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我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要是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来青山福利院找我，”吴君佐认真的看向肖颖道。

    然后他又看向宋雪，“宋警官，我们周六再见了。”

    说完吴君佐冲着小何警官跟小徐警官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好的！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哎，你不能走！不能走！”

    听到宋雪和肖颖的话，吴君佐头也不回，步子反倒迈得更急切了几分。

    渐冻症这种病，恶化或加剧起来，太无常了，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争分夺秒的处理好各项事务，为院里的孩子和老院长站好最后一班岗，如果可能，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或许可以让他们以后再不为钱财发愁。

    肖颖追不上小跑起来的吴君佐，她无奈的转过身来，回了医院，“哎，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呀？”

    “你认识他？他怎么了？”宋雪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哎呀，他得了很严重的病，必须得重视起来，立马就进行医治。”肖颖跺脚道。

    “什么？”宋雪脸上的无谓顿时就消失不见了，“他得的什么病？”

    “你是”

    “我是他朋友，要真严重，绑也得绑他过来治！”宋雪掷地有声道。

    “呀，那太好了，他那个病，就是我们常说的渐冻症，不按时吃药的话，他随时都有可能肌肉萎缩，最后死于呼吸衰竭，现如今只有力如太片能缓解他的状况。”肖颖顿时巴拉巴拉说全了情况。

    “那药很贵吗？”宋雪一语中的。

    “是呀，不过我们会根据他的情况给他该有的优惠的，现在社会上那么多的好心人，那么多的慈善项目，肯定有能帮到他的的，哎呀，他这人怎么这么犟啊！”

    “这个家伙果然是这样！”宋雪看着远端吴君佐的背影，恨恨的踹了一脚地面。

    吴君佐的左脚是跛的，生下来就这样，所以他走起来一边高一边低，这本来滑稽的背影应该是要惹人嘲笑的，但宋雪的眼眶却渐渐的热了。

    她是知道吴君佐的状况的，名牌大学毕业，可刚毕业都没怎么去感受世界的潇洒和快意，就赶忙回来接替那老院长的担子了，算一算也有小三年了。

    宋雪每个星期六都会去青山福利院做义工，给孩子们讲课，给孩子们带好吃的，但她深切的感受自己做的事跟吴君佐比起来，太不值一提。

    别的不说，单就吴君佐住的地方，整整三年都是孤儿们寝室旁的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杂物间。

    宋雪从没见过吴君佐出去娱乐过，更从没见过吴君佐添置过一件新衣服，他好像每天都很忙，但不交际，就是每天在那栋三层的小楼里来来回回，这里钉块板子那边堵一堵破损了墙。

    他又好像每天都很焦虑，他迫切想要提升孤儿们的生活学习状况，可他的圈子太窄了，他每天的时间花的太没有意义了。

    一个名牌高校出来的优等生，每天混迹在一群无依无靠的孤儿里面，真的是，太浪费了，太没有意义。

    他的病治不起吗？

    治的起，但他要把钱留着给孩子们买食物。

    他的病治不起吗？

    治不起，他三年来没有领过一块钱的工资。

    宋雪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为什么不接受企业的捐助？指望私人给的爱心，一点也不稳定，一点也不靠谱。

    每次，吴君佐就冲她笑笑，那灰白色的眼里，就有一种悲伤的色泽弥漫，火焰一样烫的宋雪心尖狂颤。

    “不合适，”他说。

    为什么不合适，他不说。

    宋雪知道，那是因为自尊作祟。

    吴君佐是没有自尊成长起来的青山福利院初代孤儿，他领过贫困生补助，他学生时代作为福利院代表去接受过企业方面的捐助。

    他把自己的贫穷暴露在聚光灯下，任人啧啧评论，任人指指点点，任人同情感慨。

    他不愿意让二代也这样长大，他用瘦削、残败的身躯艰难的堵在青山福利院的门口，挡死了一切可能对二代心灵层面造成创伤的东西。

    所以他忙，所以他焦虑，所以他无为。

    “我会带他过来接受治疗的！！”宋雪紧了紧领口，声音带了几分些微的颤抖道。

    这边宋雪一通瞎操心，那边吴君佐快活的快要飞起来了。

    走了一趟阴间他才发现这世界是真特么的美！真特么的棒！

    吴君佐想好了，先对院长隐瞒下自己的病情，在恶化、无解之前，活好剩下的每一天。

    女朋友也要谈一个，不为了上床，只为了体会牵手、陪伴、在一起的感觉。

    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自己要每一个都见一见，告诉他们，好好活着！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能看到别人的过去现在未来，又有自金鸡山得来的金鸡灵魂，还有孟神赠与的忘川水精五颗，更何况听觉还在阴间得了一番无常给的强化。

    他完全可以在照顾孩子们之外，赚取大笔大笔的外快。

    要是无常给我说的不错的话，我的能力还能越来越强，再不济死了以后做一个阴差，昨晚奈何桥上那么霸道的一幕，想来自己就算成为阴差也有大大的前途，到时候也能间接的照拂院长和孩子们。

    就可惜做阴差得放弃自己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够啊。

    唔，任重而道远。

    吴君佐挥了挥手臂，给自己暗道了一声：“加油！”

    未来很遥远很飘渺的样子，困在当下，又何来未来。

    这样的构思和瞎想好像特别的费脑子，他这会儿又灵魂不稳，神肉不固，虽然才刚刚清醒，但他又觉得困顿了起来。

    恍然间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距离福利院不过几分钟的路程了。

    可是这几分钟好像都支撑不了了，吴君佐只觉得眼帘越来越沉重，脚步越来越怔倧。

    强撑着走到了前面的街道交口处，他再走不动了。

    所幸这边也有了熟人，他蹒跚着钻进了一家饺面店，对着热腾腾的锅灶前的中年人道：“于大伯，我在这儿睡会儿哈。”

    正忙碌着的中年人转过头来，爽朗道：“是君佐啊？要不要到楼上睡去？那里有床的！”

    却见吴君佐已经在一方小桌上埋下了头去，于大伯哈哈一笑，任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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