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一)(437)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著书为红颜字数:3905更新时间:24/10/25 21:37:31
    村子里有那么几个像是别有用心的人把她看作是声名狼籍的女人,给予了不公正的睥睨歧视。起码有大部分人在怜惜中认为她是玩世不恭、破罐子破摔的,不会是那种自甘堕落的女人。

    有吴荷和沈琴棋在村子里极力豁腾着以表扬的宣传在捍卫着关于她的形象与尊严。

    有些时候在某些问题上,男人与男人之间是会比较容易理解的,而女人和女人之间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而陶振宗这个暗恋她的人却以畸形的心态在为她雪上加霜,在得不到她的心也得不到她的人情况下,依然执迷不悟,认为能够近距离接近自己喜欢的人也是种幸福,在这种一厢情愿下仍是爱大于恨。

    不论怎样,柳杏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做人原则,无愧于心就好。她在马上回头看了下已被吓哭跑远了的二蛋和胖娃,跳下了马把缰绳搭在了马背上,冲着在河里企图在试探下近距离搭救鹏鹏。

    鹏鹏在水里只露出了头在挣扎着。

    “不要靠近他,危险!等着,我救他!”

    黑虎首先不等女主人的吩咐就跳进了河里,朝出事地点游去,它也是个见义勇为的狗。

    柳杏梅在附近树上扯下了一根长杨树枝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脱就下了河,边蹚着水向前走边折掉多余的枝条。初试下河水微凉,却渐渐变暖起来。她腰间的葫芦漂浮在河面上,瞬间在慢慢下沉,就跟她那长长的麻花辫一样。直到河水漫过了她的胸部,她手里的树枝才探近了鹏鹏,黑虎咬住鹏鹏的衣服也在拉。

    “抓住了,别怕!”

    耀凯和嘎子都呆住了。

    柳杏梅只是略懂水性而已,在深水里她很吃力了。

    “这里是个锅底坑,有京淤泥,太滑!”耀凯大声说。

    “他腿抽筋了,上不来!”嘎子也在喊。

    两个人的头上脸上都是水,河水、汗水、泪水。

    鹏鹏终于在关键时刻死死抓住了树枝,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在耀凯和嘎子回过神儿来时,他俩游过来,三人手拉手这才把鹏鹏拉出了锅底坑。这样一来,耀凯和嘎子两个把昏迷过去要沉入水中的鹏鹏手忙脚乱的往岸上拖。

    在他俩露出了*的上半身后,就把抬着的鹏鹏停在了那里。

    “怎么不走了?”柳杏梅惊疑。

    两个人没说话,都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柳杏梅恍然大悟,知道他们是光着腚的,他们都成了半桩子小伙子了,知道羞臊。

    “羞路不羞河!”

    可两个人还是摇头。

    鹏鹏需要施救,柳杏梅只好自己半抱着他和黑虎费力地往岸上拖。

    “不要着急!”

    “我们来了!”

    这时挎枪巡逻的穆啸风和蒋耀威在路上碰到了回去报信的二蛋和胖娃得知此事,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了。

    柳杏梅把鹏鹏拖上了岸,她就被累的一屁股坐下了,浑身瘫软乏力。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两只鞋子丢在了河里,只剩下了袜子,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鹏鹏的身上一丝不挂,仰面躺在那里不动。两年一过,他已成少年人了,到了知羞知耻的年纪。

    “你没事吧?”蒋耀威问。

    “没事,快救他。”柳杏梅仍在急促喘息着。

    “看还有救吗?!”穆啸风放下了枪。

    “他一定有救的,刚昏迷不一会儿。”

    蒋耀威和穆啸风过来就对鹏鹏施救,对呛水淹着的人他们是比较有经验的。

    柳杏梅摇晃着站起身来,去到一边捡起了几件孩子们的衣服,把两个裤衩子抛给了站在河里的耀凯和嘎子,然后过来把件衣服盖在了鹏鹏身上。

    远处一群男女老少匆匆忙忙朝这里跑来了,后面也陆陆续续跟着一些人。

    “鹏鹏!”

