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荒人南下

    传说每隔千年，冥王会发动一次永夜，永夜将至，黑夜笼罩，大地冰冻，人类无法存活。

    为了对抗冥王，昊天将这个世界复制了六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将真实的世界藏在这些复制内。

    于是冥王分七万道分身，当寻找到真实的世界，冥王就会通过分身降临，发动永夜。

    这个分身，被称为冥王之子。

    天启元年，各宗派出天下行走，寻找冥王踪迹，于极北之地看到了永夜的预兆。

    于是魔宗行走唐，离开了魔宗山门，返回荒人部落，悬空寺行走七念，嚼碎了舌头，修起了闭口禅，知守观行走叶苏，闭关参悟生死。

    这只是个传说。

    但永夜是真实存在的，于是，这个世界是昊天的世界，也是冥王的世界。

    ……

    那天，清欢对岐山大师说起桑桑，说桑桑是个很透明的人。

    岐山大师问他是不是在说“昊天”，清欢回答也可能是“冥王”，之后不知道岐山大师想到了什么，便让清欢进棋盘世界走了一遭。

    清欢出来后，岐山大师并没有询问清欢在里面的领悟，而是开始教清欢各种各样的东西。

    弈棋，医术，佛法，甚至……修行！

    这些岐山大师以前从未教过的东西，如今却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清欢知道岐山大师一定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但他没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学习。

    如果普通人决定去做一件事，还可以通过利益，威逼，道理等等手段去改变他的心意。

    但正如柳白所说，修行修到最后，会变得绝对自我，一旦作出决定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跟阻止。

    岐山大师的修为很弱，但他却是曾经最有希望破五境的人，比柳白还要早。

    而且莲生，清欢虽然都曾经有过“佛子”的称呼，但岐山大师才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佛子”！

    所以岐山大师一旦决定去做某件事，没人能劝阻他……昊天都不行！

    ……

    回到瓦山快一年了，清欢总算把伤给养好了。

    这一天，两人正在下棋时，观海送来一封信，来自西陵的信。

    岐山大师看完信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清欢拿起信看了一眼，大意是荒人南下，占据了右帐王庭的草原，王庭战败，丢失了草原，只能向南，进入燕国境内。

    燕国打不过草原王庭的人，不得已向西陵求助，西陵便召请各个国家一起前往相助燕国。

    曾经的荒人本就生活在草原上，是昊天世界实力最强的势力，一直到唐国崛起，荒人便被唐国驱赶到极北荒原，并订下了长达千年的盟约。

    如今荒人南下，明显是打破了这份盟约，但他们只是占据了草原，对唐国秋毫无犯。

    西陵与其说是在号召各国，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希望唐国能出兵。

    燕国不算弱，结果连被荒人击败，落荒而逃的草原王廷的人都打不过，曾经将荒人驱赶的唐国的强大，可见一斑。

    观海在一旁道：“西陵还说，天谕大神官曾看到，天书“明”字卷，将会在荒原出现。”

    清欢好奇道：“是千年前，被光明大神官带走的那本“明”字卷吗？”

    观海点头，道：“千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带着“明”字卷，在荒原建立明宗，也就是如今的魔宗，“明”字卷将会出现，也就意味着魔宗山门即将开启。”

    清欢呵呵笑道：“看来大部份人都是冲着这份“明”字卷去的。”

    观海道：“西陵自然想寻回遗失千年的“明”字卷天书，其他人的心思不好说，但明面上能跟西陵争夺的，唯有……唯有书院后山！”

    清欢好奇道：“以我对书院众人的了解，他们可不屑去吃别人丢下的饵。”

    观海笑了笑，道：“唐国将这次当做了历练，派遣了书院弟子，领队的，是书院后山的十三先生。”

    “宁缺啊。”

    清欢笑道：“书院后山，就他一个混迹尘世的弟子，说起来，他进了书院后山，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打个招呼呢。”

    两人说着，岐山大师终于回过神，将信装好递给观海，道：“我们烂柯寺一向都不参与这些。”

    观海也不意外，合十道：“是，师傅。”

    观海是岐山大师的弟子，但他没有长伴岐山大师左右，而是在烂柯寺担任着主持的职位，已经快二十年了。

    当年悬空寺要在烂柯寺修佛像，就是烂柯寺山上那座巨大无匹的佛像，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岐山大师对此不满，却又无法违背悬空寺，只能搬到佛像脚下这个山洞隐居，一住就是几十年。

    这么多年，从未进入过烂柯寺内。

    等观海走后，岐山大师继续跟清欢下棋，好像那份信从未出现过一样。

    正如岐山大师所说，烂柯寺一向都不理会这些俗世纷争的。

    这局棋结束后，岐山大师对清欢道：“你悄悄去一趟吧。”

    清欢愣了下，道：“大师对“明”字卷感兴趣？”

    岐山大师摇头，道：“不感兴趣，但我能看到，魔宗山门开启后，会出现一个人。”

    “谁？”

    “莲生。”

    清欢沉默了。

    这段时间岐山大师毫无保留的将很多事都告诉了清欢，其中自然包括莲生光鲜亮丽背后的阴影。

    而那些阴影，是岐山大师心里永远难以抹去的心结。

    “原来他还没死啊。”

    清欢吐了口气，道：“那我便去看看，大师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岐山大师沉默片刻后，道：“是佛是魔，尽在一念之间，他想成佛便能成佛，他想成魔，便是世上最大的魔！

    他执念太深，我怕他会拉着别人一起沉沦……你去让他解脱吧！”

    莲生，曾经是佛宗护法，更是西陵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裁决大神官，可以说是天下修行者中最顶尖的存在。

    岐山大师这么说，就好像认定了，清欢可以轻而易举的决绝掉莲生一样。

    清欢想了想，道：“我试试吧。”

    至于山下看守的西陵神殿骑士，两人都默契的当做不存在。

    ……

    莲生是个疯子！

    在他妻子死去的那一夜，他就疯了，等到他在烂柯寺，悬空寺修行结束，修为达到知命境巅峰后，就更加疯狂了。

    知命境，修行者对天地元气最细微的流动都能了若指掌，只要在知命境走的足够深，开始认知世界，自然也能感受到某种东西，某种束缚，某种不真实……

    修行修到最后，就会开始怀疑，从而变得绝对自我。

    于是有的人便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力量，编造自己的规则，就有了五境之上的境界。

    也有人想打破束缚，就有了柯浩然向天拔剑，试图斩断一切，却受天诛而死。

    当然，更多人还是畏惧，不敢再向前一步。

    莲生，跟柯浩然一样选择了反抗，但他跟柯浩然走了不一样的路。

    他想毁灭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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