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雄峙山东 第196章 济南

    占领济南之后，其实刘奇也好，彭起也罢，都未真正管理过济南，让这座山东省府完全与其身份不相符，可以说，济南上下，上到乡绅名流，下到贩夫走卒，都弄不懂兰婧王意欲何为。

    在刘奇治下，可以说只有济南真正处于军管状态，没有文官，只有彭起作为最高官员，配了些泰安调过来的读书人，仿照泰安做些日常管理，哪怕是有刑案，也是收了诉状，押后审理，其他的一些事情，若人手不足或者处理不了，彭起都是调兵解决，很像后来乱世中，军阀割据的地方管理。

    不是刘奇想要这样，而是他无可奈何，济南不必其他地方，用原来的官员，或者用投靠的年轻人都不好有大问题，各县百姓，读书人，目光是看着济南的，这里弄不好，就会有很大影响。

    衡量许久，刘奇打算启用邱中会，准备让他以王府长史的身份，兼任济南府知府，只是他现在还没有合适的人手，做那历山县令。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钳制的意思，而且邱中会去了兖州和苏长水商谈，此事也就放了放。

    这次何涴婧到济南，刘奇便让她随意做主，先理一理，彭起当然愿意这女儿替他做这些事情，兵事彭起还不太怕，就怕这政事。

    要说这济南城，内外两城泾渭分明，内城除了官衙，以及那些官老爷、名流官宦之住所外，大明湖就占了内城好大一块。唯独有些繁华热闹的，便是泺源门内西门大街两边的商业区。

    外城房屋明显不如内城，寻常百姓人家多在外城，吃住行多集中于此，由以靠近泺源门的西关最为热闹。

    多数时候，白天是泺源门内人头攒动，外城百姓也要到这里来买生活必需品，到了夜幕降临，泺源门外西关就热闹许多，彭起管理济南，仍然沿用清廷的一些规矩，比如天黑便关闭内城城门。

    内城关闭过早，确实对百姓生活有诸多不便，何涴婧当然也明白义父这么做，是减少麻烦，避免有探子在内城折腾。

    好在济南也完成了人口的普查登记，留在此地的人，除了算底细清楚的本地人外，就是客商和外来滞留在此的一些人，分别管理并不难。

    何涴婧要做的，首先便是恢复济南这个交易、中转中心的作用，否则一直这么下去，济南要衰败的。

    有些事情，刘奇并未刻意和她说过，但何涴婧却做出了现代社会痛定思痛后的一些决定，这也许是和她出身大户人家，见不得脏乱差有些干系。

    清理，便是从这个开始的，何涴婧以兰婧王府告示，要内城中卖米、卖煤、卖肉、卖棉花等等商铺不论大小，全部搬出内城，安置在东面齐川门之外，腾出的铺子，只准许做衣服、开金银店等这些干净的行当。

    一时间，客商们怨声载道，可来家家户户通知的，是彭起的亲兵，谁敢不从？

    这有些强行驱离了，当然，何涴婧也不是充公，她以齐川门外的无主之地，一换二，算是弥补这些客商在房屋和土地价格上的损失。

    这件事情等完成之后，内城其实更空荡荡的，毕竟很多原来的官衙已经废弃，很多官老爷和官宦人家在济南被攻破是，从水门逃离，没来得急的，也在后来采取缴纳离境费的方式走了，留下的不多。

    和刘奇不同，何涴婧不会像现代人那样，只考虑百姓和公平，她要替刘奇考虑安抚手下的一些事情，比如空出来的很多宅院和官衙，她都打算修缮改造，作为破虏军主要将领和一些重要文官的府邸。

    除此之外，何涴婧还想在内城建一所医馆和男女高等书院各一所，并打算将整个右营守备署和周边房屋一并改造成武备学堂。

    本来何涴婧想着用三两月时间，来做好这些，彭起听了她的想法后，二话不说，调动兵马硬来，该拆的拆除，该驱逐出内城的，毫不留情，那里还管何涴婧说的一换二的事情，能在外城给个地方，就已经很仁慈了。

    说来也怪，何涴婧怀柔，商户和百姓诸多怨言，彭起硬来，却没人敢放一个屁，都乖乖的去彭起那里更换地契。

    “婧儿，你若仁慈，他们就成刁民了！”彭起见手下办事极为顺畅，有些得意。

    何涴婧心里有些叫苦，她怕这种方式今后成了定式，这对民心是有所影响的，只是彭起这么做，确实替她扫清了不少障碍。

    既然驱离出去的人不少，空出地方很多，何涴婧也开始大刀阔斧的整治其内城，她最先做的，便是找工匠，重修内城几条大街，重点当然是添加排水沟渠，这个不用刘奇教她，她在天津便见洋人弄得很好，下雨道路就不会泥泞了。

