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雄峙山东 第198章 工业的起步（二）

    何婉婧露出满意笑容，她今日的话确实有表露态度的意思，薄弱的工业体系不在于机器，而在于人，机器局是她唯一的起点和支撑，她要让这里的种子洒落在整个中华大地，也许很慢，但只要开始走，就有看到曙光的那一天。

    “你二人年轻敢想，我准许你们闲暇时可胡思乱想做任何事情，一切用度，只管和朱斌说一声，要是浪费了钱物，也不打紧，明白么？”何婉婧随即和蔡家富、田克进二人说道。

    二人微微有些傻，本以为今日之后，得老老实实去改良火枪，没想到王妃娘娘给了他们更为明确和更难想象的全力。

    还是田克进反应得快些，声音有些颤抖道：“多谢娘娘抬爱，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也是有了这些铺垫，本以为没啥好说的丁南来也抖擞起精神来，他先详细说了银元的制造，这两三个月下来，丁南来做出了五十万两的大小银元、银币，已经可以满足初步的兑换。

    “娘娘，若是量不够，机器局每日也可做出不下一万两的银钱，只是…….”

    “丁司事有话直说。”

    “我等皆不是这造钱币的能手，虽说尽心尽力，这火耗还是有些高，要达到一钱，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何婉婧有些疑惑，问道：“你所言处置是何意？”

    犹豫了下，丁南来道：“这事本不该属下操心的，只是火耗量还是得禀告娘娘，若是这批银钱拿出去兑换，娘娘可得要将这火耗一并兑换才是。”

    他这一说，何婉婧顿时明白了，丁南来告诉她火耗，意思是兑换时要将这火耗量转嫁出去，也就是一两白银，就不是兑换原有重量银元，而是要少一成。

    “融银造币，不管多少火耗，都是咱们自己的事情，怎么能让百姓来担负呢？你说的我清楚了，朱斌，你且记下此事，等验币时，重量上得扣除火耗才是，不要让外人以为丁司事贪墨了银子。”

    “知道了。”

    丁南来有些傻傻的看着何婉婧，自己承担高达一成的火耗，历朝历代，闻所未闻，仅凭不从老百姓手里按照惯例收取火耗这一点，丁南来就觉得兰婧王不做天下，真是老天不开眼了。

    “娘娘，属下定当想法子减少这火耗，娘娘不肯让百姓吃亏，咱也不能让娘娘吃亏不是？”戴振华见丁南来发愣，插话道。

    听闻此言，丁南来回过神来，“甚是，属下定当想尽办法，减少那火耗，娘娘尽可放心，属下绝不贪墨一钱银子的。”

    何婉婧笑了：“我也相信你不会贪墨的。”

    定了定心神，丁南来继续道：“娘娘刚才说的，机器局也得做那百姓能用的什物，这倒是不难，机器局以前也有此打算，只是原来那些官老爷只想着弄枪弹，搜刮银钱，属下等也就不如少一事，娘娘既有此想法，属下倒是愿意去做，一来那些机器也不会闲着，二来也可为机器局开源。”

    “那自然好，这样吧，火枪弹丸制作，我这边单独核算，若有百姓用的，不管卖了多少，盈余全归机器局，四六分，四成留下来，以后买机器，盖房子，六成你们定个章程，分下去当额外的酬劳。”

    听了此话，几人不是惊喜，而是有些惶恐，戴振华急道：“娘娘，这如何使得？我等做事，皆是为娘娘尽力，再拿额外酬劳，岂不让人戳脊梁骨？”

    “在我大哥治下，就要有新气象，大道理咱们不说了，你等在这机器局，自然也听说过那洋人如何做的，我倒是希望你等挺直腰板，让人去戳脊梁骨，看看戳得动戳不动！”

    何涴婧一句话，让众人笑了起来，也明白这王妃娘娘就是要他们与众不同，沈和斌抱拳道：“娘娘抬爱，我等无以回报，唯有竭尽所能，绝不丢了娘娘的脸面，众位兄弟，我在这里就一句话，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卖给王妃娘娘了。”

