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达贡之地！灰色地带

    长垣以北，贝加尔湖畔。

    一队身着黑袍的身影正在结冰的湖面上飞掠，为首的超凡者有着英俊的面容，身材提拔修长，看起来宛如是一位体面的绅士。他手中握着一枚不会跳动的银色怀表，神色沉着镇定，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可靠。

    “队长。”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不远处飞奔而来，在厚厚的冰面滑行了数十米后，稳稳地落在了这个英俊男子的面前，她的声音略微沙哑道：“没有发现那头龙的踪迹！”

    “它是不是已经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本杰明-提利安双目微微眯起，眺望着远处皑皑冰雪的群山，轻声道：“它应该飞不远。”

    “在进入我们的世界后，它受伤不轻，最大的可能是躲藏在附近养伤。”

    “召回其他的队员。”

    “不要太过分散，这附近有旧日眷族活动的迹象。”

    本杰明的实力比当初提升了许多，他现在是这支狩猎小队的队长，日常任务是猎杀长垣附近的邪物畸变体。为了寻求踏上天命之路的契机，本杰明主动申请最危险的任务，甚至跟随过屠夫一起深入地下世界猎杀血肉之柱。

    在消化了血肉之柱的超凡遗物后，本杰明如今已经晋升高阶，目前困扰他晋升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获得【诡术】的领域。

    时间回到一天前。

    在埃蒙打开了门途径的法则，链接了通往其他宇宙的空间后，一阵意外的空间乱流，让指向无底深渊的传送门同步共鸣了别的晶壁系宇宙。然后，本杰明这支狩猎邪物的小队，在返回长垣的途中，看到了无数划过天际的流星，在那流星闪耀的光芒中，他们看到了一头巨龙的身影。

    不是怪诞国度的那些亚种飞龙，而是一头真正的巨龙，它有着金色的闪耀鳞片，在掠过天空时，张开的龙翼似乎是被什么怪物给撕碎了一部分。

    “一头金龙！”

    这个发现瞬间惊动了长垣内的其他人，本杰明的小队立刻便接到任务去搜寻这头金龙的踪迹。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本杰明一行人已经深入了冰雪覆盖的群山之中，他们遭遇了有着十多只复眼的冰晶蜘蛛，在强行穿越了旧日眷族活动的区域后，队伍里面的高阶游侠突然蹲下，观察了一下地面上的痕迹，沉声道：“这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本杰明朝着身旁的其他人打了一个手势，整个小队立刻开始分散，而他自己则悄悄地靠近了前方的峡谷。

    他看到了被撕碎的宛如锯齿蜘蛛般的生物，那是来自星界的一种异怪，而在他视线的尽头，一头优雅而庞大的生物正匍匐在地面上喘息，金色的鳞片在光芒下闪耀，在腹部和龙翼的位置，流淌出的鲜血污浊不堪，仿佛是脓疮般崩裂出恶臭的浓汁。

    让本杰明无比惊讶的是在这头金龙的身旁还有一個人形生物，对方有着一对尖俏的耳朵，此刻正表情警惕地注视着他。

    “朋友。”

    本杰明举起双手，激活奇物，加持通晓语言，主动开口道：“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

    不远处的精灵凝视了他片刻，稍稍放下了一点敌意道：“人类？”

    本杰明微微点头道：“人类。”

    “用你们异界之人的话，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你们来自哪里？”

    前方优雅美丽的精灵沉吟片刻，用手安抚了一下身旁痛苦的巨龙，缓缓道：“克莱恩天宇。”

    听到对方的话，本杰明瞳孔一缩，惊讶道：“龙枪国度？”

    “你是高等精灵？”