    也是水泥得来不易，何涴婧根本没想过修水泥马路，她照样用青石铺路，这也算意外做了个典范，后来很多城市修缮，都采取同样方式，留下了古香古色的中国味道。

    整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涴婧除了天天盯着此事外，还处理着其余众多事情，这让跟随她前来济南保护她的陈玲很是担心，怎么夫人比在泰安还要忙碌，万一身子有些差池，她如何交待得了？

    这不，听闻何涴婧又要出城，去那机器局，陈玲堵在门口，不打算让开。

    “小玲姐，我做马车去，累不着……”

    “那马车也颠簸，若要有点闪失，其他姐妹还不扒了我的皮？”陈玲毫不退让。

    何涴婧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小玲姐这话说的……”

    见何涴婧继续往前走，陈玲也不敢硬拦着她，只得来软的，她突然半跪下来：“夫人请留步，若要出去，还是先杀了我吧。”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真得要去机器局瞧瞧，好多事都耽搁了…….”

    “夫人歇息几日再去可好？”陈玲哀求道：“若要说事，我去叫他们来便是。”

    看着陈玲为难的神情，何涴婧叹口气：“好吧，派人去叫朱斌他们过来一趟。”

    一个多时辰后，朱斌一众人都到了，何涴婧一看，连蔡家富、田克进都来了，心里好笑，这陈玲是生怕遗漏，让自己有借口去机器局，将能叫的都叫来了。

    “见过王妃娘娘……..”一众人抱拳行礼。

    “都坐吧…….”

    象征性喝了口茶，朱斌放下茶杯，问道：“不知娘娘召唤我等前来，有何要事？”

    闻言，何涴婧暗自点点头，她到不在乎朱斌场面上的称呼，而是从中看到他开始稳重的另一面，和他十八岁的年龄有着明显不同。

    “今日本想去机器局瞧瞧，和诸位说说事，只是这身子不便，只有劳烦诸位跑一趟了。”

    “娘娘客气了，我等前来，本就是本分，娘娘有事尽管吩咐。”戴振华急忙抱拳回应。

    何涴婧笑了笑：“自上次一别，也有些时日没见过戴襄办了，不知近来可好？”

    “托娘娘福，一切都好。”

    “真好还是假好啊？戴襄办可别是客套话。”

    “真好，真好……，不瞒娘娘说，自从上次娘娘和大王走后，我等心里还是犯嘀咕的，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后来朱大人带人来修房子，让我等家眷都搬出机器局，隔三差五还差人来送吃的用的，真是从未有过的日子，我家那口子总说要当面谢谢娘娘呢！”

    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不像有假，何涴婧放下心来，冲着朱斌微微点头，意思是办得不错！

    朱斌抱拳道：“蒙大王和娘娘赏识，让我管这机器局，我自然不能给大王和娘娘抹黑，戴、沈几位叔伯也很照顾我，很多事情都帮着我打点，虽说我是这机器局的会办，可年龄摆在这呢！娘娘，如今机器局诸事顺利，确实不是我的功劳，还望娘娘和大王说一声，这功劳都是在座叔伯的。”

    这话说得，让人舒服，沈和斌笑道：“朱小兄弟客气了，你这没日没夜的操持，在座的也是有目共睹的，别人看你年纪小，我却服气得很，大王让你当这个会办，真真没错。”

    何涴婧闻言，彻底放下心来，她本想去机器局瞧瞧，心里确实有看看朱斌名声如何，毕竟他年轻，要是气盛，做事、说话，仗着身后的大哥和自己，咄咄逼人，那就麻烦了，现在听下来，众人很是认可他的。

    何涴婧不知道，朱斌自从上次因说了不该说的话，险些让她回不来，朱斌就变了许多，尤其是破虏军站稳脚跟，何涴婧做了很多让人佩服的事情之后，朱斌更是后怕得不得了，何况他和何涴婧姐弟相称后，这感情也慢慢上来，现在他做事，全然不想自己，只想着不能让何涴婧担心。

    沈和斌等人对他印象好，其实更多的也来自于对比，和以前比。朱斌本就不是功名出身，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加之他从来到山东，就跟着刘奇和何涴婧管事，知道这哥哥姐姐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自然也就时刻注意，沈和斌也就从他身上看到了和以前会办完全不同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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