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事情不是人干的

    所有手电光都汇集到那个富有的公子哥身上，但匿于黑暗中的众人视线却更加强烈而焦灼。比如罗生，他的内心刚刚已迸发了一场绞杀。

    罗生压住胸口的火气，从一开始，这个豪门贵公子就和他唱反调。他告诫危险的地方，这小子执意要闯，现在局面严峻他却不准报警。罗生真想把夏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罗生的怒火已烧到喉咙口，他强压住尽量不爆发。而紧握的拳头还是没忍住发出了一两声骨骼脆响。

    “你瞪着我我也告诉你不准报警。”

    无法获得苟同的一句话让这个原本大家都熟悉的夏同学变猝然变得陌生，他还露出全然无谓的笑。

    罗生想揍他，就此时。

    但也就是这种极容易令人冲动的时刻，AC夏突然搬出一条大家都没想到的理由。

    他坦言所有人来这座岛上都是禁止的，属于违背禁令擅闯，如果报警会牵涉到许多用另一种方式允许他们到岛上来的人，那些都是权势在握的人，撕破脸的话，下场最糟的还是他们几个。

    “可不报警，就任由赵舟……死在这里？”

    肖蓝抱持不同意的态度，可说话声小得让她都有点不能坚持到底。

    “当然不会，我会找人来处理。”

    夏的笑容开始令罗生讨厌。

    说的真轻松，这种话倒是常常听有钱有势的人说，他们好像真的就能随随便便搞定一件事关人命的事。就像对待玩剩下的玩具，不想继续了有人会来收拾摊子。与生俱来的本性使然，从基因里就携带着“除了自己其他都无所谓”。

    罗生看看死在一边尸体都不成形的赵舟，他的胸口从怒火沸腾遽然转向一阵失语的灰白。刹那间他觉得最可怕的不是沟通不良，而是当你浪费口舌讲完一通后，才发现沟通的对象和你从大脑构造就不是一个品种的生物。虽然你们都是人样。

    大家陷入一片沉寂，黑暗中只听得到各自不均匀的呼吸声。就算不说话，那种默默的起伏跌宕正表明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看我我看你，人心复杂。

    罗生站在所有人前面，面对AC夏，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被无声的推举为谈判代表，上船之前他已经有数，这群人不是一条船上的，更说不准那个残忍的凶手也许就藏在其中。虽然大家暂时还没互相猜测，但过了今晚就不能保证了。如果把这件事隐瞒下去，罗生不敢想象会有什么离奇后果。

    “这不是普通性质的谋杀，我坚持报警，如果你反对，你可以把我打晕试试。”

    言毕，罗生忍了一下，再次拿出手机。他甚至做好了擒拿反击的准备，结果，没想到AC夏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做，眼里满是“你一定会后悔”的意味。

    ……

    “和那几个学生的情况一样……”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警察和法医都赶到现场，法医对着样子像刑侦队长的人悄声说了一句，被罗生侧耳听到了。

    和那几个学生的情况一样？什么情况？罗生就觉得突然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钻进了身体里，让他难受得浑身发痒——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警察全都带着应急灯进来，本来黑不见五指的地方瞬间就被照得通体发光，感觉明亮的都能数清地上的灰尘。

    赵舟的尸体被装进尸袋里，罗生记得法医是一块一块把散碎的赵舟拾起来装进去的，最后把那柄手术刀单独放进一个袋子里。刀柄上没沾到血迹的地方，仍然泛着青冷的光芒，让人看了就感到生疼。

    罗生怎么都无法理解，一个杀手要疯狂到什么程度才会用这种似若磔刑的方式杀一个人，而且这不是很耗费时间吗？

    对了，想到时间，罗生想起赵舟发朋友圈的时间。天呐，他差点忘了这个如此重要的环节，那个时候赵舟还活着，把这个信息提供给警方，就可以更加准确的算出死亡时间，还有凶手行凶的时间。

    能切成这样，应该要花掉很久才对。

    可是，罗生突然觉得，警察自己没发现以前，他还不能说这件事，总感觉朋友圈里还有别的重要东西，而那个重要东西，似乎正弥漫出危险的气味。况且赵舟的手机还放在他口袋里。

    罗生和他的同伴被拦在房间外面，自警察来了之后他们就不得再靠近现场，也不允许离开，像临时犯人一样被看管起来。几个人此时也不说话，老实靠墙蹲着，好像刚刚被猎人抓进来放在一起的兔子。

    趁看守警察不注意，罗生想悄悄看看手机。手慢慢摸进口袋时，他往灯光没照到的暗处微微挪了一下。他有半边身体都隐没在黑暗里，极其小心的，罗生用衣服做掩护，偷偷拿出赵舟的手机，当他按下home键时，没有反应。

    看来赵舟的手机真的摔坏了。他又看自己的，像个恶作剧一样，就在他进入朋友圈的时候，一个红色的电池符号跳出来，闪了两次之后屏幕就黯然熄灭——电量过低没电了。

    罗生丧气的把手机放回口袋，就此时，他发现身后的墙壁与地面相接处有个窟窿，灵机一动，他把赵舟的手机放了进去。

    再回到陆地上时，已是深夜两点多了。罗生走在回研究所的路上，“作死小分队”的所有人都被暂时释放，理由很简单，赵舟是自杀。但他们必须接受擅闯禁地的处罚，罚金还不少，并且在缴清罚款之前，不准离开这座城。

    罗生没心思顾虑高额的罚金，他更加想不通的问题，是法医的结论。

    那完全是不合情理的结论。赵舟怎么可能是自杀？设想一个人在挖掉自己所有重要脏器之后，还有能力再挖掉眼睛吗？反之亦然。而且法医在说明结论时，他的神情非常凝重，或者说他脸上就写着一句话——

    这事情不是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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