    ——High elf。

    在遥远无比的克莱恩天宇，高等精灵是从神话时代便存活下来的精灵及其近亲。

    怪诞国度的人并非是对外界一无所知，毕竟这漫长的时间以来，一直有异界之魂转生到这里。只不过这一次异界来客不再是灵魂转生，而是直接通过撕裂的空间裂痕进入了这里。

    克莱恩天宇是一个巨龙非常活跃的国度，也被称作为传说中的龙之国。

    不过那个晶壁系的魔法力量并不是很强，那里的魔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弱！

    很多人认为克莱恩天宇的魔法力量是所有异世界里最弱的，不但和托瑞尔（“被遗忘的国度”所处的世界）和阿塔斯（“浩劫残阳”所处的世界）这些魔法强大的世界相差甚远，甚至就连并不以魔法力量见长的奥斯（“灰鹰”所处的世界）也比它强上很多。

    这种魔法力量的薄弱可能和克莱恩天宇的诸神有关，一个遗忘国度的观点是，克莱恩天宇的诸神会把过于强大的法师‘发配’到费伦位面。

    但是那里的龙很多，毕竟是被称作为龙枪的国度，那里的巨龙数量众多、活动频繁，经常会在历史大事件中出现。

    本杰明好奇地打量着远处受伤的金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巨龙，他轻声道：“这里很危险。”

    “我建议你们先跟我离开，进入高墙后会安全很多。”

    “而且，它的伤势需要治疗，要不然会很快恶化。”

    “天黑之后。”

    “来自灵界的邪物会进入物质位面。”

    那个高等精灵似乎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她迟疑了片刻后，轻声道：“可是我的伙伴受伤很严重，已经暂时不能飞行了。”

    本杰明考虑了一下，抬头道：“也许我能治疗一下它的伤势。”

    ——伤害转移。

    在那个高等精灵惊讶无比的目光中，本杰明将手掌缓缓地按在了那头金龙的背脊上，紧接着金龙身上的伤势开始转移，本杰明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他的腹部出现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人类的生命力无法跟巨龙相媲美，本杰明只能帮这头金龙分摊一部分的伤害。

    不过他的举动无疑是取得了这个高等精灵的信任与好感，地面上的金龙在恢复了一部分伤势后，也艰难地站了起来。

    目前怪诞国度的原住民对外界的了解主要是依靠异界之魂，在近千年的历史中他们收集了很多其他晶壁系的情报，已知的晶壁系有国度天宇、克莱恩天宇、灰穹天宇、蛮荒天宇、地球天宇、星群天宇、大漩涡天宇、灾日天宇、英雄天宇、黑暗天宇、图格里世界、格罗姆天宇、避难所世界、炽天国度、女巫之光世界、荒宇等等。

    不过很可惜，许多资料都在黑暗纪元遗失了，原住民半神们了解较多的天宇就那么几个，主要是国度天宇周边，其他的仅仅是记录了名字。

    在返回前，本杰明将自己身上的伤势转移到了一个袭击的畸变体身上。

    这诡异的能力看得那个高等精灵瞳孔一缩。

    在天命传奇之下，本杰明的实力是独一档的存在。

    他几乎完美消化了血肉之柱的力量，对自身血肉的操控已经登峰造极，偏偏他还能压制自身的血肉污染。

    如果是在其他的异世界，像他这样的人，意志坚定，仁爱谦虚，诚实可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圣武士。

    诸神都会争抢他，不过这样的人，恐怕最后都是会信仰正义本身，而不是某个特定的神灵。

    ………………

    一片灰蒙蒙的迷雾中。

    萧恩再次返回了现实国度，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多恩王国，而是抵达了传说中动荡不休的三不管地带——达贡。

    达贡即是大衮。

    他刚刚返回现实国度，就觉察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那是仿佛灰雾般的雾霾，并非是从现实世界诞生，也不是因为工业污染，而是从灵界的裂缝中进入了现实国度。

    “灵界之门打开了？”

    萧恩的表情凝重，在灵视的微光下，他看到了雾霾中一闪而过的幽灵，似乎是刚刚诞生不久，死去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

    ——怨灵（挑战等级4）。

    这应该是一个死去的超凡者，普通人化作的怨灵不会有这么强的能力，它徘徊在灰蒙蒙的雾霾中，环绕着萧恩的身影蠢蠢欲动。这一次传送出现了一点点的偏差，毕竟没有明确的传送道标，萧恩落脚的位置是一片荒野，附近有点像是一个乱葬岗。

