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尽量像个完美的结局

和第一眼见到的感觉一样。从门外闯进来的男人，不是浮夸美男，但气质出众，无一匹敌的沉稳可靠，尤其那双久违的、深邃的眼睛，还有眉心微蹙的川字，堪称安弋专属的特征。那种给人寄予生死的踏实气息，经血液流灌，从每个毛细孔毫不保留的释放出来。

    两只罗生同时看着他，史无前例的惊诧。

    “放下枪，把手举过头顶。”

    安弋说道，声音干练沉稳，不带任何一丝杂乱气息。他的枪口只对着一个人的后脑勺——房间里的罗生1。

    罗生惯常一笑，带着痞性，说道：“第一集你也是这么出场的，再来第二遍感觉俗套。”

    安弋握枪的手往前顶了一下，“少废话，放下武器。”

    罗生松手，枪滑下来，180度倒转挂在他拇指上。然后他举起双手，再次笑道：“安弋，和罗生2的相处时光愉快吗？在柬埔寨和你分手后有没有想我？”

    然后他转视线于屋顶，对着正从惊诧中回神的“自己”说道：“兄弟，别和管理者走得太近，因为他只会把你带到沟里，而且从来不会对你诚实。”

    罗生2眼珠一鼓：“管理者？他是——”

    “程胤。”罗生平静说道，先知先觉的平静。并且慢慢的，他转过身，毫不畏惧会走火的枪口在他转身一刻，正好对着他的眼睛。就像当初某人对着乌鸦的眼睛一样。

    他眼前，半个世界都是枪口，这种刺激他喜欢。

    “他就是我们苦心找了好久的终极boss，也是游戏管理者，我始终犯了个错，以为找你是解开谜题的方法，却正中你的计划，一步步跟着你在这个鬼游戏里兜圈子。”言毕，罗生盯着安弋的眼睛，牢牢牵涉着对方的目光。

    安弋始终没说话，持枪的手也不偏不倚。半晌，他突然笑了，睥睨众生的邪笑。这绝然不是安弋牌表情。随之，他抬起另一只手，手指嵌入衣领深处——锁骨的位置，缓缓的，撕开了这张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失色的面具，露出一张肤白如雪、惊若天人的脸。那个邪笑挂在他的嘴角相当匹配。

    “罗生，这场游戏里，我真的低估了你。”程胤说道，语不带颤，眉目间有股洞穿一切的凛然之色。他微微偏头，挑着眉毛看罗生，又说：“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柬埔寨，你说了一句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罗生坦诚告知。

    “什么话？”

    “你指着那些玩死亡屋的柬埔寨孩子说‘那不就行了，这就是目的’，如果你真的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警察，怎么说得出这句话。”

    “还有吗？”

    “有。在石室你差点就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吗？因为第一次我在塔布伦寺见过的剥桔子的僧人，也就是悉达，那是真的，但这出乎了你的意料，你没想到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存在，因为按照游戏计划，在石室里给我牌的人其实是你，所以你才能准确区分我和罗生2，然后你不停的确认到底有没有六手僧人，那天夜里你表现得很不安，急着让我去寺外找罗生2，因为你害怕真的出现悉达的时候，你就无法控制场面了。”

    “不错，都说对了，还有其他补充吗？”程胤勾勾嘴角，妖精般的浅灰色瞳孔烁放出好奇的光彩。

    罗生咽了一下口水，他感到喉咙有点干燥。

    然后说道：“必须补充完整，我们渡船的时候，你和那个渔夫说的话，根本不是你翻译给我听的样子。”

    “我说的什么？”程胤的声音很轻，却充斥着不能抵抗的震慑力。

    “你对渔夫说，除了我指定的，如果你敢说半句多余的话，我就开枪毙了你。当时那个渔夫差点被吓尿了，当然那时我以为他是看到两个我才会害怕，但是非也，事实是那天晚上罗生2根本没搭过渔船。后来我怎么翻译了你的话，就不用追根溯底了，那不重要。”

    “精彩！”程胤给罗生一个好评，并用目光赞许他的睿智。然后他稍作停顿，眼神依然烁光熠熠，又道：“那你不打算问问我现在出场要做什么吗？”

    “很简单，杀人。”

    这句话来自屋顶的罗生2，他抱臂观沧海已经好半天了。终于找到空档期发表了盖棺定论的一句话。

    程胤哼笑道：“看来罗生的基因都太聪明了，所以我只能留下一个，优胜劣汰，强的那个留下，这是规则。”

    言毕，他把枪口移向了屋顶——

    “等一下。”罗生大叫道，他知道程胤不会开玩笑，他也知道下一秒程胤就会毫不迟疑的开枪。

    “你凭什么决定谁强谁弱？”罗生急了，但他此时无法急中生智，因为对方是程胤，是管理者。生杀予夺的大权都在他手里。

    “凭你们手里的枪谁有子弹。”

    罗生哑然，他看向屋顶，那只正垂于身侧的手上——那只他留给罗生2的枪——里面只有两颗子弹。他无比清楚的记得，在研究所罗生2把枪扔给他的时候，他含泪而潇洒的告诉对方，2号实验室里还有一把枪，是他藏的……可是他却忘了告诉对方，只有两颗子弹。

    然而就在刚才，已经用完了。就打在他伪装的纸箱和外套上。

    罗生一阵猝心，差点呕血三十两。你刚刚为什么要开两枪，打我需要两枪才能打死吗？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他想哭也想笑……他为某人的天真而侵肌裂骨的难受，也为“自己”骨子里残存的那点善良而意外。

    “不行，即便要杀他，也是我动手。”罗生一只手堵住程胤的枪口，他对“自己”的特殊感情，只有感同身受的才能体会。

    程胤露出个裁决者的笑：“由不得你，之前你擅自调包的事情已经情节严重了，那等于是你在耍我你懂吗？”

    枪口从罗生的掌心间滑出，几乎不给他任何一秒讨价还价的余地，程胤扣动了扳机——

    罗生懵了。砰的一声枪响——他纵身一跃，挡住了枪口……

    罗生的世界，用血花四溅替这个游戏划上了句点。

    他对这个结局很满意。

    ……

    站在程胤的办公室。

    程胤问罗生：这个世界出现了第二个你，生理社会心理三个维度和你毫无差异，思想一致，记忆一致，就连胃里的东西都是同步的，你遇见“他”的时候，你会不会开枪杀了他？

    罗生回答：会！

    程胤：恭喜你通过测试，可以进阶下一个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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