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殉职

    公园区，海滨路，173号。

    萧恩看到了琴的尸体，脸部已经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脖子处的伤疤可以辨认出她的身份，这是她曾经跟一头食尸鬼战斗时留下来的疤痕。

    黛西瘦小的身影站在琴的尸体旁边，当她抬头的瞬间，萧恩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眼睛。

    “都怪我，我应该跟着她的……”

    在萧恩走过来安慰她时，黛西的声音透着一丝哭腔，她哽咽道：“我以为上次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萧恩拍了拍黛西的后背，安抚了一下她悲伤的情绪。

    “琴是被人偷袭的，一击毙命。”

    说话的人是调查员-克维尔，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五官轮廓很深，眼窝凹陷，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神色疲倦，应该是刚刚赶过来的，他前段时间在调查考古学家失踪的事情。

    他以前是法医，后来成为了一名调查员。

    萧恩蹲下去，掀开了盖着琴尸体的白布，眼前看到的一切有点惨不忍睹，在她的后心位置有一道致命伤，一击毙命，凶手瞬间刺穿了她的心脏，伤口模糊暂时无法辨认是哪种利器。

    “琴是游侠途径的超凡者。”

    “一般人很难悄无声息地偷袭她。”萧恩辨别了一下伤口，神色凝重道：“有可能是刺客！”

    一想到刺客，萧恩立刻便联想到了那个叫做‘主母’的黑暗精灵。

    当时本杰明也是被她偷袭一击毙命，如果不是萧恩触发了死亡回溯，提前预知了她的行动，恐怕在旧城区的那场战斗中，谁都无法活下来。

    也只有这个级别的刺客，才能悄无声息地杀掉一个经验老练的调查员。

    游侠途径在德勒地区叫做‘巡林客’，这是翻译过来的古代精灵语，他们第一個天赋能力就是‘追踪’，只不过因为各地传承的不同，在部分能力上会有一些差别，多恩地区的游侠进阶更加现代化一点。德勒地区的巡林客至今还有人会使用弓箭，弓箭比枪械更悄无声息一点，很适合在茂密丛林中作战。

    巡林客擅长的地形多是荒野，游侠擅长的地形则包括城市。

    琴是近战游侠，专精的战斗技巧是近程射击、快速射击、移动射击等，她这样的调查员，实力不会比普通的守夜人弱，想要偷袭暗杀她很难。

    “难道是那个鬼面刺客？！”

    萧恩看了一样旁边的威廉，凝声道：“照明灯，我要检查一下现场。”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左右。

    按照克维尔的推断，琴大概是在昨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遇害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下班了，琴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远，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情况，要不然她不会往这边跑。

    “我记得食人鼠事件已经结束了。”

    “他们不是已经烧死了那群被污染的畸变老鼠了吗？琴为什么还在这个时间进入下水道？”

    “她发现了什么？”

    萧恩朝着一旁的克维尔示意，两个调查员朝着漆黑的下水道内走去，在他们的身后，威廉和黛西迅速跟上，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守夜人出声道：“敌人可能还躲藏在下水道里面。”

    “小心点。”

    黛西闻言瞳孔瞬间变化，一双妖异的冰冷竖瞳浮现，仿佛黑暗中致命的猎食者，她的双眸中满是原始野性和杀意，长出胡须的鼻子嗅了嗅，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萧恩侧前方的位置。

    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保护到两个调查员。

    黛西现在很愤怒。

    琴是在下水道出口处遇害的，克维尔追踪了一下地面上的痕迹，只有琴一个人的脚印。萧恩跟其他的调查员不一样，他是直接看见，本身并不擅长追踪痕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是杰森-坦格尔。

    他神情凝重地看了一眼萧恩，微微点头，意思是有他在，调查员可以放心侦查现场痕迹。

    “把照明灯开到最大。”

    萧恩朝着身后比划了一下，示意克维尔停下脚步，然后他开始排查四周的痕迹，琴被偷袭时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现场一百米内只有她一个人的脚印，没有看到其他的痕迹。

    “人不可能完全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刺客就算是隐形，阴影穿梭，也不可能这么远的距离都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多恩市的下水道很大，按理来说是不用修建这么大的下水道，因为多恩的雨季也没有那么多的暴风雨，它似乎是为了应对特定情况下的极端天气，按照萧恩的推算可能是跟古老的不可名状有一定关系。