    这个道标还是埃蒙留给他的。

    随着凡人对怪诞国度的里世界了解越多，保护现实世界的屏障也变得越来越脆弱，灵界的生物开始出现于现实世界，同时凡人死去后的灵魂也更加容易变成鬼魂类的存在。

    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一点是非常唯心的，普通人经历过诡异的超凡事件后，内心的认知便会开始动摇，一旦他们在盲目痴愚中认知到世界的一点真相，那么他们便有可能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埃蒙撕碎了现实国度的伪装，当普通人认知到有超凡力量的存在后，更多的超凡事件便开始频发。

    毫无疑问，达贡这边的影响更大，因为荒野中都冒出来怨灵了。

    “这意味着普通人都听说过、见过、甚至是亲身经历过诡异的超凡事件，所以才会导致附近出现徘徊的鬼魂。”

    现实国度的保护屏障越来越脆弱了。

    如果所有人都相信有鬼魂的存在，那么现实国度就必定会出现大量的鬼魂，灵界的气息会直接唤醒死者的灵魂。

    嘶！

    一声凄厉的尖啸声响起，那个徘徊的幽灵难耐不住，尝试对萧恩发动攻击，它想要侵入萧恩的躯体。

    ——心灵尖刺。

    萧恩面无表情地轻轻抬手，仿佛是炸裂的灰色烟花，这个怨灵瞬间灰飞烟灭。

    一缕缕灵魂之力涌入了他的躯体内。

    萧恩明显感觉到了体内的超凡本质消化了一点点，不同于他过去消化超凡本质的方式，在得到了杀戮之子的天赋后，他可以杀死敌人夺取对方的灵魂力量，然后借此加快消化超凡本质的速度。

    简单来说，这就是杀怪升级，杀戮与死亡法则的具现化。

    这股力量非常的霸道！

    现在留给萧恩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偏偏怪诞国度的半神们是很没有位格的存在，以大欺小那是经常干的事情，对同途径的后辈下黑手更是家常便饭。

    用前世东方仙侠的形容方式，半神都是准仙人级别的存在，祂们可不会管什么体面不体面，这里的超凡者都有点魔道属性，只要你身上有对祂们有用的东西，哪怕你只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小人物，祂们也会不顾体面地对你暗中算计下手。

    这就是为什么埃蒙不信任赫卡忒女士的原因，那些老骨头下手比他还要黑，都想夺取更多的领域法则。

    而且黑暗纪元结束近千年，人类一直没有诞生多少天命传奇，鬼知道暗中有多少有潜力的天之骄子被祂们算计变成了自身晋升的养料。

    祂们不会容许有其他人威胁到自身的地位，毕竟最后只能有一个死亡道途的真神存在。

    不是所有人都是死亡阁下，容得下他人，越孱弱的人，就越害怕被取而代之。

    相反，那些真正的狠人强者，反而会对有后继者挑战自己而感到兴奋。

    向弱者挥刀的半神，不过如此，萧恩目前只是被境界压制，只要晋升天命传奇，他就毫无畏惧，甚至敢弑神。

    以前有埃蒙照着，现在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赫卡特女士毕竟不是埃蒙，埃蒙是疯子，无所顾忌，没人敢惹，但是赫卡特女士，总归是差点意思。

    这里应该是一片乱葬岗。

    萧恩轻轻地一抬手，一枚灰蒙蒙的灵魂晶石落入掌心，他的表情相当凝重，喃喃道：“现实世界也开始掉落魂石了吗？”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代表着现实世界的法则有一部分已经被灵界同化了。

    萧恩沿着崎岖的小道前进，在经过一座墓穴附近时，他听到了撕扯啃噬的声音，转头便看到了灰雾中一双双暗黄色的渗人眼珠子。

    食尸鬼。

    达贡地区的猎魔人都死完了吗？

    这附近明显还有人类活动的迹象，但是荒野中的怪物却没有人清理，这代表着达贡的猎魔人体系基本上已经瘫痪了。

    “离开了多恩地区，真的一个比一个烂。”

