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顺藤摸瓜

    在这二姓村里，不管是项家还是孙家，对这个村头的坟墓可是十分看重。在他们眼里，村头那座坟可是全村的灵魂，一股精神气全在那坟头上。

    是以我进村第一天，还在村头发现了有人供奉那座坟墓。前几天，就在孙家祠堂发现死狐狸的时候，我们倒是去看了看，当天的情况，那座坟墓的确是有点略微塌陷，但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整个坟就塌了！

    坟前围了很多人，既有孙家的，也有项家的。但这个时候，都没人肯出来说话。孙秉章和项青山都在，两人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不过双方都还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虽说气氛不太和谐，但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两家之所以现在都能达到一个平衡状态，是因为最近村里的诡异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孙三爷死了，项怀兵死了，红婶儿死了，祠堂的牌位不见了，现在村头的坟又塌陷了。

    这一连串的怪事儿，让村里项家和孙家两位族长，心里都特别嘀咕。显然，刚开始的时候，孙家的确对项家充满了敌视。尤其是孙秉章，一度曾经认为，项怀兵就是杀害孙三爷的凶手。可是到了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就连孙家怀疑的项怀兵也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孙春秋勾搭城里有夫之妇高丽萍的消息也在村里传开了。孙秉章同样觉得脸上挂不住。

    然后舆论导向开始谴责孙家，甚至怀疑是孙春秋杀了项怀兵。最要命的是，孙秉章这人向来是门风很严，他也知道孙春秋这几年在外面乱搞，本来就心虚。直到我们又抓住了高丽萍，还牵扯了命案。

    这孙秉章的气焰，才慢慢缓了下去。

    项青山那一头，其实也不舒坦。项家至今死了一个人，就是项怀兵。可村里纷纷说，是项家人去孙家墓地，在孙三爷的坟墓旁边，又挖了两处坟冢，为的就是破坏孙家的风水。这一来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这种事，纵然项青山也是百口莫辩。凡是风言风语，捕风捉影的事，的确没地方说理去。

    不过项家人口众多，项青山自己心里也没底。到底是不是项家人在孙家墓地里乱挖，还真的说不出口。杨帆的口供已经招人了，在孙家祠堂装神弄鬼，扔死狐狸的，就是项怀兵。即便是这样，已经让项青山的脸上很挂不住了。

    是以，孙家和项家纵然都很敌视，但目前基于不同的原因，还是能强忍着怒火，没有爆发。

    村头的坟墓，直接坍塌了下去，就像电视上演的那些无端端在地面上塌陷出现的空洞，是整体的坍塌。

    这个坟头对项家和孙家两家人来说，都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两家人都说，这是自己的祖坟。可现在忽然坍塌了，心里都有所顾忌。一来这种事在当地来讲，是十分晦气的事。伤了自己的风水，而来任何一方贸然行动，只会让另外一家指指点点，落下口实。

    我们在坟头周围看了看，认定了是地质疏松引起的塌陷。应该是坟头下面被掏空了。

    站在我们的角度，尤其是白鹏飞，考虑最多的，并不是这座坟到底是项家的，还是孙家的。而是，这种坍塌会不会再次发生，有没有发生二次事故的可能。毕竟一座坟墓塌陷了，对他来说，仅仅是自然灾害。要是二次事故发生，造成了伤亡，他就难免有些自己的责任了。

    仔细观察之后，我发现，坟墓坍塌的并不深，塌陷的的地方正好是棺材下葬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尊腐朽的棺木。只是棺木上面依稀可以见到红红绿绿的烤漆，以及图画在上面张牙舞爪的不知是什么的图案。

