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雄峙山东 第202章 清兵也不弱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底，黄河决堤已有一月有余，口子短时间是堵不上了，不过凶猛的黄河水也因决堤后流淌范围扩大，而在河南大地变得平缓，新任河道总督吴大澂比他的前任李鹤年好命，两年黄河决堤，该走的流民走了差不多，换句话说，会造反的都反了，如今留下的都是老实巴交，不敢乱来之人，招募河工就把握多了。

    更重要的是，河南匪患正在消除，开封府地界早已无柳午天及各路反贼的踪迹，曾经的开封王未能在开封城内待过一天，柳午天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当然，光绪采纳世铎的建议，放章高元回山东，也是成就河南趋于稳定的重要原因，从直隶地界进入河南的章高元，不但回到山东，还带走了最后不安定的流民。

    载津接到圣旨，虽说不甘心，可也只能放章高元走，这不仅仅是他根本达不成追堵目标，还在于山东德州一线差点崩溃。

    什么样的情形载津都想过，唯独没料到段一山会渡过黄河，从东线威逼德州，德州城丢失的后果谁都清楚，要是让破虏军占据此地，直隶门户将彻底洞开，畿辅要地随时都会处于刘奇的威胁下，更别说东昌府、武定府都会不战而溃。

    叶志超接到乐福急报，说破虏军攻打德州时，差点魂都没了，他统领的兵马，能作战的主力全部是勇营，而且都跟着他和卫汝贵追击章高元，别看德州尚有一万多兵马，叶志超就没相信乐福那个废物守得住，更别说本就该革职充军的德克吉纳。

    虽说有听命和效忠载津的倾向，可叶志超不傻，真要出事，那个贝勒爷可不一定替他扛，为此，他都不敢只让卫汝贵回援德州，万一这家伙落井下石，就等着自己因丢失德州被拿办呢？

    向载津发去紧急书信后，叶志超便带着十六营勇营星夜兼程回撤德州，载津收到书信，也是无奈，进入官场，他也慢慢懂得一些东西，叶志超只要丢失德州，后果不会好，他也救不了，既然皇上要放章高元回去，也就这样吧，他令富察回兵聊城，算是威胁平阴，也给叶志超缓解压力。

    那段一山攻打德州了吗？其实没有，在德州城外，看到有不少清兵把守，而外围情况不明，段一山没敢瞎来，他这是来搅局的，要是把自己陷在德州城下，岂不弄巧成拙？

    在城外虚晃一枪，驻扎两晚，都没试探性攻击一次，得知高唐州的卫汝贵回兵德州，段一山便迅速转向，往东横扫德平，然后攻破商河城，又从济阳回去了！

    回到德州的叶志超听闻段一山都没攻城，气得破口大骂，把那乐福骂得狗血淋头，乐福委屈啊，段一山是没攻城，可你这提督大人要是不带兵回来，那段一山就一直不攻城么？他求援有何错？

    事到如今，也是于事无补，好在虽然不像神机营那样大杀四方，好歹东昌府算是基本平定了，载津已将他的功劳一并上报，总算有所得。

    收获最大的当然是载津，这次出击山东，可谓大出风头，将神机营这大清第一军的名头做实，战功直追曾、左、李，而他自己，也以此来证明了自己没白和刘奇附体折腾一番，凭借些许历史知识片段，和一些对洋人的认识，就创造了奇迹，何况，再与刘奇的两次交战中，他都完胜。

    击败武香，或许还有些以大欺小的味道，但击败章高元，确实是实力在那里。

    是的，神机营的文秀部，击败了章高元的玄武。

    这次战斗，是无意间发生的，属于遭遇战，时间发生在七月十八日，地点在山东和直隶交接的观城。

    从邯郸掉头转向归德府之后，章高元大军再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为确保开封不失，河南巡抚倪成蔚命清缴柳午天的各镇兵马朝开封集结，也算为神机营堵住章高元南下之路，正好黄河决堤，将这股贼兵朝黄河泛滥区赶，总是不会错的。

