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雄峙山东 第115章 造反四起

    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嵩武军，此一战，孙万林必定全军覆没，恐怕他自己都要交待在此，逃离的命令救了不少人，三百多兵丁趁着夜色，跟随孙万林逃之夭夭。

    此刻已经是子时，段一山和陈道也不敢追击，只有玄武凭着艺高胆大，在周林山的带领下，向东追去。

    为避免伤亡，青龙白虎清缴了营地中的残余清兵，抓获二百多人后，就地警戒防守，等待天亮，战果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神火上下是欢呼雀跃，匆忙逃离的孙万林，给他们留下了完好的十二门火炮，从今往后，神火再也不是可有可无的配角！

    等待天亮是漫长的，虽然段一山和陈道都吩咐手下轮流休息，可兴奋的兵勇那里有困意，三五成群说着今日的事情，两败山东大名鼎鼎的嵩武军，这感觉，一个字，爽！

    当东方出现白光，段一山和陈道都迫不及待的开始派人清扫战场，西面一里外，一百多清兵躺在那里，尚有二三十人还在喘着气，营地内，包括寨墙附近，横七竖八躺倒了三四百人，段一山心里默算了下，加上孙万林第一天攻城丢下的尸首，已经过千五，三营嵩武军加上福字炮队和长夫，接近两千人的孙万林大军，八成被留下了。

    “过瘾，太过瘾了！”两只拳头重重撞在一起，段一山和陈道心情极为舒畅，被方大虎刺激的神经此刻也完全放松。

    安排人手，将清兵尸首归拢烧了，二人押解俘虏，带着大批缴获回城，此刻，泰安东门已经大开，得知大胜消息的彭起站在东门外，等着他们凯旋而归。

    这打头回城的，是耀武扬威的神火，段一山和陈道都觉得，该给齐文燕这个小丫头应有的荣耀，神火不但轰开了孙万林营寨，还给清兵造成非常大的麻烦和伤害，面对对方十余门火炮轰击，也是面不改色，不后退，何况十二门火炮的缴获，相当丰厚。

    看着一串火炮被马牵引而来，彭起眼睛都眯起来了，再有如此利器，泰安城更是坚若磐石！

    “彭副帅！文燕幸不辱命！”到了彭起面前，齐文燕抱拳行礼。

    “好样的，文燕！我定当禀报大王，替你请功！”彭起笑容满面，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副帅！功劳文燕可以不要，只要大王多派些人手给文燕。”

    “小事，小事！你要多少人，我即刻给你！”

    说话间，段一山和陈道也到了，二人和一众将官来到彭起面前：“副帅，我等德胜归来！”

    “好！好！我已命人在府衙准备酒席，今日众位兄弟定要开怀畅饮！”

    “噢，赢了…….”城墙上，留守兵丁忍不住高声喊叫起来。

    “赢了，打败清妖了…….”城下众兵丁也大声附和。

    彭起几人相视大笑，“走，进城！”

    这一路，不少百姓在街道两边围观，虽说没有喜悦庆祝，不过他们脸上已经有些许笑容，被牵扯到造反之中，命运已经不在他们手中，破虏军大胜，只是一段时期内，他们是安全的。

    沿途一些茶馆酒肆，一些读书人也指指点点，现在局势有些微妙了，看似不堪一击的破虏军居然两胜官兵，难不成那兰婧王造反，要成为另一个洪匪？若真是这样，去留就要早作决定了。

    泰安府一州九县，如今已有三县在手，短短一个月，不得不说破虏军取得很大进展，而且击败强劲对手嵩武军，士气大振，也带来了短时间的安定。

    孙万林这一路狂逃，增大了他的损失，周林山紧追不舍，一路将他落单在后的兵勇吃得干干净净，等到了上港，玄武才停止了追击，收兵回城，此时，孙万林仅有一百七八十人，带领五营嵩武军出征，回来的不过两百多人，孙万林羞愧难当，这如何去见大帅？

    命人将自己捆了，孙万林自己上了囚车，灰溜溜回济南府请罪。

    出兵不利，还搭上一个莱芜，张曜不是震怒，而是忧心，种种迹象表明，这股反贼，和以往见过的，听过的都完全不同，那刘奇不但没有滥杀无辜，肆意妄为，还准许大户人家离开，包括其杀富济贫的一些行为，只有心怀天下者，才会如此考虑，而且贼人并不盲目扩张，大有在泰安待下去的意思，这让张曜很头痛。

    那崇保、福润等人也知道事情不大妙了，嵩武军惨败，影响相当大，如今各地绿营、勇营，那里还有胆量去打泰安，至于八旗，更是不要提了，请求朝廷另外派兵简单，关键是谁提，谁来承担责任？

