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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

    这片大地上，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名副其实的大雪，终于纷纷扬扬落下。

    皇家军校中心湖结了层厚厚的冰，中央岛屿上，黑色飞翔状态的雄鹰铜质雕像铺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银装素裹。

    雪后的空气清新至极，若是不先用手捂捂加热便吸进肺部，很可能会引起剧烈的咳嗽。

    林蓝围着暖和的围巾（同班同学织给班长哒），双手拱在毛绒绒的手套（依然是同班同学织给班长哒）里取暖，手臂夹着一叠书，慢悠悠地从课室走了出来，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终于考完笔试了！

    回宿舍的路上，靴子（同班同学送哒，保暖防滑又防潮）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林蓝心情愉快，踏进了结冰的冰湖，平稳地往对岸走去——自从湖面结冰了，学生们可以直穿这儿过去，就不用绕远路了。

    冰面上，大多数的人都走得又慢又稳妥，只有一些穿得非常少的奇葩，在炫耀自己的花式溜冰技术。

    一眼看过去，这群最浪的人——不用审问了，一定是企鹅族与北极熊族的同学。冬天，是热带种族的最深恶痛绝的季节，却是耐冷种族狂欢季。糅合了人体的运动灵活、不需要冬眠的特性，与动物的强悍抗寒性，他们在冰天雪地里，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如鱼得水。

    说起来，湖面刚开始冰封的时候，企鹅族的几个同学没抵挡住本性，眼馋那冰下的湖水和鱼，竟在湖边暗搓搓地砸了几个小洞，潜进去游泳。他们的体表能滑落水珠，亦能在冰湖中保暖，游冬泳也不会冻僵。然而还是百密一疏——湖面结冰速度太快了，冰洞合起来了，企鹅族同学被困在了里面，这才引起了校方注意。

    每天都经过这里的人得知此事后，强烈地抗议道——砸穿了一小部分的冰面，会影响整个冰面的稳定度的！绝对不行！

    经此一役，企鹅族除了在冰面浪一浪，便再也不敢下水了。湖边也顺带被插上了一个牌子——禁止捕鱼。（=_=）b

    走到对岸也不过花了二十分钟，身后还回荡着欢声笑语，仿佛假期已经来临。

    实际上，皇家军校的学生在笔试过后，并不意味着能完全丢下学业去放飞自我。这也只是片刻的放松罢了。毕竟，除了卷面分数外，他们还有课外作业部分的分数。二者相加，才是第一学期的总评。

    在笔试后三天，就会进行课外作业的盲选。课外作业给的限期是一个月内结束。

    可对于他们这些报名参加了校际机甲大赛的人来说，结束课外作业后，甚至没时间享受假期，便要与自己盲选出的搭档并肩作战，拉开校际机甲大赛初级选拔的帷幕了。

    一环扣一环的挑战，于抗压性不佳的人而言，是一种折磨。而于林蓝而言，则是高兴多于疲惫的。相比起坐在房间念书，她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地在室外活动。

    ——综上所述，林蓝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呢。（==）

    *

    在笔试与课外作业间这三天的空隙，林蓝等参与了机甲大赛的人，还被集中去进行了例行思维检测，录入资料。这样的话，等到机甲大赛盲选搭档开始时，光脑会智能匹配。学生就不用在课外作业的时候，被召回学校啦。

    机甲指挥系与机甲战斗系是分批检测，而且，检测地点不再是皇家军校，而是科学院总部。

    这还是林蓝第一次来到梅里安全区的科学院总部。上一次去的，不过是原阳军方的科学院而已。

    而代表了梅里安全区真正的科研实力，亦是人类迄今最强的科研力量，同时也是文政大臣旗下的保守派科学家，与军部旗下的探索派科学家共事的地方，其实是总部这儿。

    下车时，林蓝忍不住抬头，眺望这座直达云霄的摩天大楼，心情复杂。

    文政大臣与军部的互不对盘，早是公开的秘密。这斗争还延伸到了科研界中。这片方寸之地，不知道已经上演过多少次的明争暗斗。

    每逢遇到了大型灾难，人数越少，人类就越能团结一致。人数多起来了，拉帮结派、互相残杀的斗争也就开始了。彼此有各自的信念，互不相让。当沟通无效的时候，便只能诉诸于拳头的硬碰硬，为己方争取更多的利益了。

    既然是科学院的总部，其规模不能与林蓝见过的分部相提并论。

    学生们被带入了一个等候室内，厚重的银白色内是精密的仪器。学生们一个一个进入隔离室内检查。

    机甲战士是人类最高战斗力，而指挥官却能凌驾于其神智之上。只要指挥官愿意，他们可以摧毁一个顶级战士。所以，指挥官的忠诚度比机甲战士更重要。这就诞生了定期进行的所谓的思维检测。

    ——实际上，这是种侵犯*的检测。某种意义上，和读心也差不多了，就是用来判断指挥官的服从度和忠诚度的。科学院必须把每一个指挥官的思维了如指掌，掌控在手。若是出了什么乱子，也能更快控制指挥官——即便是以摧毁对方的脑髓为代价，也不容许叛乱的出现。