    众人皆附和，何涴婧笑道：“沈襄办，话过了，命我可不要的。”

    沈和斌很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娘娘要不要是娘娘的事，属下只知道，属下替娘娘做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或许这些人还能力不足，但他们彻底的效忠，带来的是一种趋势，也许在他们手里，山东机器局难以脱胎换骨，但它已经蜕变，成为何涴婧工业大国梦想最基础，最坚实的一块基石。

    也正是在这次会议上，何涴婧开创了中国现代企业称呼的先例，她先将山东机器局改为山东机器制造公司，将自己的总办身份定义为董事长，朱斌的会办定义为总经理，而戴、沈二人的襄办定义为副总经理，丁、林二人的司事定义为厂长，陈大新的采办定义为销售经理，郭春的库房定义为行政经理，至于蔡、田二人，她给了个新头衔，工程师。

    名词有些新颖，众人不明白这么改的目的，何涴婧微笑着一一解释，有刘奇这个现代人，她很轻松就将这些名称和洋人的做了一一对应，众人一边哦，一边恍然大悟。

    光换称呼，意思不大，至多是和洋人交流时有对应罢了，核心还在制度，何涴婧早有准备，她从刘奇那里得到了比较完善的一些章程制度，当然，和现代企业制度相比，要简单许多，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标准化和流水线生产体系。

    听了何涴婧一番叙述，戴、沈二人真感觉到新朝新气象的气息，也让二人内心油然升起一股豪气，山东机器局，不山东机器制造公司，将成为雄霸天下的制造局。

    “戴经理，这火枪弹丸制作，你可不必插手，你可协助朱斌，全力办好几件事。”

    “娘娘请吩咐。”戴振华抱拳道。

    “先修缮历城到机器制造公司的路，宽要有六丈，碎石铺底，面上用上好青石，机器制造公司全部围墙修缮，记住，要把咱们准备划入的土地一并建好围墙。”

    “属下记住了。”

    “房屋修建可缓一缓，先划定一些区域，日后这火器制作和其他的要分开，单独再建围墙……..”一番吩咐，戴振华细细记着，他眼前已经浮现一个庞大的工厂，只是不知和洋人比，有何不同。

    “朱斌，你闲暇时，在这机器制造公司外面，再找一地，最好靠河边，要有五六百亩。”

    朱斌点点头，问道：“娘娘，准备何用？”

    “我意找洋人买机器，建一座发电厂。”

    众人闻言，喜出望外，电力这个东西，刚刚才进入中国，也就是他们，能从前任总办口中，听闻上海租界洋人弄的电力的神奇，那可是比蒸汽动力好太多的玩意。

    “娘娘见识可真广，属下等佩服…….”沈和斌掩饰不住眼中的敬佩。

    何涴婧闻言，神色反而黯然了：“见识广又有何用？咱们什么都没有，都要想法子从洋人那里买，还不知洋人给不给，唉…….，等和那些洋行搭上线，好好求求他们吧。”

    话语让人听得心酸，田克进红着眼道：“娘娘，属下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让娘娘总有不求那洋人的那一天！”

    何涴婧点点头：“有你们在，我相信。”

    送走一众人，何涴婧独自坐在大堂中发了会楞，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懂，可这仍然不能化解她内心的焦急，如今人是大问题，除了这个，何时能和洋人搭上线也是大问题，虽说刘奇也有从日本弄机器的后路，可何涴婧还是希望，能从几个西洋强国手里买，毕竟日本不咋样，那机器不大靠得住啊。

    这便是知道一些历史的弊端，何涴婧很清晰的记得刘奇告诉她的，从现在起，今后二十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西方工业革命刚刚有全面的成果，后续科技将会出现飞跃式发展，如果此刻能够通过引进，发展工业，那么很可能在短时间内赶上。

    而何涴婧不知道，此刻在泰安城，刘奇正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堂下一大帮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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