    萧恩轻轻一挥手，一枚枚奥术飞弹划破空气，直接将不远处的食尸鬼爆头，他抬起手掌微微翻转，前方的泥土便自动闭合，将已经被啃噬得不成人样的尸体掩埋。

    暮色镇。

    这个城镇的名字唤醒了萧恩的回忆，它就在乱葬岗的附近，一个只有数万人口的小城镇。

    萧恩在交了五塞斯的入城费后才被准许进入，如果不是看他不好惹，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城镇卫兵估计还会勒索一下。不同于多恩市的繁华，这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近代城镇，城镇最高的建筑是一栋五层楼高的教堂，主干道是烂泥路，两侧的房屋很低矮，大多都是两层楼左右，沿途的商铺很少，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显得非常凋零破败。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钟左右，萧恩进来时，看到街道拐角处有佩戴着乌鸦面具的医生让人拖着几具裹尸袋送上马车。

    大雾霾事件后，有不少普通人感染疾病，这里估计也受到了影响，偶尔能够听到病人痛苦的呻吟传来。

    “猎魔人放弃这里了吗？”

    萧恩的眉头紧锁，暗自道：“还是说，达贡地区的猎魔人传承已经不行了？”

    不远处，搬运尸体的马车旁，一个大胡子的中年人将一个钱袋递给了旁边的男人，然后凑到了对方的耳旁，用压低的声音道：“以后还有这样的尸体联系我。”

    “一具尸体3第纳尔。”

    那个打扮怪异的男人笑得很贪婪，他开口道：“下次得加价了。直接卖给多恩的那些人，他们愿意出5第纳尔。”

    尸体倒卖。

    萧恩的双眸浮现一丝寒意，在搬运尸体的马车离开后，直接进入了对面的房子。

    “谁？”房间里面的那人非常警觉，打开抽屉拿出手枪，警惕道：“伱是谁？”

    ——支配人类。

    萧恩的意志瞬间侵入了他的大脑，控制了他的心灵。

    事情并不复杂。

    多恩地区的黑市一直暗中需要大量的尸体，倒卖一具完整的尸体可以拿到5第纳尔的报酬，不过因为多恩市上面有人压着，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动荡不安的达贡地区，这些尸体大概率是供应给研究死灵法术的亡灵巫师。过去这一切都是暗中秘密进行，但是最近的大雾霾事件死了不少人，有些尸体就拿到明面上来处理交易了。

    如果想要在城镇的墓园区安葬，需要支付一笔不菲的开销，很多普通人承担不起，而直接安葬在城镇外，又有可能被食尸鬼挖出来吃掉。

    怎么死都不安心。

    于是一些黑心的收尸人就应运而生。

    这些尸体大概率会被偷偷送到亡灵巫师的实验室，用来制作血肉魔像和骸骨卫士，以及死灵法术的实验素材，现实国度一直在为死亡道途提供源源不断的尸体来源。

    甚至因为不菲的利益，在达贡地区还有专门挖别人坟墓的盗尸者。

    在多恩地区这个是重罪。

    但是在达贡这些事根本就没人管，或者说上面知道但是没有人去过问，因为他们也是利益链的一部分，这里的守护者家族早就已经堕落了。

    人口走私贩卖，逼良为娼，器官买卖，用完了回收尸体，彻底压榨干净普通人最后的一点利益价值。

    达贡的灰色产业链十分庞大。

    “只要猎魔人的传承还没有烂透，我就还能想办法救回来。”

    “要是猎魔人也烂透了，那就只能大肃清了！”

    大开杀戒。

    萧恩的目光中浮现一丝瘆人的杀意。

    达贡的混乱动荡为太多的黑暗滋生提供了土壤空间，没有秩序的保护，普通人就真的是任人宰割了。

    ………………

    与此同时。

    在怪诞国度的某一处，一柄来自异世界的神器也进入了这里。

    它叫做——苍白的正义。

    持有它的圣武士，因为世界法则不同，正在遭受癫狂扭曲法则的反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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