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雄峙山东 第240章 该不该调整？

    成功从泰安城下脱身的袁阔还是有些小得意的，黄、张二人被劫营，同为镇国军四王的他居然有些幸灾乐祸，这种心理只有个人权欲及重的人才会有，至于是否会导致失败，他根本没想，或许他认为，苏长水还会派兵过来，泰安城还是要被攻破。

    只是袁阔这回有些自作聪明了，他以为朝肥城方向退，没事，毕竟东平那边大清国的神机营在攻打，安全得很，再说也不过是一天的事情，等天亮局势明朗了，他便会带兵去和黄伟、张灿汇合。

    世间事情有时就是巧，或许这还真是上天安排，袁阔哪里知道，他比黄伟还要惨。

    在肥城肥河上游的官道旁，方大虎正咬牙切齿的下达命令：“众兄弟！仇人就在眼前，尔等只管冲！只要死的，活的一个也不要！那袁阔，得留给我！”

    “得令！”众将蜂拥上马，按照商量好的线路，分头出击！

    神风从东平赶回来，昨夜歇在肥城外，看着肥城人烟稀少，虽说多数人不过是躲到了黄崖山兰婧寨中，但方大虎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这里是起家之地，他夫人还是这里首任女县令，如今…….

    天刚发白，神风便急速踏上返回之路，当侦察斥候回报说前方二十里，有镇国军旗号时，方大虎心里一沉，他以为泰安被攻破了，镇国军一军正准备从东攻击东平。

    大王兄弟和王妃妹妹…….，想到这一点，方大虎眼睛通红，心如刀割，他若知道马夏也在泰安，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就想不要命的让镇国军付出代价的他，再次得知消息，说这支兵马的旗号上有袁字时，真是旧恨新仇一起涌上心头，一番紧急商议后，神风上下发誓不顾一切，定要袁阔人头，只要有一人活着，就要完成这个誓言！

    比泰安城下还要血腥的杀戮在这天早上巳时二刻左右发动，神风近四千骑兵从大路、小路、旷野、田地几个方向发疯似的冲入连营寨都没有的袁阔大军之中。

    袁阔和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看到敌军骑兵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寒光闪过，血光冲天，镇国军顿时大乱。

    马力不是人能及的，方大虎有和杨寿山差不多的兵力，杨寿山虽然有火枪，可没有马和锋利的马刀，神风将士的全部力量，都用来砍杀，而且速度奇快，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阵阵不停的扫过去，只不过秋风过去，大地干净许多，而这里，则是一层层尸体覆盖在大地上。

    一刀、一刀、又一刀！方大虎心无杂念的专心挥舞手中马刀，刀尖划过之处，必定有人影噗通倒地，看着前面抱头鼠窜的人影，他脸上只有残酷的冷笑。

    镇国军兵勇魂飞魄散，泰安城上那些人已经很凶狠了，而这些骑兵，更凶狠，不，准确的说是凶残，投降他们都不管，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命！

    袁阔也算见得多了，看情形就知道这些骑兵是玩命的，他那里还管得了手下，让亲兵护卫护着他往南走，也不管敌我，只是拼命开枪，意图杀出去。

    这下其他兵勇更要疯了，想顽抗的都放弃了念头，只顾着找地方逃命，方大虎看到一群火枪兵形成阵营朝外走，己方骑兵并未上去，知道是袁阔，哪怕杀红了眼，他手下人还是没忘记他吩咐的，袁阔是方将军的！

    对于袁阔逃离，方大虎并未立刻追赶，就让他跑一会，反正袁阔那些亲兵护卫胡乱放枪，等没弹丸了，看他往那里跑！

    这场偷袭和混战，迅速成为一边倒的杀戮，距袁阔二里地的城北撤下来的镇国军都没敢来救援，严阵以待不到半刻钟，不知谁起头，居然就这么一窝蜂的散了，一些人跟着领兵将领朝南跑，另有一些或许是其中有经验的，反而朝泰安而去，在他们看来，要想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到泰安城下投降。

    后来刘奇曾对何涴婧说，看史书，他始终不明白太平天国动辄几十万人马，却打不过湘勇淮勇，也就是泰安一战，让他懂了乌合之众的含义，或者说，在必败局面下，有些军队如何成为乌合之众的。

    开启了暴击模式的神风最终也是因人困马乏而渐渐停下杀戮的脚步，同样是四千人上下，神风杀累了和玄武杀累了结果要差很多，在神风马蹄脚下，死尸如田野里的庄稼，一望无际，方圆二十多里都是，还有不少躺在地上垂死挣扎，至于袁阔，不过逃出五里地，便被赶上来的方大虎困在一处丘陵上，身边不过二百来人，方大虎也不着急，他要让袁阔体验下濒临死亡的绝望感觉，更等着活捉了他千刀万剐。