    这和与搭档灵魂合体时，你情我愿的心灵相通是不同的。被单方面剥光思维，暴露在一群陌生的科学家面前，会让人非常不好受。也会对受监测者的身体造成实质性的负担。

    正是这样，检测出来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一向精力旺盛的杰恩，出来时也是有气无力的。

    林蓝被ai请入后，看见这检测室空无一人。一台巨大的机器孤零零地放在中间，许多精密的彩色导管连接着天花板。这儿的天花板很高，正对大门的二楼是一面长长的磨砂玻璃，隐约露出了几条人影，估计是有人在上面观察。

    单向玻璃么……他们这些学生，简直就像在被挑选的货物一样。而且，这科学院总部大片大片的白色，也让林蓝感到莫名的压抑。

    按捺住心里的不快，林蓝晃了晃脑袋，替她连接上了各种导管。滋滋两声，机械床载着林蓝，缓缓伸入了检测仓里。

    检测仓只能容纳一个平躺下的人，进入以后，连翻身也不行。林蓝动了动手，这仓顶距离她的胸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鼻尖几乎要顶到上方的银钢，非常压抑，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再者，灯光很暗，只有一前一后两盏照明的灯，氧气呼呼地从脚底吹出。

    无声的狭小空间，只能听到电流的声音，林蓝手心汗涔涔的，闭上双眼，在心里暗骂了设计这个检测仓的人一百遍——这是何等变态的设计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道是否环境太难熬，让林蓝觉得度秒如年——她的检测时间，似乎比任何一个人都长了几倍！

    就在林蓝背部肌肉开始发僵，快要疯掉的时候，终于听到仓门开了。

    得以重见天日后，她忙不迭跳了下地，请她出去。就在转身时，林蓝敏锐地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她，倏地抬眼看向二楼，磨砂玻璃后，隐现出一条修长的人影。

    是错觉么？那道目光，虽然热烈，但似乎并不太友善。

    *

    二层的磨砂玻璃后，是一座宽敞的研究办公室。方方正正的办工区域排布，分出了两个泾渭分明的党派。遗憾的是，二者的办公区域一致宽敞，但人数却有些悬殊。文政保守派的科学家，显而易见要比军部派别的多。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alpha男人正插着白大褂的口袋，饶有趣味地站在磨砂玻璃后观察，正是保守派的首席科学家拉非，亦是文政大臣利多的臂膀。

    军部的科研首席在一个多月前发生了意外身亡，刚由一位名叫秦一的年轻alpha科学家顶上。与拉非显露在外的野心气息不同，秦一面容清秀，气质文弱，正坐在光脑前，批阅文件。

    这画风悬殊的两人，恰是科学院总部目前职衔最高的人，也是本次思维检测的负责人。

    嘟一声，有一名研究人员进入了办公室：“报告两位长官，这次报名的学生中出现了异常的情况！”

    众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位来报告的人显然有些迟疑，斟酌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是比较少见的情况。”

    拉非不悦道：“我说过，异常的波动不必特意向我报告，登记下来，等到课外活动的时候再观察。”

    “长官，这次并不是异常的波动。”来者谨慎道：“这一批的学生中，出现了一个我们没办法入侵思维的学生。”

    众多科学家闻言，均惊讶地看向了报告者——

    “没法入侵？这怎么可能！”

    ——如林蓝所言，检测仓的设计的确很变态。但这并不是偶然的。设计者认为，只有在不畅压抑的环境中，才能露出学生最脆弱的一面，让思维防备更疏松。所以，检测失败，是前所未有的事。

    “是机械出现了问题么？”

    “时间不够吧，以前就出现过这种情况！”

    来者摇头道：“机械没有问题。我们也已经延长了数倍的检测时间，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看不到她的思维。她的思维……就像被一团浓雾包裹了，或者是被某种密码封闭了。”

    科学家哗然，两个派别开始争论起来。保守派的意见大多是——

    “既然这样，就应该把她参与机甲大赛的资格剔除！”

    “无法探测思维，会是哪儿的奸细吗？”

    “保险起见，还是勒令其退学比较好。”

    而探索派则持相反的见解，认为对方草木皆兵，胆小如鼠。

    秦一敲了敲桌子，严肃道：“诸位不用着急下定论。我还是倾向于是一些因素影响了探测的结果。指挥官太过稀少了，有一个是一个，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让这位同学退学。不妨等到第一次课外作业时进行观察。”

    拉非少有地表现了赞同。他的眼中闪过了几分狂热，笑道：“是啊，秦一阁下说得不错。如果真的是这个学生的个人原因，导致了思维无法被入侵，我想，她的身上将会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譬如解剖实验，基因提取——众位难道不想看看么？”

    他提到林蓝的时候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死物，作用只是给他研究的。

    这狂热的疯子——秦一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毫不客气地提醒道：“拉非阁下，您的基因提取实验，因为造就了太多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事件、极高的经费投入和极低的回报率，已经在上次的会议中被元老院三票否决了。除非您能回溯时间，更改上回的判决，不然，您没有随意处置公民生命的权利。”

    被戳到痛处，拉非脸上满布阴霾，缓缓地扯起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当然了。毫无疑问，我的理念是正确的。只要我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实验品，便能证明一切。”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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