    站在坟墓的边缘上，墓冢里的墓室低头可见。不管这是孙家的先人，还是项家的先人，看得出来都是一个大户人家。

    墓室的格局看上去比较排场，除了主墓室，左右两处还有侧墓。侧墓里有几处枯骨，连棺材都没有。看上去似乎是有人曾经陪葬的痕迹。

    森森白骨，清晰可见。围观的人，胆子小的，看到这个情景，都吓得退却了。再仔细一看，依稀在坟冢里还能看到一些陪葬品，金属玉器也有一些。

    白鹏飞想的很周到，控制住了现场，让围观的群众都向后撤离，然后安排何挺把现场围了起来。紧接着白鹏飞向县公安局、国土局、文物局汇报了相关情况。

    按照白鹏飞的说法，现在突发事件处置不好，就会背黑锅。我把该汇报的，全汇报了，看你们怎么搞。与我无关！

    做好了这些衔接工作，我才告诉白鹏飞，我怀疑村头的坟墓被人盗过。因为在主墓室的一侧隐隐约约有一个洞穴，那个洞穴看起来似乎是坟墓的邻冢，但全然不是这样。因为那个洞穴的泥土痕迹看起来很新颖，似乎是才挖出来不久。

    白鹏飞听了我的建议，缓缓地说，这村儿里对这个在行的，就是范石匠了。他平时以刻碑为主，但是对打坟也在行，村里的这些事，都由他来操持。

    找来了范石匠，他起初还是不怎么肯说。他是有所顾忌的，他知道这座坟墓是项家和孙家的症结所在，搞不好要得罪两家人。

    但经不住白鹏飞和我的劝说，范石匠还是进入了状态。他把随身携带一个石锤拿出来，在靠近那个墓穴新洞口的地方敲打了几下，随之就有几块泥土掉落了下去。范石匠忽然翻身下去，跳进了坟冢，趴在那个洞口处看了看，慢慢爬了进去。

    转瞬间，人就不见了。我们在上面等了很久，慢慢地心里开始发毛。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范石匠还不上来，白鹏飞就在上面开始大喊：范石匠！范石匠！

    可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心想，不会出什么意外吧？可能白鹏飞想的和我差不多，我我看他的脸色都变了。

    就在我们悬着一颗心的时候，范石匠慢慢从洞口里爬了出来。他到底是寻常就和石碑打交道，身手很利索，攀爬了几下，就翻了上来。

    此时的范石匠已经满身泥土，脏兮兮的，惨不忍睹。范石匠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说，下面估计是盗墓挖的入口，我顺着洞口往出爬，爬出去之后，到了半截，发现你洞口被堵死了。肯定是让人盗了墓，盗墓贼出去之后，封堵了洞口。这个坍塌，就是因为盗墓挖掘造成的。

    范石匠的判断和我的基本一致，我问，那洞口通向了什么地方？

    范石匠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回忆了一下洞口里的方向，在地面上四处看了看，找到了相对近似的方向。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荒地说，应该就是朝那个方向的。洞口是从下往上挖上来的，这样一边挖，里面的泥土会自己掉下来，非常节省时间和力气，应该是个老盗墓贼干的勾当。但这种挖洞的方法有个最大的弊端，就是承载不够，而且尺度不深，虽然很省力，挖起来也快，但是地面的载重会越来越重，非常容易坍塌。

    范石匠指的那个方向，是村里的一处磨坊，之前村里的粮食都去哪里磨。只是现在废弃了很久。

    我们顺着磨坊的方向走过去，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处水磨。除了我，别人都不奇怪。唯独我现在才知道这是一处水磨坊。

    水磨还能工作，只是运作起来已经不那么顺畅了，经常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我推了一把水磨，发出了龇牙的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好熟悉，似乎在天快亮的时候，我经常听到这个渗人的声响，我一度以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水墨不远处，果然就有一处很大的洞口，只是平时没有人过来，大家都没有发现而已。

    范石匠指着洞口说，盗墓贼就是从这里开始挖的，这里距离坟头不远，而且地势比较低。

    的确是这样，水磨坊的地势都比较低。只有地势低了，才有水流来带动石磨。但似乎又出现呢了一个问题，地洞挖出来的泥土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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