    “大虎哥！”下午时分，一声呼喊让方大虎从地上跳了起来，这声音……，不是做梦吧？

    定睛一看，不是做梦，马夏正骑马朝他而来！

    “小夏！”方大虎那里还管身边有其他人，冲上去一把将正下马的马夏拦腰抱在怀里。

    兴奋和爱意写满了马夏的脸，在感受方大虎身上诱人气息好一会，马夏才回过神来，低声道：“还不放我下来？”

    方大虎这才想起，怀中人除了是自己的夫人外，还是赫赫有名的马御史！

    “你怎么会在这里？”放下马夏，方大虎问道。

    “我一直都在泰安的。”

    方大虎傻了会，急切问道：“那泰安怎样了，大哥和婧妹妹怎样了？”

    马夏笑了起来：“真是我的傻大虎，这时才想起问大哥和妹妹啊？告诉你吧，都没事！”

    闻言，方大虎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不解道：“那镇国军那些兔崽子呢？”

    “跑了…….”马夏简要说了玄武来救之事，方大虎恍然大悟：“难怪会在这里遇到袁阔这狗贼！我还以为…….”

    “你以为泰安城破了？”马夏轻笑，“有大哥和妹妹在，泰安有那么好攻破的么？倒是你怎会在这里，东平怎样了？”

    方大虎脸上浮现一丝神采，“小香妹妹和文燕妹妹果真神勇！先是伏击了文秀，灭了神机营五千先锋，接着让载津在东平城下寸步难行，我看那，再给载津一个月，他也别想攻破东平！”

    马夏当真惊喜异常，虽说也猜测武香死守东平，才让神机营过不来，不过也认为朱雀这次很难，谁会想到朱雀居然和神机营打成平手。

    “你围在这里做什么？”马夏指了指他身后的山包。

    “袁阔狗贼被我围在上面，我打算活捉了他，千刀万剐！”

    听到袁阔名字，马夏点点头：“是不能放过这个狗贼！”

    说着话，方大虎又想起一事，问道：“你怎知我在这里？”

    说起此事，马夏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方大虎莫名其妙，半响，马夏才收住笑声，说道：“今日下午，唐兰妹妹和杨将军在城上商议防守之事，随后便发生了一件你想不到的事情。”

    “何事？”

    “那镇国军约莫有千余人，突然从西面冲着泰安而来……”

    “千把人来攻泰安？找死！”方大虎不屑道。

    “当然不是！不过唐兰和杨将军都有些懵了，急忙告知的大哥，我们一群人上城查看，就看到他们…….，他们…….，”马夏说着又忍不住大笑。

    “他们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方大虎急了。

    “他们跪在城下，喊救命。”马夏忍住笑说道。

    方大虎还真傻了半响，“喊救命？…….”

    “是啊，杨将军派人下去一问才知，说一群破虏军的骑兵，横冲直闯，连投降都不管，只是一味杀人，他们来此求兰婧王饶他们一命，大哥立刻就猜到是你，特意让我来找你的。”

    方大虎哈哈大笑起来：“好！怕我神风，就是好！”

    “既然这袁阔已经困住了，你先随我回城去见大哥，他要问你东平的事。”

    方大虎交代属下几句，带着十余人和马夏上马离开，这时，他才发现马夏衣袖下胳膊有异样，得知妻子受伤之后，脸色又不好看了，马夏怕他乱来，一路安慰不已。

    回到泰安，看到泰安城，方大虎也是震惊不已，心道万幸，若不是杨寿山赶回来，天真要塌了。

    神风痛宰袁阔大军的消息，让全城劫后余生的军民欢喜雀跃，参与守城一月，活着的百姓也长了经验知识，知道泰安城的危机已经解除，他们才不相信苏长水还有胆子派兵来。

    百姓和普通士兵乐观，领导者则没那么轻松，苏长水或许不敢再来，但日本人和大清国联手的威胁依然十分巨大，泰安解围是建立在章高元独自应对宋庆和日军，以及武香独扛神机营的基础上，德州一线情况不明，下一步该怎么办成了当下难题。

    最佳的方案是放弃泰安，神风护送这里的人前往济南，一来可以支援远在莱州府的章高元，二来也为从德州冲出去做准备。至于杨寿山部，则西进东平，协助朱雀撤离。

    不过放弃泰安何其难！李德文都不知道如何向浴血奋战，付出巨大牺牲的民众说。

    一个新的方案也被提出来，那就是不从德州冲出去，而是借着击败苏长水攻打泰安大军的势头，南下！这个方案有其诱惑力，一来江南清兵应该没有北线强，而且远离京城后，压力也就小多了，二来江南富庶，空间广阔，容易重新占据一地，卷土重来。

    这个方案的难点是青龙白虎和玄武能否迅速脱离清兵，南下，加之中间隔了苏长水，谁也不清楚江南清兵的情况，这一路南下要过淮河，或许还有长江，两条大河是天险，而且这个方案，依然面临的放弃泰安，只不过会迟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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