    “儿子!”

    离远就听见孟国安和步艳红的哭喊声。

    这时的鹏鹏吐了几口水,苏醒了过来,眼神茫然地看了下面前的人,就哇地一声哭了,下意识地抱紧了身上的衣服,遮住了裆部羞处。

    “算这孩子命大!”

    “是遇上贵人了,要是等到喊人来,小命儿就没了!”

    在柳杏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三个人松了一口气。

    耀凯和嘎子也穿着裤衩上了岸,他俩是战战兢兢,都很害怕,像是做错了事。

    步艳红上来就扑向了儿子,跪在地上把鹏鹏抱在怀里,哭问着:“儿子,你没事吧?”

    “鹏鹏!”

    “爹,娘,我——我没事。”

    “不让你来玩水,可你——不听话,就欠揍!”孟国安见儿子没事,脾气也就来了。

    “儿子没丢了命,比啥都强,你还吹胡子瞪眼的干啥?要教训也得分个时候!”鹏鹏虽是豁子嘴,但也是娘的心头肉。

    “谢谢你们救了鹏鹏!”孟国安这才感激道。

    穆啸风说:“要谢就谢人家柳杏梅吧!”

    蒋耀威说:“我俩只是帮了下忙,没她救的及时,怕是鹏鹏的小命儿没了!”

    孟国安看着柳杏梅犹豫了下,觉得心虚和内疚,就支支吾吾地说:“谢谢!是你救——救了——”

    “不用,我是赶上了。”柳杏梅淡淡地一笑,她在为自己没了鞋子而窘迫。

    孔武显得格外激动,说:“大哥,到了现在,你就——”

    “我——怎么了?”

    “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做了亏心事,这心里不踏实啊!是我们对不起她,现在她又救了鹏鹏,你还能让她继续蒙冤吗?”

    “我——”

    这时伍老太爷在儿子孙子的搀扶下也来了。

    柳杏梅猜到了孔武指的是什么了。

    人们以怀疑地目光都聚焦在了孟国安的身上。

    “怎么回事?”伍老太爷低沉地问。

    孟国安“扑通”一下跪在了柳杏梅面前。

    “到底是什么事?”伍龙怒声问。

    孟国安只好说:“我——我有罪!”

    “还有我!”孔武也给柳杏梅跪下了。

    “那诗想必你早已猜到是谁写的了,是——是我写的!不肯以德报怨的出手救了我的儿子,一个女人的心胸能如此博大,让我自愧不如!我不是人,白活了!”孟国安说着流下了泪来。

    “那个‘贞节牌坊’是我写的!”孔武坦率地说。

    “那天在山上我俩看见了她被人欺负,我拦着不让管,想看热闹,但——还是孔武开了枪,救了她。我混蛋,我不是人!”孟国安抽自己耳光。

    “柳杏梅是清白的,这事我却一直没说!”孔武也打自己。

    人们唏嘘不已,原来是这样。

    卑鄙无耻,龌龊下流!

    人们开始愤怒了。

    伍老太爷哆嗦着问:“她跟你俩没冤没仇的,你们怎么这么害她?”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一个女人家的作风,有——有些太霸气了!”孟国安说的理由未免牵强了些。

    “我——我也是!”孔武说。

    “这么说来,柳杏梅她带着虎皮上山,你们事先是知道的了?”伍老太爷问。

    “是的。”孟国安承认。

    “我当时是不知道。”孔武说。

    “在山上遇到的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伍进祈问。

    孟国安和孔武摇头。

    “你们谁是不是知道陶家有虎皮的?”伍凤问。

    “我是听鹏鹏说的,鹏鹏是听——旺旺说的。我想知道,有虎皮这事是不是真的,所以——”孟国安说。

    “狗肚子盛不成了二两酥油的东西!”吴荷对偎依在身边的旺旺责骂了句。

    “小孩子嘴有几个把门儿的,是我告诉他的,就别怪他了!”柳杏梅在为不好意思而哭了的旺旺求情。

    “所以你就提前和蓝蒂商量好了,在吴荷领着柳杏梅去找蓝蒂看大仙时,让她带着虎皮上山到庙里去烧香许愿的?”伍进禄问。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她会去看大仙儿呢?”蒋则义眯着眼睛问。

