐呵呵地冲谢凉问道：

    “吃点啥？谢小子，好多天都没看到你了，最近很忙吗？要我说啊，其它东西都很操蛋，注意身体健康才是重点，还有啊……”

    左右瞟了眼旁边等待焦急的路人，幽怨的眼神聚集在自己身上，谢凉连忙打断王叔的念叨，赶紧道：“和平常一样，待会你忙完我们再聊，你的生意还没做完。”

    王叔声音一顿，点点头：

    “也是。”

    他撕下一个塑料袋，转身手脚麻利地从蒸笼里拿出一个个包子递给谢凉，“老样子，四块。”

    接过王叔手里的包子，谢凉在一边手机扫码，直到这时候，王叔才注意到谢凉身边的图之。

    他看了个新奇，兴许是没见过头发留到腰背部这么长的男人，而且还是个漂亮男人。

    王叔眼角往图之那一挑，凑近小声朝谢凉打岔，浑然不管周围等的顾客：“谢小子，你朋友？”

    还在付款界面的谢凉抬起头，顺着王叔目光望过去，确认是图之，他又接着低下头点击付款：

    “嗯，是一个比较好的朋友。”

    图之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先发制人，先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随后简单直接说道：“大叔，我和谢凉吃一样的，你不用特别招待我们，先忙生意。”

    王叔刚准备张开的嘴被图之的话堵死，他转身重复刚才的动作，有点不情愿小声嘟囔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行吧，行吧。”

    “拿好。”

    “谢谢大叔！闻起来味道真香。”

    图之接过包子付完款转身往后边走去，谢凉比他先一步，他早就拿出包子在啃了，抬不起眼皮，上下唇齿机械性咀嚼食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温暖的光线笼罩了整座城市，多处废墟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吃完早餐的两人和忙活完的王叔坐在他店里聊着天。

    脱下围裙，拍了拍裤腿手腕上的面粉，王叔给两人倒了杯水，店外人群来来往往，店内平静自成格局。

    “呼~”吹散热气，王叔吸了口热水，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依旧是精神矍铄。

    “你小子怎么看起来没精神的样子，昨晚到做贼了啊？”刚才谢凉买包子的时候王叔就看出来了，谢凉的下眼睑黑色素有点重。

    鼻子控制不住吸气，嘴巴自然大张打哈欠，谢凉靠在长椅上眼皮尽量打开，“没有，王叔，这不是前几天发生地震了吗！”

    据谢凉了解，世界碎片融合对地球产生的连锁反应被官方一致解释为正常的地质现象，对外一缕统一口径为地震。

    “这又和地震有啥……”王叔说到一半忽然盯住谢凉，话锋猛然一转，“不会是你小子住的房子没了吧？”

    都化成灰了……谢凉心里吐槽了一句，他点点头：

    “嗯，没了，还好我逃的快，不然要被埋了，现在一直在找住的地方。”

    王叔放下水杯，他对这些事也是有了解的，最近新闻啊、推送啊啥的，都在说这个事，闲下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少信息。

    王叔瞅着谢凉的黑眼圈，眼角皱纹挤在一起，他忽然笑了笑，好奇朝谢凉问道：“能不能告诉叔，你昨天晚上是在哪个公园长椅上过夜的？”

    “公园长椅？”谢凉抬起头，努力睁大点眼睛，这下轮到他疑惑了。

    图之比谢凉很多，同样是通宵，但他表现地和正常早睡一样精神状态良好，坐在一边，安静喝着开水听两人聊天。

    “对啊，临时搭建的帐篷不够满足灾区群众，有些推送的消息上都讲了，整个羲城地震过后还留存的酒店都爆满了。”

    “而且叔还听说不止羲城，整个国家都发生了不同程度上的损失，”

    “所以啊，清理废墟要人吧，搭建临时住所需要人吧，更别说这种时候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就更多了，他们呀，就专门逮着这个时候。”

    “嘿，你们是不知道，换我们小时候那会，要是发生了这种大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搞事情了。”

    “有的人住到的帐篷还行，但更多的就没得住喽，叔一听你房子没了还在找住的地方就知道你住外面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谢凉感慨，他这几天不是待在树屋就是在小岛秘境，曦城发生的事他还真不怎么知道。

    “可不是嘛！”王叔拿起水杯抿了口，眼神在两人身上转悠了一会，提议道：“要不这样吧，谢小子，叔运气好房子还在，你要不来我家住几天，等这段时间政府处理完，分配好灾后住所你再走咋样？”

    “不然叔看你一个人还带着你朋友这天天风餐露宿的也不是个事啊！”

    谢凉愣了一下，低垂的眼眸猛地一睁，他连忙矢口否认：“诶，不是，王叔，我是在找住所没错，但我不是睡公园长椅。”

    王叔显然不相信，他盯着谢凉的黑眼圈，以及眼球周边爬满白底色上的狰狞血丝，沉默不语。

    整个人一副“你看我信你小子的话吗”的样子。

    怎么就说不清了呢！

    也不是说住王叔家里不行，但谢凉就是不怎么习惯去别人家留宿，他不是太喜欢陌生的环境。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就没有在公园长椅上过夜啊！

    疲倦莫名一扫而空，谢凉直起身子来，脑子飞速运转，闪烁的眼神忽然扫到坐在一边的图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王叔，我不是还有玩具店吗！我房子是没了，我那几天都是住玩具店里。”

    说话间，谢凉指了指安静坐在一边的图之：

    “王叔，我朋友都是来找我搞个地方住，现在我就住玩具店那边，怎么可能没地方住嘛！我现在甚至都有空位留给我朋友住。”

    王叔狐疑盯着谢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黑眼圈和血丝上，他说出了自己保留的疑问：“有地方那你小子还睡不好，这一天天的还有啥心事啊？要真没房子住去叔那住也是一样的，还有啥不好意思的。”

    “害，这个呀。”谢凉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笑了笑，“这还不是玩具店一直没生意闹的，晚上一直想就睡不着。”

    听着这个解释，王叔也不怀疑，他看着谢凉那张挤满了笑容的脸庞。

    几秒过后，他叹了口气：

    “你小子也真是的，生意这事急不来，该你好的时候总会好起来，你也别着急，实在不行换一门事做也可以，总有一行适合你。”

    谈到玩具店生意这话题，谢凉低着眼睛，整个人略显沉闷：“再看吧……玩具店我还是想继续开下去的，这是我的心愿，怎么说……”

    “说的好！”

    话说一半，忽然被打断，原本安静在一边听的图之忽然开口，他站起来一拍谢凉肩膀，谢凉下意识偏过头看着图之。

    又干嘛？图之你犯病了？

    谢凉愣愣地看着图之，他还是比较希望图之恢复那种宁静悠远的诗人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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