    当时章高元南下归德府时，已经知道黄河大堤再一次决堤，他确实也想过往郑州方向折腾折腾，不过黄河决堤的消息，让他明白一点，从郑州以南绕回去，已经不可能了，那样真是要越走越远，而且就算有路回去，一来要进入柳午天的地盘，二来还要穿过苏长水的地盘，这些地方，其实比官府的地方还要糟糕。

    最终，章高元决定再入直隶，从大名府南部的黄河北岸回去。这个决定是有些冒险，很可能遇到神机营的兵马，当然，好处也有，除了神机营的兵马，整个线路上几乎没有官府其他兵马，也没有苏长水的人。

    只要不在一个地方耽搁太久，章高元不相信神机营能够围住他，况且，章高元内心也想着找机会和神机营较量较量。

    从归德府转向开州，一路顺畅，倪成蔚此刻已经接到军机处发来的上谕，放章高元回去的命令让他吃了定心丸，章高元不来打他，他更不会主动惹章高元，如此，玄武如此顺利也就不奇怪了。

    唯一给章高元带来的麻烦是黄河决堤后新的流民，连续两年，加上匪患，河南百姓真没法活了，逃难也是茫然不知往何处去，当章高元大军出现后，一些听过山东之事的人便动了心思，传言上一年，那造反的兰婧王收留了不少流民，不管真假，这是绝望中的那一点光亮，横竖是死中求生，不妨去山东吧。

    就这样，一些流民跟在玄武的大军身后，军纪严明的一些坏处也在此体现出来，流民发现这破虏军别说比柳午天的兵马强，甚至比官兵都强，绝不骚扰沿途，甚至都没来折腾他们。

    章高元没想到，他不管身后的流民造成的麻烦会如此之大，仅仅几天，消息疯传之后，更多流民跟在了他的玄武之后，浩浩荡荡，足有二三十里，而去每天天亮之后，这支流民队伍，就会暴增，等章高元进入大名府地界时，身后流民，已有近十万！

    此刻的章高元已经束手无策，他断不可能掉头将这些流民杀光，驱赶？试过了，白天驱赶，晚上又跟上来，流民又不是傻子，看出玄武没动真格的，不但不害怕，反而开始坚信山东传言，兰婧王不会不管流民，否则哪有这么温和对待他们的军队？

    驱赶的效果反而适得其反，无奈的章高元只得任由流民跟随，不管怎样，身后的流民也带来一定的好处，那就是他可以知道身后是否有神机营追击，从目前的流民状态来看，至少身后五十里，没有追兵。

    顺利进入山东地界，前面就是黄河，过黄河，距离东平州也就不远了，章高元不清楚苏长水的镇国军和神机营是否还有战事，不过他从武香给他的简单信息中知道，载津是从这一路突然冲入东昌府，灭了苏万柄的，他不敢大意，几个方向派出斥候打探，这其中一路，便回报说在范县，有神机营兵马。

    在观城的，是神机营左翼文秀的一个营，是文秀北上聊城，防守其后翼的一部，一营步军，不算多，不过在文秀看来，足够了，他三千兵马，打得苏万柄手下王林一路败退，若不是载津命令北上围追章高元，文秀甚至想一路追打王林，直接攻击苏长水的老巢，菏泽。

    正常情况下，章高元不会在这样的小县城逗留，他又不需要占地盘，何况攻城并不合算。不过范县的神机营兵马，并未守城，而是在城外一个高地之上。

    在城外的缘由，章高元很快就弄清楚了，黄河今年是先在东明的决堤，这种天灾，神机营也怕，范县县城距离黄河不远，也处于地势较低之处，若是在城里，一旦被水淹，那神机营就彻底没得玩了，加上此处并无火炮，守城也就那样了，还不如在城外高地上安全些，也可避免流民作乱。

    听到神机营兵马不多，章高元动了心思，武香惨败，加上自己这一路虽说洒脱，但外人看来，也算是被载津追得四处逃窜，很是窝火的，如今有机会收拾神机营，章高元当然不想放过，在召集手下商议之后，全部将领都支持打，哪有看到对方一营兵马就避开的？这种事情，只有官兵碰到破虏军时才会发生的。

    就这样，范县城外的这场战斗毫无悬念的爆发，玄武一卫，一团警戒后卫，两团轮番攻打神机营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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