    思来想去，崇保只能靠张曜，他少有的向张曜明确态度，全力支持他剿灭刘奇，希望他重现当年打捻匪的风采，组建新的勇营，灭了反贼。

    只要张曜肯这么做，私下联系李鸿章，洋枪洋炮不是问题，而且当前局面下，山东还有时间和机会自己解决。

    刘奇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山东几位大官是清楚的，这一年的黄河溃坝，造成的后果因刘奇的出现，已经完全偏离了历史轨道，满清朝廷，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慈禧和光绪的目光，也是盯着河南，而不是山东。

    曹州府的暴乱只是个引子，黄河泛滥区各县生怕成为菏泽第二，纷纷采取了高压政策，不听话着，抓了杀！都想保全自己，都怕流民进入辖区，这官逼，民反，或者说趁乱打劫也就水到渠成。

    先是占据菏泽的流民聚集在开封人苏长水麾下，举旗造反，接着是归德府雎州本地人柳午天杀人越货，召集大量亡命之徒，也扯旗造反大旗，这些造反之人，和刘奇不同，他们挟裹大量流民，很快形成相当大的声势，那苏长水，号称十万，兵分两路，连克定陶和城武两地，柳午天更是裹挟大量流民，趁着开封府遭遇水灾，北上破了杞县，意图开封城。

    除了这二人，各地还有不少小股反贼，若是和这二人同流合污，整个河南东部，山东西南，安徽北部就要完了，光绪急忙下诏，令两江曾国荃、湖广总督裕禄分别组织兵马，从安徽、湖北两路封堵反贼，直隶总督李鸿章派兵入河南，如此，兵不过千余，还没四处作乱的刘奇，到有些不重要了。

    清廷如此反应，也属正常，黄河决堤，受灾者何止百万，若都成了反贼，那便是长毛第二，除此之外，反贼不灭，各省也无法解决黄河泛滥的遗留问题。

    当然，刘奇自己也面临相当大的压力，他不可能像苏长水等人，只管乱来，不管流民死活，尤其在苏长水将大量看不上的流民往他这边赶之后，更为突出。

    从郓城到东平洲，再到肥城，二百多里的大小道路上，真是愁云满布，郓城和东平洲皆是放开大路，任由流民北上，一些兵勇，还趁机搜刮，有些姿色的女子，不得不夜行山间小道，蓬头垢面，朝着不知道结局的肥城而来。

    刘奇确实没想到，流民如此之众，更没想到，这些流民被苏长水搜刮，青壮年强行征用，而剩下的老弱病残，一路还要被官府搜刮，和最先到的那些，天上地下。

    可以说除了还有件衣服遮体，这后来的流民，什么都没有，饿了好几天，神情凄惨。

    占莱芜，击破孙万林的喜悦荡然无存，肥城一些里长纷纷来找马夏，希望破虏军封闭县境，不能再让流民进入了。

    只是这开了头，就没那么容易轻易收尾，先来的流民已经开始兴高采烈的建盖房屋，约有三千多人投入到熬盐之中，新的盐灶不断建成，就是征召兵丁，也在不那么情愿之下，有了不小突破，一千五百多人进入兰婧寨接受初步的操练，黄崖山下，十余个作坊投入使用，打造兵器，制作弓弩、箭矢。

    局面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若是封堵流民，刘奇担心民心会急转直下，不得已，他也只能咬牙承受着，将后来到的流民往泰安方向安置。

    官道之上，已经出现成百上千的临时木屋，以便就近安置，接受物资，到了九月十二日，最大一批流民涌入，三天进入肥城县境的，不下十万，刘奇不得不将兰婧寨内所有征召新兵全部调出来，发放刀枪弓箭，以免出现意外。

    这三天，按照肥城人说法，康河都洗黑了，疫病的威胁，让梁进不敢大意，哪怕没穿的，也得把那些破烂腥臭的衣物烧了，河边支起了百余口大锅，熬煮中药，洗干净的，喝药，看着不对的，强行赶往城南区域隔离观察。

    也是先到的流民心怀感激之心，在马夏派人贴告示，希望他们出人帮忙后，足有两千多人来她县衙报道，而且八成是女子，这也不奇怪，青壮年要么从军，要么去熬盐，还得留下一大半建盖房屋，也只剩下女子了。

    由此，也就成了肥城史上的奇观，县令和一帮手下多是女子，青雀是女子，这到处跑的，也多为女子，让一些流民以为兰婧王是个女子。

    在这种情况下，抵达肥城的流民还是有一千多人死去，梁进带着人手，将这些人死亡之处用石灰盖了，尸首不管亲属如何哀求，也是必须烧掉的，大灾后的疫情，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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