    毕竟多恩的旁边就是达贡，那个地方自然灾害比较频繁。

    “你看这里！”

    萧恩抬头看了看下水道的顶部，他的灵性微微震颤，凝神之下，似乎是有所发现，叫住了一旁的克维尔。

    在下水道的顶部有一些很浅的凹坑，看起来比较分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

    克维尔拿起手电筒照了一下，眉头紧锁道：“应该是最近留下的。”

    “敌人是从上面爬过来的？”

    萧恩沿着下水道的顶部一路照过去，很快发现了不少轻微的痕迹，不是正常人的手脚印，而是一个个不起眼的小点，分散在左右两侧，间隔大概有三米多的样子。

    他的表情凝重，望向一旁的克维尔，缓缓道：“你觉得这些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克维尔眉头紧锁。

    他按照上面的痕迹，在地面上画出来了相同的痕迹，神色似乎有一丝困惑，呢喃道：“肯定不是人类留下来的……有点像是一只巨大的虫子！……”

    萧恩也是这么认为的。

    一刹那间。

    他的灵感震颤了一下，在一闪而过的幻象中，萧恩看到了一头体型巨大漆黑的蜘蛛。

    “是蜘蛛！”

    “不对，是一个身体长在蜘蛛上的女人！……是主母！……真的是她！……”萧恩瞬间睁开了眼睛。

    下水道的顶部。

    一切的痕迹都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他甚至能够想象出来一头体型庞大的黑色蜘蛛，在蜘蛛的头部融合着一个妖艳女人的上本身，她沿着下水道的墙壁攀爬，嗜血的目光锁定猎物，在黑暗中隐形，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靠近，然后突然出现在了琴的身后，用寒光闪烁的蛇形匕首刺穿了琴的后心。

    “主母？”听到萧恩的话，站在他们身后的杰森脸色微变。

    他是当初追捕主母的人之一。

    可是他们上次的行动却并不顺利，主母拥有在黑暗中隐形的能力，可以跨越阴影空间穿梭。在怪诞国度追捕一个能潜行隐身的游荡者本来就十分困难，况且游荡者的生存能力一直都是第一梯队，他们行动悄无声息且行踪诡秘，可以在黑暗中完全隐形，如果还有‘九死一生’的天赋，那么高序列游荡者就跟九命猫妖差不多。

    他们能依靠身体本能反应躲避一次致命攻击。

    这条职业途径一直都是在刀尖上跳舞，最后活下来的人都很难对付。

    上次的追捕行动，主母最后还是成功逃走了。

    哪怕是杰森一行人带上了圣遗物，也还是没能抓到这个隐形的黑暗精灵。

    主母在更换种族模板后，身体素质远超于人类超凡者。

    游荡者途径的隐形能力比巫师的隐身法术更强，萧恩还有脚步声，还有行动痕迹，而游荡者则几乎不留痕迹。

    “她现在好像连人形都已经不是了。”

    萧恩的灵性火花在闪耀，沉声道：“她的下半身变成了一头狰狞的大蜘蛛，可能已经快要失控了。”

    那是萧恩上次灵视时看到的画面。

    只不过那一次，只是在灵视下，主母的下半身跟一头巨大的黑蜘蛛融合，而现在哪怕是在现实世界，她的下半身也变成了一头巨大的黑蜘蛛。

    这是快要失控了，可能已经失控了一半。

    “立刻通知还在多恩市的死亡巡礼者集合！召回其他轮值休假的守夜人！”

    杰森的表情严肃，朝着其他人下令道。

    一个有可能是高阶的失控者，阴影序列，半人半蜘蛛，可以轻易地偷袭暗杀一个游侠途径的调查员，这已经是非常危险的怪物了。

    超凡者只要失控就会力量暴走，主母现在的实力只会比以前更强。

    “你们先不要进入下水道。”

    “天亮再行动。”

    杰森看了一眼萧恩和克维尔，拿出一个特殊的徽记递给威廉道：“威廉，你立刻去申请调用23号圣遗物【真实之眼】。”