    “知道柳杏梅身体不合适后,我在别人的面前说不如找大仙儿看看,要是有外症,一看也许就会好了。这话是有意说给吴荷听的,结果——”

    “结果如你所愿,卑鄙!无耻!”吴荷扶着发抖的柳杏梅在骂。

    柳杏梅只是听着,她什么也没说,身体在颤栗着。

    “伍家有祖训,不许打虎,她家哪儿来的虎皮呢?我想,老太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追问的,或许还会——问罪!”

    “狼狈为奸,好表兄弟呀!”荣老孬冷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廖道通叹息。

    “往柳杏梅身上泼脏水的竟然是他们,奸狡小人!”苗汉翔也在指责。

    “必须严惩,以正村规!”穆有仁也说。

    “我愿打认罚,任凭处置,只求你原谅!”孟国安流着泪对柳杏梅说,连连磕头。

    “还有我!”孔武也在磕头,他倒是一副敢做敢当的样子。

    “嫂子,终于还你清白了!”陶振宗说,对孟国安和孔武恨的咬牙切齿。

    “让你受委屈了,有什么要求,我给你做主。”伍老太爷对柳杏梅说。

    “没必要了!”柳杏梅茫然地摇了摇头,却默默走开了。喜极而泣,伤极而悲,她的眼泪在脸上肆虐地流淌着。终于真相大白了,她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揍他们,给柳杏梅出气!”

    荣凡辉带头,好几个人上前就对孟国安和孔武拳打脚踢了起来。

    “欠揍!活该!”步艳红不但没拦着,骂着追上了柳杏梅。

    熊凤妹却傻愣在了那里。

    步艳红把自己的鞋脱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柳杏梅面前。

    “我——我也对不起你,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了,姓孟的真缺德,能干出这事来,我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是他干的,我早就会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了,也不会让你受这么长时间委屈的!”她的这番话是诚心诚意的。

    柳杏梅擦了把眼泪,只是淡淡地苦笑了下,没说话也没穿那鞋子,而是摇摇晃晃着身体径直走向了不远处正在吃草的那匹枣红马。

    “我让鹏鹏给你磕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不需要!”

    步艳红惊讶地发现,在柳杏梅走过的沙石地上,留下了斑驳的鲜红血迹。看着柳杏梅的背影,她流下了愧疚的泪来。

    岸边上的石砾硌的脚在疼痛,而柳杏梅却麻痹的像丝毫感觉不到了。在水里丢掉了鞋子,在用力拖拉鹏鹏上岸时,袜子已经被河里的沙石麻破了底儿。

    柳杏梅骑上了马。

    “嫂子!”陶振宗忍不住喊了一声,他随之潸然泪下。

    一个伟大而坚强的女性!

    柳杏梅解下腰间的那个酒葫芦,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两口。

    “晚上你不必去我家了!”抛下这话,她打马奔村子去了,黑虎紧跟其后。

    “不!我要跟你作伴,要等我哥回来!”陶振宗却固执地高声喊道。

    有些人落泪了。

    这是催人泪下的一幕。

    人们原谅了这两个年轻男女做出的荒唐之事。

    这个时候,谁的心里都清楚,柳杏梅跟陶振宗之间也是清白的。柳杏梅之所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答应了陶振宗跟她去作伴,就是为了救这个痴情公子的命!

    在没有男女之情的情况下,陶振宗是永远也取代不了梅香在柳杏梅心里的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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