    一个能完全隐形的失控者，没有圣遗物他们非常被动。

    这里只有萧恩能看破隐形的敌人。

    “她现在变成了半人半蜘蛛的怪物，应该只能躲藏在下水道里面活动。”

    “琴可能发现了她的痕迹，才被这个怪物灭口的。”

    游荡者也有自己的缺陷，那就是他们只能在阴影中隐形，在阳光下他们只能悄无声息地潜行，让人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如果主母在大庭广众之下活动的话，以她现在半人半蜘蛛的模样，应该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萧恩好似想到了什么，沉声道：“喷火器！”

    “让人准备喷火器！”

    “她现在可能拥有了支配蛇虫鼠蚁的能力。”

    守夜人里面战斗力强的人不少，但是纯肉搏的战士居多，如果碰上大群的蛇虫鼠蚁，让他们一个一个砍死是不现实的，最好用喷火器解决战斗。

    杰森当即点头道：“让人去准备。”

    “通知一下警方，封锁周边区域的出入口。”

    天蒙蒙亮。

    公园区四周便已经被封锁了，多恩市好似进入了多事之秋，前几个月先后在市场区和旧城区爆发了超自然事件，今天又是公园区突然被封锁，一时间整个市区内都是人心惶惶，有点压不住事态的发展了。

    “敌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

    萧恩凝视着下水道漆黑的入口，暗自道：“但他们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破坏现实世界的秩序吗？”

    市场区的虚妄降临，旧城区的黑暗血祭，再加上这次调查员遇害。

    直觉告诉萧恩，这一切都像是有一只无形黑手在暗中操控，他们就是冲着守夜人来的，并且是有组织的行为，幕后是一群非常强大危险的敌人。

    上午七点二十分。

    萧恩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本杰明，队长似乎是刚从外地赶回来，手里还提着行李箱。

    他默默地走到琴的尸体前，只是看了一眼，缓缓盖上白布，神色悲伤，轻声道：“找到敌人的线索了吗？”

    威廉微微点头，伸手接过队长的黑色行李箱道：“嗯。”

    “可能是主母干的，她又回到了多恩市。”

    本杰明的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他的双手握拳，沉默了片刻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去一趟总部。”

    萧恩注视着本杰明的背影，神色间有一丝担忧。

    黛西悄悄地来到他的身边，小声道：“队长今天有点不对劲。”

    萧恩挪动了一下迷惘，望向本杰明的背影，沉思了片刻，轻声道：“队长晋升了。”

    “他的情绪目前并不稳定。”

    在本杰明队长刚刚回来的时候，萧恩就已经觉察到了一丝异常，因为本杰明的身上有一股晦涩阴郁的气息。

    一直以来，本杰明的情绪都很稳定，哪怕是在萧恩的灵视下，他的身上也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但是这一次回来，本杰明的身上笼罩着一股幽邃黑暗的气息，哪怕是不摘下迷惘，萧恩也能感觉到一股很诡异的力量。

    刚刚他挪动了一下迷惘，萧恩看到了本杰明的身后倒影出一片宛如胶质般的幽邃黑暗，如同是软泥般蠕动活跃，在翻滚间显露出黑红色的沥青般的色泽。

    那一刻，萧恩想到了洛莉丝，在洛莉丝死的那一刻，她的身躯炸裂涌出污秽的黑泥，那黑泥跟本杰明此刻倒影出的幻象十分相似。

    目前唯一的解释就是本杰明在这次外出时，完成了自己下一步的晋升。

    也因为是刚刚晋升，本杰明的身上显露出一丝污染的异常景象。

    “血肉？诡术？”

    萧恩不确定目前本杰明的状态，超凡者完成晋升融合下一阶段的超凡遗物后，自身的情况会稍微有点不稳定，随着超凡本质的消化，才会渐渐地恢复正常。

    “本杰明的身上似乎有了一丝原始魔力。”

    “是拥有了施法能力吗？”

    看本杰明离去的样子，应该是去申请调用圣遗物了，必须是意志非常坚定的人，才能使用圣遗物。

    奇物的副作用会小一点。

    但是圣遗物和封印物都有很明显的副作用，萧恩目前还没有权限申请调用圣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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